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抽自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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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一個涉案人也流產了,今天過來就是來拿她的檢查報告的。”他目光閃爍一般,看了我們一眼,又立刻警醒了似的:“啊,我的報告還沒拿。”

    顧顏靠在牆上,無語的白了他一眼:“你就是那小法醫吧?”

    正準備離開的仲立天又收回了腳步,冷不丁的說了倆字:“幸會。”便匆匆離開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眼睛再一次濕潤了。

    顧顏用力的推了推我的胳膊,嗔怪道:“哎,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這法醫了吧?”

    “胡說什麽呐,怎麽可能!”我當下就瞪了她一眼,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宋啟明現在隻是背叛我,我們還沒有離婚,這個時候談論這樣敏感的話題,不合適吧。

    顧顏可沒有因為我的嗬斥而閉嘴,反倒來了興致,整個人都快黏在我的身上,一本正經的看著我分析:“喏,你現在呢就是孤獨無助寂寞空虛冷,就是掙紮在垂死邊緣的落水者,剛才走的那個人呢,就是你手邊的那根革命草了,想要愉快的活下來,你就必須得緊緊抓住他。”

    無語,這都什麽跟什麽比喻。“那宋啟明呢?”我隨意回了一句。

    “他呀,他當然就是那波濤洶湧的河水啦,隨時都會吞沒你,連骨頭都不剩。”她放開我脆弱的肩膀重新靠回牆上,懶洋洋的努嘴嗲道:“這麽簡單的選擇題不需要我來教你吧?”

    “去,別亂說。”我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作勢就要撲上去揍她,搶救室的燈滅了,聽到微弱的聲音,然後一個護士走了出來。

    “護士,我朋友怎麽樣?”我連忙上去問。

    “她沒什麽大礙,頭部受到劇烈撞擊導致昏迷,病人家屬在不在?”護士的目光繞我我,看向我身後,我上前一步擋住她:“病人沒有家屬,我是她的朋友,有什麽事跟我說吧。”

    “既然你們是她的朋友,就該知道,病人的身體狀況是不適合開車的,她長期服用抑製類藥物,在沒有人監督的情況下,一旦情緒上受到什麽波動,就很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幸好這次她踩了刹車,不然後果會更嚴重,你們還是好好勸勸病人,正確就醫,不要隨便服藥,對身體不好。”護士很中肯的給了很多建議,可是關於她的這些我都全然不知。

    方璐璐在長期服用一種抑製類的藥物,那是什麽藥,是因為什麽病才導致她服藥?我回頭看了顧顏一眼,正準備張口問,護士就朝我點了點頭,繼續回搶救室了。

    緊跟著,方璐璐就被推了出來,顧顏也起身,跟我一起隨著推車往病房的方向去。

    我們心照不宣的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問。

    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剛才的護士又來跟我說,“你們先回去吧,病人需要休息,現在不方便被打擾。”

    後來才知道,是方璐璐讓護士這麽跟我們交待的,她應該是怕自己的身體狀況被我知道,驕傲的她,應該不想讓我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吧。

    我透過玻璃窗,看到她已經躺在病床上,麵容姣好,隻是稍稍有些蒼白,眼睛微閉,安靜的睡著,就點了點頭,拉起顧顏一起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過來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出院了。

    還托護士給我留了句謝謝,讓我不要把這次的事情跟任何人說。

    整個上午的心情都灰蒙蒙的,就像這座小城的天空一樣,剛出醫院不久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今天的行程安排還是跟前幾天一樣,吃飯,去警局,去警局,吃飯,回家。

    去警局是因為宋啟明還被扣留在那,具體以什麽名義我也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總感覺陳隊長是有意跟宋啟明過不去,大概是以前審訊宋啟明的時候,宋啟明態度不好惹怒了他吧。畢竟警察也是男人,也有自己該有的自尊,以及捍衛尊嚴的欲望。

    到了警局之後,宋啟明還是坐在審訊室,臉色更加的憔悴了,看見他那個樣子本能的升起一種想要上去擁住他嗬護他的欲望,可一想到蘇泠,想到那個房子裏還殘留著的暗紅的宮血,“嗬嗬,宋先生,您還坐在這發呆呢。”

    話一出口,就變了味道。

    我沒有想要嘲諷他的意思,可能隻有這樣跟他說話才不會暴露我敏感的神經,以及脆弱的心。我想保護他,可這個時候我不能,甚至連讓他感覺到我對他還是關心的都不能,我曾經已經很卑微的愛過他,為他付出過所有,現在我隻能用最後的一口氣才撿回以前丟失的尊嚴。

    我也有捍衛尊嚴的渴望。

    沒有看見陳隊長的身影,還是上次那個警察,我問他:“陳隊長今天又不在嗎?”

