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地開口問他：“怎麽會……”

    “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他迅速衝掉了身上的沐浴露，在邊上擦幹身上的水，出去了。

    安靜裏，我體會不到他的那種感受，親人離世，見不到最後一麵都會很惋惜，那把自己的爸爸氣死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他的媽媽跟他關係不好也是因為這個嗎？

    算了，他不想提這個我也不想了，可他現在情感消沉，要轉移注意力，還要不著痕跡地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我出去後靠在他身上跟他哭窮：“小澤澤，剛才爽嗎？”

    他凝視著我，不知道我在搞什麽東西，我捧著雙手跟他眨巴著眼睛。“爽了的話就賞奴家點錢吧，奴家窮死了，連明天的飯都吃不起了。”

    他眯起了眼睛，可我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勁兒，為什麽他的臉黑了，那麽亮的燈光都照不白他的臉。

    “以後別在空間亂發一些那種說說！”

    “額。”

    本來隻是哄他的好嗎？怎麽忽然間我就變成了弱勢群體，以及……

    “我隻是開玩笑而已的。”

    但是，他陰鬱的臉仍舊像是化不開的墨，一直瞪著我。“哪個女的會像你那樣開玩笑？而且，你要想到，不認識你的人看到你在空間發那樣的說說，他們會怎麽想？玩笑開多了，別人也會當真的。”

    他越講越氣，轉過身重重地靠在靠枕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我擰著眉頭想著，很過分嗎？我作者號上的人都是那樣開玩笑的啊，還有我大學同學裏麵，男的也那樣啊，我覺得沒什麽啊，這幾年我都是那樣過來的。不用跟我說什麽節操，你們指望著一個水慣了貼吧，為了宣傳，必須適應讀者市場，標題要黃暴的作者節操？

    再說了，為什麽要收斂，做人就應該活得開心不是嗎？那我按照自己的意願舒展自己的觸角有什麽錯呢？單身這麽多年，反正我又不用為誰負責。

    可我這樣跟嶽澤講，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想指責我又沒講出來，把話咽了回去，隻跟我講了一句。“以後我就是你的責任。”

    以後我就是你的責任，哇塞，好沉重的一句話，果然戀愛裏背負的東西好多。

    嘟著嘴，悶悶地點了點頭。“好吧。”

    “不樂意？”

    “沒有不樂意！”

    臥槽，我老大不樂意了，姐姐懷揣著一腔熱血辦好事，結果好事沒辦成吧，還流失了半座城池，哼！

    想著我特別不痛快，所以拿手機給張曉輝發了條短信：以後你給我收斂點，要不然我把你有對象的事兒也給捅出去。

    第二天，公司。

    我一到了公司，就被叫去了總經理辦公室，總經理辦公室裏麵還站著劉哥跟劉纖美。

    默默地站著，聽著總經理訓話。

    “下個月，我們公司打算跟廣州的分公司進行行業培訓，所以咱們公司想派你們幾個去廣州去，時間大約是一周，五月中旬左右，你們的時間調整一下。”總經理慢條斯理地講完，問我們說有沒有問題，我們都說沒問題，他就招手讓我們出去了。

    我也打算出去，他卻講了句：“繁菁菁留下。”

    劉哥跟劉纖美都很狐疑地轉過頭，給了我個深深的眼神。

    “小繁，這次的行業培訓，你需要做一個演講，主要就是把你的銷售經驗跟大家分享一下。不用把你的技巧全部講出來，應付應付場麵的事情。”他垂著眸子，用筆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然後抬頭看著我。“還是不打算轉做設計師？”

    我搖了搖頭，說不打算，他就問我還有沒有別的事情，我暗自咀嚼著自己的心思，不知道該不該講出來。

    要去廣州那邊做行業培訓，這算是出差吧，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一直聽張曉菲講她去哪哪出差了，我心裏可羨慕了，總是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她那樣四處跑，路費還能由公司報銷。所以聽到去廣州參加行業培訓的消息，我特別開心，但是，讓我不開心的是，為什麽我非要跟劉纖美一起去呢！

    就她那成色，憑什麽能參加行業培訓！

    糾結著，我還是講不出來，默默跟總經理講了句沒事了，然後我正要出去，總經理跟我問了句：“小繁，什麽事情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出來的。”

    講完他深邃的眼睛看著我，裏麵好像寄予了很大希望般，然後沉默了許久才講道：“這次去廣州的行業培訓是個很好的機會，你要好好把握。”

