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兩個選擇，可是真正給莫希沉的卻隻有一個。

    醫生再次搖頭。

    安晶然見到莫希沉要簽字，還聽到這麽多讓人震驚的消息，眼底的驚喜一閃即逝。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強忍不發，將一切都藏了起來。

    “希沉，這件事怕是對喬小姐打擊很大，不如等喬小姐醒來以後，問問她的意見吧，萬一這個孩子能保住呢？”

    莫希沉想要簽字的手微微一頓。

    醫生也不逼著莫希沉做決定，隻是將前前後後的利弊全部說了一遍。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能保住孩子的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一，她最近身體不好，而且精神狀態更差，又流了很多血，大人沒事已經萬幸了！”

    莫希沉簽下字，緩緩點了點頭。

    “盡量保全她們母子，如果出了什麽事，一定要先照看大人！”

    他聲音低沉平靜，像是看不出一點兒著急。

    可是安晶然看出了他的所有情緒波動。

    垂落在身側的手在緩緩收緊，莫希沉對那個女人的在乎，已經超乎了她的想象。

    不過安晶然倒是沒著急。

    她輕輕的靠在旁邊看著，嘴角依舊帶著柔和的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喬芷終於從急救室裏麵出來，被安排進了普通的單人病房。

    能夠在這大醫院之中找到一個小小的單間已經很不容易，莫希沉安靜的留在病房之中照顧著喬芷。

    安晶然十分懂事的離開了醫院。

    喬芷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在看到莫希沉的一瞬間，眼底還有些迷茫。

    她心中一驚，像是想到了什麽，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還在！”

    莫希沉突然出聲。

    安靜的病房之中，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和異樣的情緒在流轉著。

    喬芷咬了咬牙，重新靠在床上，眼睛裏湧動著一抹水霧。

    她側頭看著莫希沉：“你……怎麽來了？”

    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離開的，現在看到莫希沉在這，還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

    “我為什麽不能來？”

    莫希沉側眸看著喬芷，見到喬芷那雙湧動著濃濃複雜情緒的雙眼，他不由得回想起喬芷小時候。

    他們第一次見麵根本不是在她十三歲的時候，他也是十四五歲的時候，在喬家待過幾年。

    那時候的喬芷不過是四五歲的小娃娃，小小的，好看的就像是瓷娃娃。

    兩人年紀差距很大，所以從一開始，莫希沉就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女孩動過感情。

    “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莫先生！”

    喬芷的聲音有些冷漠。

    隻要一想到那天對方當著她的麵說離婚的場景，喬芷就有些無法呼吸。

    莫希沉沒有回答她。

    可是卻也沒有去看她的眼睛。

    輕輕站起身給她蓋上被子，莫希沉卻知道有些事情根本無法改變。

    “我是你的親人！”

    莫希沉突然低聲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喬芷瞬間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莫希沉。

    她忽然展顏一笑，那笑容多了幾分自嘲和刺痛：“是啊，你是我的莫叔叔，和我父親有些關係，收留我是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

    她一字一句，將這些以前形成兩人溝壑的東西都搬了出來。

    明明每說一個字，那根針都會狠狠的紮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喬芷卻依舊沒有留情的全都說了出來。

    莫希沉沒有辯駁。

    他眯著雙眼，一雙細長的鳳眸裏麵深邃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海洋。

    他伸出手，放在喬芷的臉頰上：“小芷，就算我不在，也要好好的，知道嗎？”

    喬芷將頭側過去。

    那話讓她原本有些冷硬的心逐漸發軟。

    莫希沉就是這般神奇的人，隻要他在，喬芷感覺自己所有的情緒和思維都在被他調動著。

    喬芷低垂著頭，“嗯！”

    可雖然是這般回答，喬芷眼底卻沒有絲毫光彩。

    莫希沉強忍著將一切都告訴她的衝動。

    因為就算是他，也沒有辦法掌控今後事情發展的軌跡。

    如果給了喬芷希望，最後再將絕望擺在她麵前，那才是最殘忍的。

    莫希沉從病房之中走了出去。

    明明以前在一起十分溫馨的兩人，現在想處於同一個空間之內，也會感覺到濃濃的壓力。

    而這壓力，卻並非源自於他們自己。

    莫希沉不敢將實情告訴喬芷，他站在病房的門口，找了個位置緩緩坐下。

    沒多久，樓梯上走來一道熟悉的人影，齊露露和甌少澤一同走了過來。

    “小芷呢？”齊露露直接開口詢問，見到莫希沉的臉色，立刻將一切情緒都收了回去。

    甌少澤對她使了個眼神。

    齊露露拔腿進了病房之中。

    甌少澤找了個位置坐在莫希沉旁邊，笑著側頭說道：“和你家小白菜談的怎麽樣？”

