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愛恨輾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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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刻,徐美蘭覺得,於端木家自己才是多餘的人。

    想到這裏,莫名的怒與痛,一陣強過一陣。這麽多年了,她做了那麽,依舊不如一個瘋女人嗎?

    “美蘭回來了?”

    端木嘉齡看著她,雖然麵部在笑,可那眼睛裏卻如蓄藏著百年的寒冰。

    這麽多年,徐美蘭一直不敢認真細瞧端木嘉齡的眼睛,她瞧不明白,可是今天她看明白。在他的心裏,慕珍妮、慕超才是他在意的人,無論她做得多好、做了多少,他看她時的眼裏沒有那樣的笑容與暖意,有的隻有掩藏在虛笑下的冰冷。

    她忍,因為在這個男人的身上,她付出了所有美好的年華與青春,還生了一個和他的兒子,無論是為自己下半生的安穩與榮華,還是為了端木競,她都必須忍。

    “嘉齡……”徐美蘭邁著漂亮的步子,走到端木嘉齡的身邊。然後貼著他坐下,與其說坐到他的旁邊,可那動作卻像是要坐到端木嘉齡的腿上。

    徐美蘭很快就看到一邊的慕珍妮,手捧著一對漂亮的花瓷瓶:“那……那對瓶子……”隻一刹臉色俱變,白得如同一張紙,一雙眼睛不停地審視打量,仿佛那不是瓶子,而是一個人,要把那人撕裂一樣。

    端木嘉齡隨著徐美蘭的視線,目光停落在瓷瓶上:“你也喜歡這對瓶子?”

    徐美蘭似憶起了什麽,端木嘉齡和她說話居然沒有聽見。這對瓶子本應在二十多年前就碎了,怎麽又出現了。就像是死去的人突然複活了一樣讓人驚奇。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見鬼了,明明碎裂的瓶子,怎麽又出現了。

    端木嘉齡打開箱子,取出一隻紫色的禮品盒,將禮物遞給徐美蘭,她的目光還久久地停留在瓶子上,失魂落魄。

    她是怎麽了?

    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失神,顯然不是慕珍妮這個人,而是慕珍妮手裏捧的瓶子。

    “美蘭,美蘭……”端木嘉齡邊喊邊輕推她的胳膊,徐美蘭低呼一聲,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麵容蒼白而緊張,抬頭就看到蘇一和慕超好奇的目光,越發地變得失措。接過端木嘉齡的禮品盒,站起身:“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屋了!”

    慕珍妮抬起頭來,看著麵色有異的徐美蘭:“美蘭,你覺不覺得這花瓶眼熟?”

    徐美蘭拿著禮品盒一路急走,一邊走一邊回答:“沒見過……我才沒見過這花瓶呢。”

    語調結巴,所有人都看得出,徐美蘭今天的舉動有些奇怪。

    但是慕珍妮的一句話,還是讓端木嘉齡心上疑雲頓生,在慕珍妮瘋後不到半月,他也知道了徐美蘭懷孕的消息。如若慕珍妮未瘋,他是萬不會和徐美蘭繼續下去,可珍妮瘋了,端木家需要一個能主持家務的女主人,他就把徐美蘭帶回了家。

    “媽,你把花瓶給我。我放回房裏,小心碎了。”

    慕珍妮望著慕超,帶著肯定地說:“兒子,我以前真的有見過這花瓶。”

    慕超說:“當年外公送過一對這樣的花瓶給你。”

    “你外公啊?”

    慕珍妮歪著腦袋,憶起了自己父親的模樣,一個中等個頭,總是穿著整潔衣服的男人。想要憶起關於那隻花瓶的事,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有的隻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看花瓶久了,這感覺就越來越強烈。

    晚飯,徐美蘭並沒有下樓來吃,小梁去叫,隻說身體不舒服不吃了。

    這是端木嘉齡多年來一直向往的生活,與妻子、兒子、兒媳一起坐在一張桌上,慕珍妮自從知道蘇一懷有寶寶後,也不吵著要喂飯,很乖地就把一碗米飯吃完了。

    徐美蘭點了一支煙,腦海裏都是端木嘉齡說過的話:“等蘇一生下端木家的長孫,就把我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贈送給長孫。”“如若是女兒,我就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轉到你名下……”

    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端木嘉齡把這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他們,不,她不允許。更不允許,因為慕超先端木競生下端木家的長孫,就白白地失去百分之十的財產。

    隻是,她要想個什麽法子,才可以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才可以保住屬於她和端木競的財富。

    想著,她吐著一股煙霧,香煙繚繞,房間裏彌漫著香煙的味道,可她心頭也越來越明朗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端木嘉齡推開房門,用手趕著煙霧:“出了什麽事,怎麽抽這麽多支煙。這些年,你不是早就戒了嗎?”

    徐美蘭將煙頭滅掉,這些年每次她和慕珍妮的禮物都是一樣的。走到禮品盒前,拆開盒子,裏麵是一雙漂亮而精美的皮鞋,這是上期《潮流》好萊塢女星穿的那款,當時她說:這鞋真漂亮!不曾想,端木嘉齡就給她買回來了。

    “那對瓶子很貴吧?像是古董?”

    “你見過那瓶子?”端木嘉齡好奇,今天徐美蘭的臉色實在變得太怪了。

    見過也必須說沒有見過,她堅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豈會因為一對瓶子就暴露了真相。“沒有。”

    端木嘉齡憶起以前那對瓶子,就覺得實在可惜,可碎了就難以恢複,“乾隆三十年的富貴牡丹瓶可沒有兩對,真品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碎了。”

    “那是贗品?”

