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威武不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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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麽可能忘了過去的承諾,她好不容易才逃離了端木家,怎能再回去。因為明知不能回到過去,當看到慕超離去,心間才會有太多的不舍。當年的她,來不及不舍,來不及思及更多,便已經踏上了離開中國的行程。
分離後,方知情係何人?
隻是,一切都已經無法再回從前。
那些傷感的、悲憂的過往,隻能深埋在心底。
轉過身,她平靜地看著麵前的南宮澈,眼神裏有無法遮掩的傷悲。南宮澈從未見過如此怨艾的眸子,如此有神,又如此充滿著魅惑的目光,她沒有接他手裏的紅酒。
前一刻,她是感傷的。而現在,她卻已經恢複的冷靜。她從來都沒有更長的時間來讓心情左右自己。蘇一說:“當我知道學倫簽約天娛,還以我為條件,我就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麽簡單。南宮澈,你到底想幹什麽?為難我?還是報複我?”蘇一並不隱晦,反而坦誠布公地直問。
南宮澈轉動手中的紅酒杯,麵上在笑,語調卻異常狠絕:“沒有人可以傷害阿浚,我要將你留在阿浚的身邊,直到你接受他、愛上他……”
“強扭的瓜不甜。”
“我不管。誰讓阿浚喜歡上了你,你就必須留在他身邊,除非是他拋棄你、拒絕你,否則你不可以離開。”
“這就是你要說的?”她苦笑著,“以愛的名義做出傷害的事。如果阿浚知道你這麽做,他一定不會同意的。”
蘇一始終沒有接他手裏的酒,而是徑直回到宴會餐廳。
看眾人酒杯交錯,笑顏相對,她坐在原來的位置,平靜地吃著菜、喝著水……
“Susie,你今天……真是太不給麵子了,你怎麽能……”崔學倫已經有些醉意了,蘇一不想和他多說,將他扶住:“學倫,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才沒醉。我在電視劇裏扮演的是紀曉嵐,男二號,不,是男三號,男二號是和珅。”
崔學倫神色落漠,在國外留學時,他就想出名,留學的人那麽多,他能小有名氣,已算幸運。而今簽約天娛,能不能成為天皇巨星,就要看天娛公司最大的股東、大老板南宮澈夠不夠賞識。可今天,他本可以獲得南宮澈的青睞,而Susie卻不肯相助,還公然與南宮澈扛上。
蘇一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做大明星。當個藝術學院的老師,閑下來時寫寫曲子也挺不錯。
她的選擇,是因為她還有兒時的夢,還有父親的寄望,可崔學倫不同,他就是衝著成明星去的。
“陸助理,學倫醉了,扶他回房休息。”
崔學倫反複念叨著:“我沒醉,我沒醉……”
眼前喝得有幾分醉意的人,或豪言壯語,或胡言亂語,而有的男人,抱著美女甜言蜜語,一副酒宴圖,一副醉酒圖。蘇一不是不喜歡酒宴,隻是不喜歡被強逼著喝酒的宴會。
“別走!”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帶著醉意的南宮澈拽住了她的胳臂,將一隻酒杯塞到她的手裏:“想離開?可以!先把這杯酒喝了再說。”
旁邊有幾個男女,緩緩走了過來,圍著蘇一,口裏嚷著:“喝!喝呀!這可是最好的紅酒,很好喝的……”
再好喝,她也不會喝,就算是法國美酒,她也不貪。
她知道,萬事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而今她是孤女一人,沒有人可以守護她,必須學會保護自己。在別人眼裏,這隻是一杯無關緊要的紅酒,可在她的眼裏,這卻是失心的毒藥。
“喝呀!喝呀!”南宮澈伸手來推蘇一的手臂,她練跆拳道,就是為了保護自己,手臂一轉,紅酒潑灑到南宮澈的臉上,原本的醉意在酒灑臉上時,立即也清醒了幾分,所有人都靜默下來,她的膽子不小,居然敢把酒潑向澈老板。
南宮澈正要發作,蘇一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樣子:“我不會飲酒,請不要逼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嘴上說抱歉,可她的神情裏並沒有真正要道歉的意思,是被南宮澈逼的,她也不想,隻是不這樣,他就會將酒推到她的嘴裏。
蘇一從人群裏出來,頭也不回地離去,隻留下一串響亮的腳步聲。
想讓他難堪,他饒不了這個女人。沒有人可以這樣不給麵子,沒人敢把酒潑到他的臉上,南宮澈緊捏著玻璃杯,一聲碎響,杯碎落地,手指被玻璃所傷,湧出血液。
“澈老板,你手受傷了。”在一個女子的嬌呼聲中,那女子快速將他劃破的手指放到嘴裏吸吮著,這樣示好的女子,他身邊從來不缺,南宮澈厭惡地推開。
周圍一片唏噓,被他推開的女子又氣又急。
“阿通,走!”