    點了點頭，我說嗯。

    一般老板跟下屬訓話都會這樣說，經理還常常誇我們能力不錯，有升值空間，有加薪空間有什麽什麽空間呢，可到最後屁都沒見到。所以，領導講的那些好聽的話，聽一聽也就算了。

    不過，總經理親自交待我們去參加行業培訓的事情，這陣仗倒有些大了。

    廣州？離深圳還是挺近的，對了，楊老師考研好像考的是廣州。

    出去後，我找了個時間打電話給楊釗。

    我：“楊老師，現在都四月多了，你考研結果怎麽樣了？”

    楊釗：“參加了複試了，感覺還不錯，應該能過。”

    我開心地笑著。“那就好，對了，下個月我們公司要去廣州參加行業培訓，你那時候會在廣州嗎？有機會瞻仰到您的尊榮嗎？”

    誰知，我這麽一問，楊釗竟然反問我：“我去廣州幹嘛？”

    “你不是考的華南理工嗎？”

    “哎，就知道你心裏沒我，華南理工那是我去年考的學校！”

    楊釗的聲音帶著苦笑，講的好心酸的樣子，我囧了囧鼻子，思緒有些混亂。“是去年嗎？”

    “我今年考的深大。”

    “深大，聽著好耳熟啊，咱們班誰考到了深大來著？”我正冥思苦想的時候，楊釗提醒著我。“你最愛的那個人。”

    “我最愛的那個人？”我最愛的是我們家小澤澤了，他跑什麽深大啊，那麽大年紀了還考研，再說，楊老師也根本不認識我們家小澤澤啊。

    “允娜。”

    “額，允娜在深大讀研嗎？”我知道允娜在深圳，額，好像還真是啊。

    “你整天都在忙什麽，她都在深大讀了一年了，你別告訴我不知道啊。”

    這個，知道是知道，但是記不住啊，工作以後的事情很忙的，大學的感情再好，不如社會以後還是被各種事情繁瑣著，哪有心思一直記著個一個月連一麵都見不到的人呢？

    等等，有貓膩啊！

    掐著腦袋我使勁兒回想著去年畢業時的情形，隱約中想起了些什麽，然後我抓著手機驚訝地問楊釗：“你去年考上了華南理工的吧！”印象中我好像還見過他的錄取通知書，但是。“你都考上了，幹嘛還要重新考深大啊？”

    手機裏傳出一陣嗬嗬地笑聲。“想考就考嘍。”

    楊釗風輕雲淡的話裏，我被雷的外焦裏嫩，完全理智不過來。他真的浪費了一年的時間，還放棄了他備考兩年的華南理工，特意考到深大讀書。

    在那寂寞又孤獨的時光裏，他一直默默地……

    “楊釗，你是個瘋子。”

    “我喜歡這個評價。”

    可是，允娜還是不可能喜歡他的，允娜是為了一個學長考去深大的，雖然允娜跟那個男的一直沒在一起，但是，但是！

    這世界上的感情還真無奈，我愛你，你卻愛著他。

    我講不出祝福的話，因為依照我對允娜的了解，她根本不喜歡楊釗那型。

    “喂，我考上研究生了，你不發個紅包給我慶祝下嗎？”

    “哎哎，你好歹是個男的，跟我個女的要紅包好意思嗎？”

    話雖這樣講，但我能知道，他想要的紅包是什麽，是帶著某句祝福的紅包。匆匆跟他講了再見，我在微信上給他發了一堆222的紅包，帶的祝福是“二貨”，抱歉，哪怕跟楊老師的關係那麽好，我還是不能送他一句“追到允娜，好好在一起”。

    其實，他看到了付明，早該明白的，可還是要這樣傻下去。

    但是驕傲如楊老師，那些暗戀不能揭穿，隻能任他自己埋沒在時光裏。

    或者，我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做，拿手機給允娜發了條消息。“趕緊找個男朋友，隨便你跟不跟學長在一起，把你自己了斷了，別再禍害自己，也別再禍害別人了。”

    下午，外麵嘩嘩地下起了雨來，豆大的雨點衝擊著窗玻璃，公司沒什麽人，我呆呆地站在窗前看著窗戶上淋漓的水跡，這樣大的暴雨衝刷著北京的地皮，如果，人心也能被這樣衝刷著，將那些灰色的東西都衝刷掉該多好。

    因為下雨，公司沒有客戶來，我們挺清閑的，但是這也導致了一個問題，出門沒帶傘怎麽回去。

    想打電話給嶽澤，但是考慮到他的公司跟我們公司挺遠的，而且大老遠的專門跑來接我，油費都夠買幾把傘了，想想還是沒打電話給他。

    不過還好，下班前瑤瑤問我是不是沒帶傘，她說她帶了，可以撐著我去地鐵站，我說好，然後下了班之後我倆在一票男同事嫉妒的目光中下了樓。

    差不多走到門口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擁堵的門廳裏，嶽澤的聲音聽得很不真切。“在你們公司門口等我，我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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