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她要將滿腹的恨還回去。

    她要讓慕超和那個叫Susie的女人，一起嚐嚐這樣的痛苦。

    他，絕不會再給章一一留下任何傷害蘇一的藉口。她腹內的孩子無疑就是最大的障礙。他不在乎將來會不會有孩子，就算要，也隻要蘇一給他生的孩子。

    慕超熟車熟路地找到一家私人診所，看章一一滿目不舍和心痛地走到了人流室。進去已經有幾分鍾了，不滿六十天的胎兒是很容易做掉的，大人甚至不會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點了一支煙，再一次做了無情的人。

    這是多少次，他已經沒了感覺。

    曾經也厭惡這樣，所以他總不忘與自己睡過的女人的說：“記得吃藥！記得避孕！”

    可這裏，偏偏有抱著僥幸的女人，總是想方設法要懷上他的孩子，以孩子為脅。

    他怎麽可能受到別人的威脅，他是男人，自然有一套自己處理的方式。

    而他是會采取任何措施的，他討厭帶安全套的感覺，就像他變成了塑膠男人。

    一支煙還才抽到四分之三，手術室的門開了。一臉蒼白的章一一站在門口。

    “好了？”

    章一一沒回答，倒是那個實施手術的中年婦女說：“好了，很順利。”還捧著吸出的血塊，和剛成形的胎兒，那樣的小，是一塊又一塊的白色肉團。

    “辛苦姚姐了！”慕超公事公辦似地取出錢包，從裏麵數了五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慕先生客氣了，以後再多介紹幾個過來！”

    以前，都是章一一獨自來這兒。還是第一次由慕超陪著，心裏沒有安全感，反而被莫名的冰冷與失望包裹著。

    曾經的愛有多深，心中的怨就有多厚，腦海中的仇波就有多高。

    慕超想要扶她上車，章一一摔了摔手，不讓他碰觸自己，可當他再度走近，他卻意外地依在他的胸口抽泣了起來。

    “你為什麽這麽狠心，這是你的孩子啊！你居然不要她！”

    他定了定神，不知是愧疚，還是因為這樣的章一一讓他覺得同情，雖然不喜歡抱著章一一的感覺，卻沒有將她推開，還扶著章一一上了車。

    從上衣袋子裏掏出一張空白的支票：“你剛做了孩子，需要好好補補。這樣的人流手術，休息一周就好。十萬塊的營養費夠了吧！”

    這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有女人因他懷了孩子，他用自己的方式支付一筆營養費。

    章一一的眼睛不自覺光亮起來，蒼白的麵容上有了笑容，她也想裝裝高傲，可怎麽也高傲不起來。幾分鍾前，還恨得給殺父仇人一般，可此刻卻變成了親爹親娘的一樣親。

    錢，對於她來說，真的是好東西。可以讓她父母、弟弟過上令人羨慕的日子，住上全鎮上都隻能遠看，卻不能享受的小洋樓。

    “十萬夠了嗎？”

    自從和慕超好，她沒少從慕超拿錢。

    這對慕超來說，就像是一種交易，他在她身上獲得快樂，他付她錢，就像是用錢買來了歡娛。

    “慕超，上次我又瞧中了一套首飾和一套法國的化妝品，聽說用了那種牌子的護膚品，就不會長斑，而且不會長魚尾紋。”

    “你想多少？”

    “三十萬塊錢！”

    這個貪心的女人，永遠不知道滿足。

    對於他，他的支票將是最後一次開給她。

    慕超掏出筆，在空白支票上填了一個數字，不是三十萬，而是二十萬。

    章一一打破了他的紀錄，是他在女人身上花費最多的一個。

    最多，可將來不再是章一一。

    因為，他已經決定甩了章一一，就像甩掉以前那些糾纏過他的女人。

    對於如何甩女人，他有的是經驗。

    章一一接過支票，借著車內的燈光，瞄了一眼，歡喜之後，卻為未達到自己的願意開始抗議起來：“二十萬，這麽少？”

