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擋在門外的馮子安看著緊閉的大門心中百味交集。

    又凶又狠，甚至會對自己耍詭計的然然，堅強獨立、眼中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然然。她，真的走得很遠了，如果自己再停留原地，就鐵定再也抓不住她的手。

    不能坐以待斃了，我要主動出擊。

    馮子安摩拳擦掌，決定將分居的妻子重新追回。

    徐染被母親一通電話召回家。她一進屋就發現媽媽臉色不對，“急匆匆的叫我回來，什麽事？”

    徐媽媽板著張臉，對女兒理也不理，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

    徐染在她身邊坐下，歪著腦袋小心翼翼的打量過去，“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有些不好。”

    徐媽媽幹脆挪了挪身子，用後背對準徐染。

    這下徐染明白了，自家母親壓根兒不是身體不舒服，她是心情不好呢。

    “媽，誰惹你不開心了，我幫你揍人去。”話說著親昵的挽上母親胳膊。

    徐媽媽卻是把手一抽掙脫開來。

    徐染有些哭笑不得，長輩鬧起脾氣也夠幼稚的。媽”她長喚一聲。

    徐媽媽置之不理。

    徐染笑了起來，“我哪裏讓你不開心了，至少您要說出來，我才能改呀。”

    徐媽媽沉默許久，就在徐染又要說話時，她才轉回身，一雙被歲月打磨略顯渾濁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徐染，這審視的目光讓徐染不由正襟危坐。究竟怎麽了，您說。”

    女兒不解的眼神讓徐媽媽開口前長長的歎了口氣，“然然，最近很忙嗎？”

    徐染想了想點頭，“是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已經上班了嗎？”

    “難怪叫你回來吃飯都沒空，你的工作也太辛苦了。”徐媽媽道。

    徐染訕訕然，原來母親是為了她沒和馮子安一起過來吃飯生氣。以後我多回來陪你，你別生氣啦。”

    徐媽媽臉色並沒有因為這句話好轉，反而越發陰沉。

    徐染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媽，你怎麽這樣看我？”

    好一會徐媽媽才道，“我想看明白費勁心思養大的女兒什麽時候學會了撒謊騙我。”

    徐染一怔，難道馮子安跟自家母親告了告狀，他到底說了什麽？

    徐媽媽將女兒的慌張看在眼裏，明白自己的猜測是真的，下一秒心中囤積的怨氣頓時爆發了，“你究竟想瞞我到什麽時候？”

    “我沒有什麽瞞你的。”徐染說的有些心虛。

    “你還嘴硬，真當你媽老眼昏花，什麽都看不出來？”徐媽媽氣得臉都紅了。

    徐染急忙安撫，“媽，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怒，小心你的血壓和心髒。”

    “你都和子安鬧成這樣，我身體再好有什麽用？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和女婿不和，最終離婚散場嗎？”

    徐染大愕，難道馮子安真的什麽都說了。

    “過年的時候你一個人回來，我就覺得事情不對。年後到現在好幾個月的時間，每次你都獨自回來，我問起子安，你都說他忙。今天我叫子安和你一起回來吃中飯，結果來的隻有子安一人。然然啊然然，你們的關係都這樣明顯了，我又不是瞎子，哪裏還能發現不了？”

    母親的話讓徐染越發坐立不安，她無法辯解，因為母親說的都是事實。

    “你們現在鬧到什麽地步？”徐媽媽黑著臉問。

    徐染不敢說已經分居，隻能緘默。

    她這垂頭喪氣的樣子無疑是讓徐媽媽有了最壞的猜測，“你”徐媽媽又急又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徐染見情況不對，趕忙起身幫媽媽順氣，“這些事我能自己解決，您快別操心了。”

    徐媽媽哪裏能不擔心女兒，她狠狠的瞪向徐染。而徐染正用另一隻手端起桌上的水，看到女兒擔憂不已的神情，徐媽媽隻好暫時熄滅怒火，順著女兒的手喝了幾口水，呼吸總算慢慢的平複。

    “你和子安結婚前不是好好的？怎麽短短幾個月就鬧得不可開交。”徐媽媽靠著沙發背問。

    徐染斟酌幾秒，“可能婚姻是不僅是兩個人的事，兩人一起生活涉及的人和事太多了。”她說得模棱兩可。

    “都這個時候了，你難道還不想告訴我。”徐媽媽問。

    徐染咬了咬嘴唇，眼簾垂下，躲開母親逼問的視線。

    要她如何開口坦白所有的事？從徐晶晶的蓄意破壞，馮子安的出軌，到自己不孕，被公婆驅趕。所有的苦楚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決計不能讓母親知道。如果母親受了刺激發病，後果才是她真正無法想象的。