    莫希沉目光幽幽的看著他。

    “沒什麽。”

    “那幾個人已經都交代了，是秦婉找的人，目的是為了給你家小白菜一個教訓，現在的小丫頭腦袋都怎麽想的，竟喜歡做這種明知故犯的錯事。”

    莫希沉一聽到他提起這件事，眸子裏的冷光好像要溢出來一樣。

    可是這件事卻也堅定了他的一個決心。

    他放棄一切沒什麽，但是卻不能讓喬芷再次陷入危險。

    甌少澤歎了口氣：“你們倆本來都好好的了，卻看起來這麽多災多難，前幾天我跟你說的也不一定是事實，你別往心裏去！”

    “不管是不是事實，我也不想讓她有危險，等找到機會，我會將她送到國外好好安頓，我需要三年時間！”

    “三年，夠嗎？”甌少澤皺了皺眉。

    雖然歐家的地位還算不錯，可是他作為一個二代，能做主的事情實在太少，能幫得上忙的事情不多。

    莫希沉緩緩點頭。

    他想要用一段時間單獨處理一些事情，但是這幾年，他不希望喬芷留在這兒。

    畢竟，他不想讓她看到以後更加傷心。

    齊露露在病房之中陪著喬芷。

    看著她臉色蒼白，齊露露一臉心疼。

    “這是我來時候給你買的，知道你喜歡吃，你多吃點兒東西！”

    喬芷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門口，目光之中的失落難以言喻。

    “喬芷，我從甌少澤那裏聽到，他們說你……你懷孕了？”

    喬芷微微一愣，麵色有些不自然。

    這本來是最尋常不過的小事，可是在喬芷現在這個處境，卻分外的顯得十分尷尬。

    “嗯！”

    “孩子是莫希沉的？”

    喬芷點點頭。

    齊露露瞬間站起來，卷了卷袖子：“是不是她欺負你，我幫你教訓他！”

    喬芷原本冷漠的唇角忽然彎了彎。

    “沒有，我自願的。而且，你也打不過他！”

    齊露露瞬間蔫了。

    “沒關係，我打不過至少還有甌少澤那家夥，好了不提他們了，你感覺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已經好了！”

    齊露露一臉怒色：“你都不知道我聽到這件事以後有多心急，你說自己要去醫院，我當時要是跟去就好了，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她一臉後悔和愧疚，讓喬芷忍俊不禁。

    “不，還好你沒去！”

    那幾人雖然目的是為了抓她，可是最終連秦婉都不放過，她不敢想象齊露露被牽連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後果。

    她自己一個人也就罷了，不能再次連累別人。

    齊露露語氣一窒。

    看著喬芷的眼神，她知道再怎麽說也沒用。

    “小芷，你老是為別人著想，什麽時候也為自己想想？”

    喬芷一愣：“我沒有。”

    她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齊露露對這種狀態的喬芷十分擔憂。

    雖然表麵上言笑之間沒有任何痕跡，可是那雙眸子裏實在是缺少生氣。

    “我害怕，你是自己想要放棄的，我從甌少澤那裏偷偷旁聽了秦婉的口供，她說你……你要自殺！”

    喬芷嘴角的笑意緩緩消失。

    她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我有嗎？”

    “喬芷，你千萬不要想不開，莫希沉有什麽好的，將來你還會遇到對你更好的人的！”

    喬芷點點頭：“嗯，我知道！”

    她看著空蕩蕩的，外麵已經漆黑一片的夜空，眼底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

    不過對方說的對，在這之前，她是真的想要放棄一切的。

    可是，經曆了一番風險之後，她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她還有孩子。

    不管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她都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

    “露露，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棄的，我會好好的將孩子撫養長大！”

    齊露露頓了頓，不過看她的眼神，還是重重點頭：“你這麽想就對了，你還有我，還有孩子啊，所以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喬芷輕輕一笑。

    她收回看著虛無的視線，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可是她突然感覺，小腹有些難受起來。

    臉色瞬間蒼白，喬芷臉上露出一抹痛楚之色。

    齊露露瞬間慌了：“醫生，醫生快來啊！”

    莫希沉和甌少澤聽到動靜，猛然站起身走了進來，見到喬芷額頭上全是汗水，莫希沉的臉色也多了一抹蒼白。

    “喬芷，不要怕，我在！”

    喬芷閉上雙眼，腹部絞痛的她腦海一片空白。

    可是，那不輕不重的聲音傳到她的耳中，卻給了她一種安心的情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