    “二十萬，對於你以前的身份來說，在你們的五口之家，夠生活很久了。”慕超語調冰冷，甚至還有幾分責備，“雖然章小姐是你幹媽，可這些日子她給了你多少錢，她還是在花我給你的錢。知道和你交往以來，用掉了我多少錢？”

    章一一沒算過，當她一步步走近慕超，一步步走上榮華的頂端，慕超就是她的銀行。

    “四百四十萬！”

    章一一有些不敢相信。

    慕超說：“四百四十萬。你用二百萬給你老家的父母和哥哥、嫂嫂，買了鎮上街道的地皮，修了鎮上最漂亮的房子。剩下的二百四十萬，是你自己揮霍掉的。”

    “你對我這麽了解，還說不喜歡我。”

    如若不喜歡她，怎麽會對她如何花錢了解得這麽清楚。

    “要看懂一個女人，不僅要看懂她怎麽花錢，還要看她和什麽人交往。”他漠然地盯了一眼，還不到一秒，就將目光鎖定在前方的道理上，“你和章曼玲沒得比，在她退出影視圈之前，她的身家已是一億多，而且南宮傑是亞洲出名的富翁。”

    所以，章一一現在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抓住慕超這條大魚。端木家的家產可和南宮家相毗，一樣都是在改革開放後回到大陸投資愛國企業家，一樣祖籍都是南海花城人。

    拿趕緊了主意，章一一決定不再意氣用事，她得對慕超好，對他熱情，做他喜歡的事情。“慕超，我幹媽嫁了南宮伯伯，我不是跟了你嗎？”

    “章曼玲嫁南宮伯伯不假，可前提是，她本身就有足夠她餘生揮霍的錢，你呢？什麽也沒有。沒有男人願意永遠成為一個女人的搖錢樹，就算是我也不例外，我不可能養你一輩子，所以，你得學會自己賺錢。”

    就算他不願意養她，還得看她會不會放手。

    章一一不會放手，像慕超的家世、身份的鑽石男，實在太難找了。

    “好了，我知道你對我好。我也知道，你和Susie是玩玩而已。我答應你，往後就對她睜隻眼、閉隻眼就是了。等那個Susie死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慕超的車嘎然而停，一臉殺氣，章一一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說錯了話。

    “滾下去！”

    “慕超！”

    “滾下去！”

    “慕超……”章一一不想下車，看著外麵漆黑而靜寂的夜，她覺得有些害怕。

    慕超似乎瞧出了她的懼意，不再強迫趕她，就算是最後一次對她的憐憫，最後一次……

    他不再說一句話，任由章一一在那兒像隻發情的母獅，拚命地說話討好他、巴結他，雖然她不是瑤池仙宮裏坐台公主，可在他眼裏，和那些為了錢而生存的女人並沒有什麽兩樣。

    “慕超，等半個月後的周五，我還去那家酒店等你嗎？”

    “慕超，你真好！什麽時候再陪我逛街吧？”

    他還是不說話，隻希望快點到南宮家，然後讓章一一下車。

    近了南宮家，他在大門前停下了車，大門輕緩而啟：“下去吧，我不進去了！”

    章一一吸了一口寒氣，打開車門，一著地，下腹就鑽心地疼。

    比傷病更讓人痛的是慕超的話，慕超帶著厭色：“你居然在我麵前咒她死！你實在是無藥可救！”

    不等她辯駁，慕超已調轉車頭消失在遠方。

    章一一這樣自以為是的想著：他，到底沒有送她去公安局自首。他還是愛她的，對嗎？

    可剛進家門口，就看見南宮浚捧著一杯水，氣喘籲籲地喘著粗氣。

    一邊小保姆關切地問著：“Susie小姐怎樣了？現在度過危險期了嗎？”

