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喬天晴和喬天藍坐車到陳福興的服裝廠。

    陳福興的服裝廠房是租的，位於工業區內。

    她們姐妹一下車，就看見廠門口圍著一大堆員工吵吵嚷嚷的。喬天晴認出來，吵嚷的員工中，有幾個是陳福興的親戚，其中一個是陳福興的表侄高鬱。

    高鬱也認識喬天晴姐妹，看見她們來了，忙跑過來說：“你們怎麽也來了？”

    喬天晴雖然一晚睡不好，這當下頭腦倒清晰，站定說：“鬱哥，你知道不知道，我外婆幫陳老板作了擔保人，在銀行貸款一百萬的事？”

    當時貸款時，還是高鬱開車去接喬外婆的，這事兒，他想否認不知道，也沒法否認，隻好“嗯”了一聲。

    喬天晴說：“陳老板跑了，銀行找不著他，隻好找我外婆，要拿我們家房子抵債呢！你聽說這事了沒有？”

    都住天水村，自然聽說了。

    喬天晴眼眶紅了紅說：“你們被坑，也就坑幾個月工資，我們可是一百萬啊！”

    高鬱攤手說：“可是，你們來了也沒用，誰也搬不走裏麵的東西，員工都死守著，等勞動局來處理。希望機器和貨品能拍賣一點錢幫補工資呢！”

    喬天晴整理一下思路說：“鬱哥，我就算想搬東西，也搬不動的，你別擔心。”

    高鬱一聽不是來搬東西抵債的，心下暗鬆口氣。說實話，就裏麵的機器和貨品，全拍賣出去，也抵不了工資，再有債主上門來搬，能拿到的錢就更少了。

    “是這樣的，銀行要我們房子抵債，我想跟銀行相關方麵的人求情，讓他們看在我們實際情況上，幫我們作一張還款計劃書，延期還款。但這件事畢竟是陳老板貸款引起的，關於他服裝廠的經營情況，前前後後的事，我總歸要了解一些，到時好向銀行陳情。”喬天晴停一下，接著說：“鬱哥一直幫陳老板管理著服裝廠，服裝廠的情況，應該比較清楚。你能詳細告訴我嗎？”

    高鬱抬眼看一下喬天晴和喬天藍姐妹，見她們小臉蒼白，明顯睡不好，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也有些心軟。唉，姐妹倆父母早亡，外婆拉扯著長大的，還沒過上好日子，房子又要被坑掉了。

    “到那邊說吧！”高鬱指指工業區一處有石凳的地方。

    三人在石凳坐下，喬天晴從包裏拿出一瓶子遞給高鬱。

    高鬱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便開始說起陳福興廠子的情況。

    陳福興初始租廠房，隻是服裝加工毛織品服裝釘珠和刺繡。他招了幾十個會刺繡的師傅坐鎮廠子，並不愁單子。但是一年到頭，總有拖欠加工費不還的。陳福興一氣之下，決定自己做服裝成品，不再承接加工。

    但是買織機時，他手頭不夠錢，於是向銀行貸款，並請求喬外婆當了擔保人。銀行的人當時看過喬外婆的房契，估了房子價值，便同意了貸款申請。

    沒想到三年時間下來，陳福興並沒有賺到錢。這一次，他本來接了一單外貿訂單，按照預期，訂單交貨後，能有一筆進賬。但貨品完工後，外商卻要求延期交貨。

    陳福興本打算拿了貨款後，拖欠工人三個月的工資先發下去，再去銀行申請貸款延期，撐過困難期。可是外商這一延期交貨，他手頭沒錢，工人追著要工資不肯開工，甚至去勞動局上告，供應商又上門追債，銀行貸款又將到期，種種，逼到頭上……。於是就帶著老婆孩子跑了。

    喬天晴聽完，問道：“除了銀行這一百萬貸款，陳老板還欠著多少債務？”

    高鬱說：“拖欠工人三個月工資，將近六十萬。供應商方麵，大概是三百萬。”

    喬天藍失聲說：“加上銀行的貸款，他這是欠了四百六十萬啊！”

    小門小戶的，幾百萬元，聽起來就是天文數字。

    喬天晴暗汗，方青梅教導她，讓她來了解事情，解決事情，可現下一聽四百多萬的欠債，心裏也有些怯意。

    喬天藍捏了捏喬天晴的手喊道：“姐……”這債務太可怕了，弄不好，咱們賣了房子都還不清啊！就這，還要聽方阿姨的話，繼續了解嗎？

    高鬱見倆姐妹被嚇著了，苦笑說：“你們沒做過生意，聽著這數字就怕了吧？我告訴你們，這工業區內的老板們，動不動就欠著上千萬的，幾百萬不算大數字。”

    喬天晴定定神，都來了，當然要了解清楚再走。至於怎麽做，且看著再說。她問道：“哪當初貸款買的織機，如果拍賣出去，能拍多少錢？”

    高鬱說道：“三年前的織機貴，現在便宜多了，而且織機用了三年，是二手貨，折算起來，能拍賣個二十萬就很不錯了。至於電腦抽風機空調家具等，能賣個兩萬就頂天了。”

    “車子呢？我記得工廠有貨車的。”喬天晴問道。

    高鬱又攤手說：“年初時，陳老板急用資金，借了高利貸，用自己車子和貨車作抵押的。就上個月，他沒錢還利息，高利貸來把兩輛車子開走了。”

    喬天晴傻眼，“這麽算，陳老板欠著四百六十萬，而廠裏的東西，加起來最多值二十二萬，怪不得他要跑路了。”不對不對，好像還遺漏了什麽？

    喬天藍提醒說：“姐，還有沒交貨的貨品呢！”

    “哦對，這個還沒算。”喬天晴看向高鬱。

    高鬱搖搖頭說：“這批貨品說值錢也值錢，說不值錢也不值錢。”

    “怎麽說？”喬天晴問道。

    “當時接單時，外商隻給了百分之五的定金，後來延期收貨，看形勢，似乎不要貨了。你們也知道，外商定做的服裝，尺碼偏大，不合適內銷，萬一外商真不要貨，這批貨隻能虧血本低價甩了，所以不值錢。要是原先定貨的外商真的隻是延期，到時還會來接貨，那這批貨才會值錢。”

    “所以，這批貨原價值，是多少錢呢？”

    高鬱答道：“兩萬件貨，每件成本八十元，成本價是一百八十萬元。”

    “成本價一百八十萬的貨，你們隻收百分之五的定金啊？”喬天藍發出一聲短短的尖叫。

    “當時也是沒辦法，接不到單子，就留不住工人，而且服裝這行競爭大，就百分之五定金的單子，還要搶著才接得到。”高鬱歎息。

    喬天晴站起來轉圈子，就這樣大筆債務，就這樣的爛攤子，要如何像方青梅所說的，從中謀出辦法解決問題呢？

    正煩惱，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一聽，對方說：“喬女士嗎？我是銀行貸款部的？說好今天到銀行來商討還款問題的，你們人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