唐宏韜和製片人放開懷中的美女,跑了過來:“澈老板。”
“好好拍片子。”隻一句,南宮澈帶著助理憤然離去。
他們一離開,所有的人都如釋重負,這一關也算是應付過去了,但作曲人Susie也確實太不給麵子了,不退不讓,還把酒弄灑到南宮澈的身上。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此刻,他們就抱著一副要看好戲的心態。
在天娛公司沒人敢得罪南宮澈,可這回Susie惹上大麻煩了,所有人都等著瞧好戲。
夜,風輕吹。繁星如鑽,街市如夢。
為什麽和她這麽近的相處,總有一種錯覺,好像蘇一還沒死,可蘇茜和蘇一完全不同,隻不過她們都是學藝術的,隻是她們說話的聲音很像。
慕超沒有回家,而是將車開到了花城市西山公墓,在鮮花店買了一束鮮花,擺放到蘇一的墓前,靜靜的站著,有些累了,點了一支煙,叼在嘴上,依在蘇一的墓碑上。
“一一,你離開五年了,可我總覺得你還沒死,你還在我身邊……”
每天回到家裏,推開房間,滿屋都是她的照片,她的臉龐是那樣生動而活潑。今天,他在紅玫瑰大酒店,卻遇到了蘇茜三次,就像上天的安排,一天中遇到三次,這並不是刻意的安排。
慕超的手一動,不經意碰到了一束已經幹枯的菊花,沒有了花瓣,隻是一束幹枝,旁邊是蘇正的墳墓,什麽時候有人來墓地裏看過。
是誰?
是蘇家人嗎?
還是吳萍從北方縣城來了?
慕超有太多的猜測,很快就再往下想去。也許是蘇正生前的學生、鄰裏,往年也有過這樣的情況,而且有一次他還碰到了一個男孩,自稱是蘇正的學生。
隻是一束幹枯的菊花,而蘇一的墓前從來沒有斷過花。從紅玫瑰、粉玫瑰再到白玫瑰、菊花……他變著花樣的買來,擺放到她的墓碑前。
她不會寂寞,因為身邊有蘇正相陪;她不會孤獨,他也時常來看她。不分時間,有時候是午後,有時候是清晨,還有的時候就像現在是晚上。
慕超在蘇一的墓前絮絮叨叨,近乎自言自語地說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很晚了,離了墓地。
他從南邊階梯離去,蘇一從北邊石階過來。
白天,她不能來這兒,不想引人注意,隻能晚上來,拾階而上,懷抱菊花,借著朦朧的光亮,走到蘇正的墓前,彎腰將手中的菊花放上。目光卻被旁邊的一束玫瑰所吸引,她張望四周,南邊階梯上有一個熟悉的黑影。
慕超……
這麽晚了,他還來看“她”。
當年,她走向大海,上演了一場“跳海自盡”的戲,並沒有想真死,隻是離開這座城市,也離開了端木兄弟的視野。
五年了,有人已經遺忘,有人卻難以忘記。就像有人還固執地停留原地,有人卻已經走過千山萬水,再不回頭。
端木競在兩年前和李媛訂婚。在上海、在屬於他們的公寓裏,過著快樂的生活。她已從端木競的生活裏徹底地消失。
她一直以為,端木兄弟裏,最癡情的是端木競,沒想到,最後放不下的卻是慕超。
“爸,一一來看你了……”蹲下身子,依在父親的墓碑前,靜靜地講敘著近來發生的事,以前是對著他那張背影照片,現在是對著父親的墳墓。
南宮澈要逼她接受南宮浚,想起來就覺得可笑,這和當年的狀況是那樣的相似,隻是她決定的事再不會更改。
拾起墓碑前屬於自己的花,低頭輕嗅,心裏有一股暖意,就像還被他寵溺著,就像他一次次親自做了早餐,給她捧到臥室的床頭櫃前……
她已經脫離了過往的一切,可心還是不由自己地停留在過往。
“慕超,五年了,你為什麽不能放手,為什麽不能像端木競那樣重新開始。讓我如何擔得這份情。”
她就像是一隻風箏,迎風而飛,飛得很高,既害怕失了方向,又害怕拽在別人手裏的線斷掉。隻是,拽住線的人不是慕超,而是端木嘉齡。
他,控製著她的一切,也主宰著她的一切。當年承諾過,說過要消失,整容變模樣,偽造假身份,製造投海自盡的假相……諸多種種,都是為了從端木兄弟的生活中消失。
不能再糾纏,不能再繼續,她和他們的生活從此隔離開來。
“爸,我應該恨他們對嗎?如果不是遇到他們,你就不會死……”
嘴上這樣說,她的心想的卻是另一回事:爸的死隻是一個意外,和他們無關,怎麽可以怪他們。如果情真情深是種錯,這世間還有什麽是對的。
“爸所怨的是章小姐,我所恨的也是章小姐。是她讓爸痛苦了一生,是她讓爸失去了實現抱負、理想的機會。”
所以,她的仇人是章曼玲。
可,那是她的親生母親。
“怨又怎樣,恨又怎樣,可爸曾告訴我:報複一個人,其實是在報複自己。怨恨一個人也是在怨恨自己。所以,她連怨、恨都不配得到。”
如果不是章曼玲提出過份的要求,逼蘇正離開,他就不會瞞著蘇一去綠都,就不會在高速路上發生交通事故。
章曼玲和南宮傑他們怎麽可以如此殘忍,害她的父親痛苦了一生,還要殘忍地奪去他摯愛的女兒。
蘇一十指相扣:“爸,我不會任由他們的欺負,想讓我屈服,我偏不會認輸,我會很堅強,就像爸爸所期望的那樣,好好地活下去。爸,這不隻是我一人的戰鬥,是我和爸兩個人在戰鬥。我要讓章小姐明白,二十多年前,她犯下了一個怎樣的錯誤。我要讓她明白,錢,並不是萬能的!”
愛,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減淡;恨,卻隨時間的積澱更深。別人的報複,就是折磨對方,她的報複是學會遺忘,讓自己不再與她有任何的交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