    南宮浚飲了兩口水，才不無放鬆地說：“慕超哥說謊的本事越來越厲害，害我急急忙忙跑過去。一打聽，原來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Susie隻是受了皮外傷，已經無礙了！”

    章一一聽到這兒，渾身一顫，沒由來的恨讓她握緊了手中的那張支票。

    她，也曾想過翩然地離去，可是慕超給了她很多的好處，那麽多的錢，是她窮盡一輩子都不可能掙來。雖然有天娛公司的支持，可她因為沒念過多少書，又缺乏特長。想唱歌，五音不全；想跳舞，又無天賦；要演戲，導演又說不是那塊料……

    她該怎麽辦？

    父母、弟弟、弟媳在得了她的好處後，總是不忘一翻誇讚，在老家人眼裏，她是最好命的姑娘，認了個大明星的幹媽，還找個了億萬富翁做未婚夫。因為她和慕超交往，她家也是老家縣城出名的百萬富翁，就連她的弟弟也輕易追到了以前做夢也不想的美女——鎮長的女兒。

    幾乎每月弟弟都會來花城一趟，說是來看她，其實就是從她這裏拿錢。算算這日子，她的弟弟近日又該到花城了。

    章一一說過很多回，她會把錢打回去，可弟弟的胃口越來越大，從以前每月幾萬塊，到現在每月的幾十萬塊錢。

    南宮浚看著麵容慘白的章一一：“玉珠，你怎麽了？”

    明明叫白玉珠，偏為了討好章曼玲，更姓換名叫什麽“章一一”。

    對於這樣沒有骨氣的女子，南宮浚是瞧不起的，甚至是鄙夷的。

    章一一移到桌前，扒在桌上，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端木慕超！他騙了我！原來那個狐狸精根本就是受了小傷。”

    南宮浚說：“也不算小傷。對於我們正常來說，也許是小傷。可對於她來說，卻是致命的傷害。”

    章一一望著南宮浚的背影，又憶起慕超說過的話。

    他騙了她，隻為了她能同意拿掉孩子。

    還以為他有多愛自己，原來對他，不過是一件玩偶而已。

    章一一痛苦地想著，時間在慢慢的流逝，她卻像是過了一百年或者更久。當初當慕超在人前介紹她“這是我女朋友”時，就像是昨日的一場夢，或者說，當她跟著章曼玲來到花城這座城市，一切本就是場夢，一場章一一不願醒來的夢。

    這場夢太奢華了！

    她拖著依舊酸痛的身子，上了樓梯，在快進自己房間時，盧璐問：“你怎麽了？”

    “我……墮胎了！”

    章一一想裝得更淡然些，可她做不到。

    “怎麽會……”

    她恨恨地說：“慕超騙了我？Susie傷得根本不重，他的目的就是騙我打胎。”

    “哦，那你這些天好好休息。早些睡吧！”

    這一夜章一一想到慕超為另一個女人騙她，心痛如裂。

    慕超和南宮澈各有各的行事作風，看似南宮澈有時候下作，可慕超卻是心狠。

    盧璐回到房間，將今夜的事又說了一遍。

    南宮澈這算是明白了：逼章一一墮胎，才是今夜慕超要做的。

    狠毒如斯，慕超一旦狠起心來，連南宮澈都搖頭歎息。

    盧璐碰了碰南宮澈，低聲說：“慕超這麽做，是不是太心狠了些。”

    “我什麽時候告訴過你，慕超是善良之輩了！”南宮澈反問。

    盧璐搖頭歎息：“你們這些男人，心腸也太狠了！”

    “狠？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雖然慕超如此對白玉珠，她還不是愛得要死。如果不是她與蘇一長得有幾分相似，就憑白玉珠的身份，連近慕超的衣角都難。”

    “蘇一？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居然會讓慕超念念不忘。”

    “怎麽說呢？”南宮澈輕歎一聲，“在李非心裏，她是天使。在慕超心裏，卻是一個他最愛的女人。總之，不會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一夜，有人心痛。

    這一夜，有人迷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