    端木嘉齡沒有回答,“當年珍妮嫁給我時,那是她的嫁妝之一。慕伯伯、慕家大哥、二哥都視她為掌上明珠,那對花瓶,是慕家祖上從一位家道中落的國民黨軍官那兒買來的,一直珍藏,因為疼愛珍妮,那對瓶子就做了嫁妝……”

    珍妮就算發再大的火,沒道理拿慕家傳了兩代的花瓶出氣,無意間碎一隻還情有可願,實在沒有原因連兩隻花瓶都砸碎了。花瓶的價值幾何,珍妮比任何人都清楚,錢可以買很多東西,可祖傳寶物卻是無價的。

    端木嘉齡希望徐美蘭可以講出真話,認識她這麽多年,朝夕相對,徐美蘭有心事無心事,他隻需一眼就能看出來。

    “你今天真的不是心事?隻是身體不舒服?”

    徐美蘭一陣緊張,就算真是因為那對瓶子,她也不能流露出來,可猛然再見那對當年被自己弄碎的瓶子,她還是無法自抑的憶起二十多年前的事。

    “我……隻是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就別再抽煙了。早些睡吧!”

    端木嘉齡打開窗戶,看著滿屋的煙霧:“我去樓下書房,你早些睡吧。”

    “嘉齡。”

    徐美蘭想要留下他,有一種感覺:端木嘉齡好像猜出了什麽。他剛從國外回來,就要去書房睡,其他人怎麽看。要他愛自己,就如過去的那樣。

    奔過來,拽住了他的手臂,徐美蘭不舍地說:“嘉齡……”

    端木嘉齡推開她的手:“你今天不舒服,好好歇息。”

    他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看著門沉悶地合上,就像他的心門在此刻緊合。

    徐美蘭握緊拳頭:這些年,她為他做得還少嗎?

    一直以為,在這家裏慕珍妮母子才是多餘的人,可今天在她回家的刹那,她感覺自己才是這家裏多餘的人。她不在時,他們是那樣的快活。二十多年對她的寵溺,難道都是假的。心,沒由來地糾結著、痛苦著,又憶起端木嘉齡的話。她絕不允許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落到蘇一手上,就是一個子兒,她也不會給。

    她,用了一夜的時間來重回平靜,更用一夜的時間來理清思緒,當天快要亮的時候,徐美蘭已經找到所有應對的法子。

    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過往。每天徐美蘭總是會按時喚醒身邊的端木嘉齡,為他準備溫度適宜的洗漱水,為他挑好新的一天裏要係的領帶、要穿的衣服、鞋子……

    端木嘉齡早已經習慣由徐美蘭打理這一切,帶著讚賞的目光,望了徐美蘭。

    其實,她也是一個很簡單的女人,隻需要他深情一眼就足夠。可他的眼裏,沒有慕超看蘇一的溫情;沒有端木競看蘇一的癡戀……沒有,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她從沒有得到端木嘉齡那樣的眼神。

    端木嘉齡一邊取下衣架上的公文包,一邊說:“今天晚上,我要去找南宮傑下棋,就不要等我了。”

    “好。”徐美蘭應著。

    樓下,小梁正在忙碌地準備著早點,慕超會往常一樣,親自下廚房熱牛奶、做煎蛋,不過動作也越來越純熟。

    端木嘉齡下樓的時候,慕超正忙匆匆地捧著早點上三樓。

    慕超終於學會了對慕珍妮以外的第二個女人好,這是一種好現象,現在端木嘉齡也與他相處得很融洽。就連他近來也想早些回家,陪慕珍妮看電視,看慕超因為蘇一肚子裏的胎動就歡喜、緊張。

    “慕超!”

    聽父親喚自己,慕超停住了腳步。

    端木嘉齡的神色中有了少有的笑意:“蘇一快五個月了吧?”

    “已經五個月了。”

    端木嘉齡想了一會兒:“告訴楊醫生,讓他替蘇一挑個營養師吧。”

    孕婦營養師,也是蘇一生產時的月嫂,這樣能保證她順利生下一個健康而聰明的孩子。

    徐美蘭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因為端木嘉齡的話變得忐忑不安。

    二人走到餐桌前,坐到屬於自己的位置。端木家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從來不亂坐,即便其他人不在家,那個位置也為那個人留備著。

    小梁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雙手不安地揉挫著圍裙。

    “總裁、夫人,我……”

    好幾次欲言又止,來這兒幾年了,就算是過年,她也沒離開過。每次都是家裏人來端木家大門外,她就把事先準備的東西遞給家人。

    徐美蘭說:端木家是豪門,別把你的窮親戚、老鄉往家裏領。

    如果小梁想要保住工作,她就必須將徐美蘭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奉若聖旨。幾年來,她沒有缺工一次,因為對於這樣的豪門,從來不缺優秀的保姆,她不敢丟掉工作,哪怕生病了、感冒了,她也得帶病為端木家人做飯、打掃清潔。

    端木嘉齡看出了小梁的糾結:“你有事?”

    雖然端木嘉齡神色總是很嚴肅的樣子,可實際上比徐美蘭更容易相處。小梁有些不自在起來:“總裁,我媽病了,昨天我哥打電話來說要動手術,我……我想回老家看看她……”

    人上了年紀,就會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小梁的母親也不例外,這次病倒了,從哥哥的話裏,小梁知道母親的病很嚴重。她不得不回去,哪怕隻是呆幾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