    他點了點頭:“出去追案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頭,自覺的在宋啟明對麵坐下。

    警察叫我來,無非是想誘惑宋啟明說點什麽,比如他為什麽會跟蘇泠在那個房子裏出現,他們跟那個屋主是什麽關係;再比如,他的傷明明是在那個屋子裏受的,為什麽要跑回家裏栽贓嫁禍給我;還比如,蘇泠現在在哪裏。

    可他就像一尊木雕,坐在那裏不動也不吭,不管是軟的還是硬的他都不發一點聲音。

    來著之前我還挺奇怪的,陳隊長明明就已經知道我是假借警察之手來調查我老公出軌的事,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為什麽反而對宋啟明的案子很是上心,很多時候都是他親自去看勘察現場,親自審問,甚至親自調查資料。

    現在從這個警察的嘴裏大概聽出了一點端倪,他們的盤問重點一直圍繞著那個屋子,以及蘇泠的下落。我猜想,他們要麽是在追查此前花盆案是不是跟他們有關,要麽就是在查蘇泠的失蹤案。

    反正宋啟明一問三不知,他也是學過法律的人,應該很清楚隻要保持沉默,滿4時警察無證起訴就隻能放他走了。

    一事歸一事,這個時候我不僅沒有想要幫助警察配合調查的欲望,反而希望宋啟明什麽都別說,我就這樣沉默的和他等夠四十八小時,等他背釋放回家之後,我再找他好好問清楚。

    事實是,我高估了自己。

    直到傍晚的時候,宋啟明如意的走出警局,雨停了,陽光落在他身上,看著他此前健碩的背影如今也變得淡薄。風一吹,還是有點涼的,他還穿著前天晚上的襯衫,袖子挽的高高的。

    我追上他的腳步:“你冷嗎?”

    他沒有回答,繼續往前走。

    意識到自己多嘴了,也就知趣的閉嘴,心裏想著,我他媽要是再關心你一下就抽自己的嘴。

    果然,沒一會兒,我就伸手打自己臉了。

    一輛汽車疾馳而過,賤了他一身泥,他踉蹌了好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我跟上去,抓著他的手臂就問:“你沒事吧。”

    多重的一巴掌,我真想抽自己。

    他不耐煩的推開我的手:“不用你管。”

    生氣嗎?那是當然,還恨不得搬起路邊的石頭砸死丫的。

    不過很快我就冷靜了下來,他對我的態度變化的有點快,明明昨天審問的時候,他還有話要對我說,他看我的目光都是炙熱的,可不過一夜之間,他就對我冷如冰,是寒徹如故的那種冷,冰天雪地的那種冰。

    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跟在身後就轉彎離開了我的視線。

    其實心裏挺想追上去問個清楚的,不過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正準備坐車回家,公公的電話打了過來。

    簡單的寒暄了一番,公公在電話那邊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我就問:“爸,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公公歎了一口氣,沉沉的說:“你跟啟明這些天還好嗎?回來以後我們就一直在擔心你們,啟亮在那邊沒有給你們惹事吧。”

    就猜到他是來問這些,八成也是婆婆慫恿的,印象中公公幾乎不給我打電話,偶爾一兩次也是我和宋啟明吵架或者跟婆婆鬥嘴之後,婆婆強迫他打過來了解情況。這次估計也差不多,我故作輕鬆的輕笑道:“放心,沒什麽事,有事我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沒打電話就是一切都好。啟亮也很好,每天晚上玩電腦,睡到大中午起來,自己出去逛,也不給我們添麻煩。”

    嘴上說再多挺好的,也麻痹不了自己的心。如果不是電話那頭偶爾出現婆婆催促的聲音,我真的很想對公公說,好累,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我巴不得馬上就跟宋啟明離婚,從此跟宋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什麽老公,什麽蘇泠,什麽花盆案,什麽失蹤案,都他媽見鬼去吧。

    在這個城市奮鬥了六年,朋友沒幾個,家不像個家,一堆麻煩事,努力了那麽久的工作也丟了,什麽都沒有了,隨時都可以瀟灑的離開這裏,一顆心了無牽掛。

    可我始終沒有這麽說,隻是嗬嗬,嗬嗬嗬,然後對他們說,我現在買菜呢,要趕回家給老公做飯,不說了。

    給老公做飯,很久沒有過的事了吧,久到我都快忘了‘老公’二字是怎麽發音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