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沫趴在窗戶上盯著外麵敷衍著壓實雪人的嚴恪，樂嗬的哼歌，他接了一個電話之後透過窗戶看了她一眼然後往回走。

    “怎麽了？”有種不好的預感。

    嚴恪抱緊走過來的人，聲音罕見的低啞，“換衣服，我們去看看爸爸。”

    夏小沫心裏咯噔一下，看不到他的表情更察覺出事情的嚴重性，“嚴恪”

    “沒事。”他拍拍夏小沫的背，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給自己的心理暗示。

    嚴峰比嚴恪還要早到醫院，病房外早就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嚴峰不耐的應對著這群名義上的長輩的各種問題，看嚴恪過來趕緊讓Belle把夏小沫先給護送進去。

    夏小沫揪著嚴恪的袖子，擔心的看著他，嚴恪撫慰的衝她扯扯嘴角，“乖，先跟嫂子一起進去，我和大哥馬上就進去。”

    “走吧。”Belle握握夏小沫溫熱卻全是汗的小手，跟嚴恪對了個眼色把人先給送進去。

    “媽。”

    嚴媽端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端重的妝容，臉上掛著疏離而又淺淡的笑。像是守護者嚴爸清靜的最後一道屏障，聽到夏小沫的聲音才有了絲麵容的波動，“沫沫和嚴恪過來了。”

    “嗯，他和大哥在外麵。”夏小沫有些受不了病房裏肅穆的氣氛，眼眶發脹卻也知道在這種時候不可以在醫院裏哭，強忍回去，跟容與坐在嚴媽兩側。

    “以後，你們都會經曆這種時刻。”嚴媽拍拍交疊在手上的兩個年輕人的細膩手掌，“背後是命不久矣的丈夫，身前是走的萬般艱難的兒女，外界是等著看好戲的豺狼虎豹，內裏是家族裏的爭鬥。”

    “你們不能替即將死去的人死，也不能替該受苦的人受苦，那就好好的活著，不必強留什麽，也不要強求什麽。”

    “你們好好的，該走的人也放心，留在世上的人也放心，而不懷好意的人就不會安心。”

    嚴媽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跟她們倆說，可是話總有說完的時候，餘下的就是他們自己要去走的路，拍拍兩個人的手背，“去看看你們爸爸吧。”

    “嗯。”連Belle這種看慣生死、心理強大的女人都被嚴媽的一番話動容，偷偷洇了一下眼淚，跟夏小沫一起到裏間。

    秦蒔瀾麵色凝重的站在床邊，看到她們倆進來也隻是打了個招呼，把位置讓給他們。

    嚴重元的神誌已經模糊，勉強看清自己兩個兒媳婦笑了笑，“沫沫和容與”

    “爸爸。”夏小沫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把眼淚逼回去。

    呼吸器上被噴出的白霧遮住又散去，微弱的聲音大半都是通過口型才能分辨出。

    “嚴恪說，他怨了我那麽久，而我同意讓他娶你的時候積攢了三十年的怨氣都抵消了。”

    “我的怨氣是抵消了，你就不怕你孫子記恨嗎？”

    嚴恪麵色無常的攬著夏小沫的肩坐在她的旁邊，就像以前無數次那樣跟他的父親嗆聲。

    嚴峰帶著Belle先出去了，把空間留給這對相處時間甚少的父子。

    “回頭想想，我這輩子最大的榮耀不是在家族爭鬥中戰勝了你所有的叔伯，也不是讓嚴氏在我手上發展，而是有了你這樣一個兒子。”

    他跟自己小兒子有父子交情的短短三十年，算算也隻有十年的時光是互相陪伴的，現在還真是後悔當初將他送出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