葉子梁在旁邊默默聽著，眼圈忍不住有些發紅。他抬頭看了越小北一眼，“小北，你出去買點鮮花回來吧！這樣也顯得房間裏有點兒生氣。如果川夏醒過來第一眼看到，心情也會很好。”

    越小北看了看他，知道他是有意要把自己支開，也不揭穿他，站起身，“那你好好陪川夏姐姐說會兒話。”

    葉子梁朝她點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門口，他才轉過頭看著林川夏，說：“川夏，醫生說你的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要看你的意誌了。我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的，為了肚子裏的孩子，你也會努力醒過來的。”

    “我知道你很辛苦。一直以來，很多事都是你獨自承受的。我明明想要替你分擔，結果卻辦壞了事兒，反而成了你的負擔，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的情況會比現在好很多吧？”葉子梁的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川夏，對不起……”

    他把頭埋在床邊，臉緊緊貼著病床上的白床單，“我知道這些道歉沒用，你也不想聽到這樣的話，但是我必須說，真的，我的心裏愧疚極了，我把事情想的都太簡單……都怪我……”

    葉子梁並不是愛哭的人，但是這一刻他卻忍不住淚水，不停地有液體從眼眶中溢出來，滴落在床單上，“川夏，你知道嗎？你一心想著不要傷害的人，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他離開了這家醫院，他的身邊……”

    他忽然停住，抬頭看了看林川夏，她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根本就不曾醒來。那些話他不該說的，他心裏很清楚，但就是忍不住。因為他覺得很不公平，尤其是那個人，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情，就拋棄了林川夏，拋棄了這個一心想維護他，辛辛苦苦懷著他的孩子的女人。

    整整一上午，他都在忙著尋找沈昔城的下落，本來醫院對沈昔城轉院到什麽地方是完全不知情的，可實在是被他纏不過，就說出來了何海平的名字。葉子梁順藤摸瓜，就找到了何海平所在的醫院，然後在病房裏，他看到了有個女孩子守在沈昔城的床邊。

    葉子梁並不想多想，但是那個女孩子的眼神，如果要說成僅僅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兄妹之間會有的，就有些太牽強了。

    那一刻，他幾乎有一種衝動想要衝進去。他忍受不了，林川夏在忍受著那麽巨大的煎熬，而沈昔城的身邊卻這麽快就有了其他人的存在，這不公平！

    但那樣的衝動僅僅維持了一瞬就消失了。他不會再有把林川夏懷孕的消息告訴給沈昔城的想法，隻要川夏不改變心意，他就永遠都不會說出來了，因為沈昔城他不配，他不配擁有這樣好的林川夏。

    從今以後，林川夏這個人和她的孩子，就由他來守護好了，一生一世，保她們幸福無虞。

    所以即便她永遠都不會醒過來，他也不會離開，不會改變這一刻他決定的事情。

    “川夏，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這一生一世都陪著你。”葉子梁揉了揉流過淚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林川夏。

    她靜靜的，就像是正常睡著了一樣。可葉子梁知道不是這樣，所以他的心裏才特別地難過。

    這時，越小北回來了。她捧著一束花和一隻花瓶，看了一眼房間裏的情況，什麽也沒說，把花放在了櫃子上，轉身就拿著花瓶進了洗手間。

    嘩嘩的流水聲，從洗手間裏傳了出來。葉子梁在病床前，沒有再說話。一時間，除了水聲，房間裏就顯得有些過於安靜了。

    這樣的氣氛讓越小北感覺有些沉悶，她端著裝了水的花瓶出來，看著葉子梁，說：“要不你就先回去吧，今天我陪著姐姐，明天你再過來替我。”

    葉子梁想了想，“也好。”說完，轉身就要走。

    越小北抬頭，又看了他一眼，“你回去好好睡一覺，一看你就是最近休息不夠。”

    “恩。”

    越小北不放心，就又說了一遍，“一定要好好休息，要不然轉頭你再病了，我一個人可就忙不來了。”

    葉子梁點點頭，他知道小北說得有道理。但對他來說，要心理平安無事地睡一覺，根本是不可能的。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有些對他來說，甚至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我明天早上過來替你，要不要我幫你帶什麽東西？”

    “不用了。”越小北直接回道，想了想，又喊住他，“帶些粥過來吧！我聽姐姐經常誇你做飯的手藝不錯，你好好煮些粥帶過來，沒準兒姐姐一聞到粥的香氣，病就好了呢。”

    “好。”

    越小北把買來的鮮花插好了擺在床頭，便把之前林川夏記錄的那兩本記事本找出來，翻開，一頁一頁，一點一點地讀給她聽。

    －－

    林川夏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是無邊無際的黑夜，沒有一點光亮。她孤獨一個人，孑然行走。

    她想不起來自己是在什麽地方，準備去哪兒，隻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像是有什麽事壓著上麵。

    周圍沒有一點兒聲響，這種安靜讓她覺得有點兒害怕，忽然遠遠地，她聽到有女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很緩，像是在讀一本書，她聽不清楚，隻覺得斷斷續續的，完全是她聽不懂的內容。

    林川夏想開口喊一聲，可是嗓子裏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想伸手抓住那個說話的女人，又辨不清對方的方向。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縛住手腳，不能說也不能動的人，隻能被動地感知周圍的黑暗和孤獨。

    她害怕極了，甚至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被困在一團黑暗裏，如果隻是夢境，她想掙脫，卻始終掙脫不了。

    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想要集中心思去聽那個說話的女人究竟在講些什麽。可是不行，無論她有多努力，她始終都聽不清楚。

    這時，她看到一點光亮，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背影，高高瘦瘦的，緩緩在前麵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