    “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徐染沒出聲。

    “唉”徐媽媽幽幽歎氣，“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我是你媽，也無法強迫你去做任何事。”

    聞言徐染精神一震，難道媽媽這是鬆口了？

    豈料徐媽媽接下來的話將她的希望全盤扼殺，讓她整個人好似被扔進冰窟窿裏，連根頭發絲都結上冰晶。

    “既然你的決定我無法左右，我就不惹人嫌了。”徐媽媽繼續道，“中午子安過來吃飯，我看得出他心裏還有你，想跟你繼續過日子。這麽看問題就不在子安身上，那鬧事的就是你了。是我的好女兒一意孤行要跟老公分手呢。”她笑得慘淡。

    徐染臉色驟變。

    “女兒沒教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責任。既然你已經長大翅膀硬了，聽不進去我的話，那我的事你也別管了，安心過你自己想過的日子吧。離婚也好，跟子安繼續過也好，當媽的不會多說一個字。同樣的，以後我的生活，也不用你操心，你媽我年紀雖然大了，但手腳皆在，能照顧好自己，絕對不會拖累女兒的好日子。”

    聽到母親這般了無生趣的話徐染急了，“媽，你這是什麽話？你是我媽，你管我天經地義。就像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我管你，你會聽？”

    徐染點頭如搗蒜。

    “當真？”徐媽媽又問。

    徐染能想到母親接下來的話，可她不得不點頭。她與母親相依為命多年，不能讓母親失望。

    “還記得在你住院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徐媽媽道。

    “記得。”

    “當媽的隻有一個要求，你不能離婚。”徐媽媽說得鄭重，“然然，別讓人輕視我們母女。更不能讓外人議論說離婚的母親養出來的女兒，也是離婚的命。”

    徐染不自覺的攥緊了手，她嘴唇微顫，心中湧上無限的悲哀。為母親，也為自己。

    “我知道這般要求是委屈了你，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你也不會鐵了心要和子安分手。可是然然，跟誰在一起日子不都是一樣過。至少子安還知道討好我，他應該後悔了，你就回頭吧。婚姻不是兒戲，不能說不要就不要。更何況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好好談談，小夫妻結婚剛半年，怎麽可能有有過不去的坎？”

    徐染出頭越垂越低，她隻覺得腦袋有千斤重，無法抬頭去看母親的眼神，也無法昧著良心答應她的要求。

    徐染一臉怏怏的從母親家離開，剛下樓就看到外麵佇立的人影。

    “然然”馮子安燦笑著迎了上來。

    “你怎麽在這？”看到這人，徐染本就不好的心情更是沉到穀底。

    “嶽母給我打的電話，要我接你回去。”馮子安解釋。

    徐染心想一定是母親在打電話叫自己過來後又給馮子安打去電話，嗬，大概是媽媽以為自己聽了她一通勸後會和馮子安重歸於好吧。意識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徐染步伐加快。

    “然然，你去哪兒？我車子就停在這。”馮子安連忙跟上。

    徐染停下腳步，“上車說。”

    見她主動乘坐自己的車，馮子安喜不勝收。

    車子駛離母親居住的小區，徐染看著後視鏡遠去的樓房影像，大鬆口氣。

    “肚子餓不餓，我們去吃飯。”

    徐染看了看天色，已值黃昏，確實到了晚飯時間。可是要她和馮子安一起吃飯，她怕消化不良。

    “然然？”馮子安轉頭詢問。

    徐染目視前方，“找個清靜些的地方。”

    “好。”馮子安心情愉悅的打著方向盤。嶽母出馬就是事半功倍，不枉費他昨天軟硬兼磨的討好她大半天。

    馮子安找的地方是家私房菜館，位於護城河旁，環境清幽，是個不錯的談話地方。徐染沒心情點菜，馮子安隻好拿起菜單，精挑細選了幾個徐染愛吃的菜色。

    “我們許久沒出來吃飯了。”馮子安說得一臉懷念。

    徐染不想跟他遙想當年，趁熱菜還沒端上來前，她有心和他談談。

    “馮子安，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對方嘴裏冒出，馮子安有些不適應，他習慣了徐染親昵的叫他子安。隻是眼下他沒資格介意這些。你說。”

    徐染幹涸的嘴唇沾了沾茶水，在母親家待了一個半小時，她全部用來埋頭接受教誨，水都沒喝一口。

    “剛才我去我媽那，你能想象她說的是什麽事吧。”

    麵對她清亮的眼神，馮子安打消裝傻的念頭。中午嶽母一直問你怎麽沒跟我一起過去，還追問我們近來怎麽樣，是不是吵架了。可能她找你是想問清楚咱們現狀。”說到這語氣一轉，“然然，嶽母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徐染沉默後點頭。

    馮子安則由衷的感激嶽母這位神助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