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染與馮子安離開後，徐父的目光掃向窩在母親懷中，目光呆滯的徐晶晶。孩子他媽，明天我們給晶晶找個心理醫生。”

    “你，你懷疑晶晶精神不正常？”晶媽眸中的火焰又開始上漲，她唯一的女兒怎麽會得神經病，剛才晶晶不過是情緒失控而已。

    徐父臉上閃過絲無奈，“等醫生看過再說吧，我這麽打算也是為了晶晶好。今天傍晚時醫生會診，不是也說晶晶半張臉失去控製，和她的情緒有很大關係。如果她能心態平和起來，說不準臉就不抽動了”

    一聽這話，晶媽放下所有警惕。好，我們給晶晶找最好的心理醫生。”

    徐染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馮子安不知從哪裏弄來杯熱水遞給她。

    “水有些燙，涼了再喝，別再傷到嗓子。”馮子安在旁邊坐下交代。

    徐染心中餘悸未消，她能感覺到剛才徐晶晶是真的想要她的命。長睫微垂，臉上全是凝重之色，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望向馮子安。徐晶晶腦子可能有點問題，你們最好帶她去看下醫生。”

    馮子安沉吟後點頭，“我知道。”這個念頭他也有過，以前總以為女人情緒多元化是正常的，如今看來動輒就想取人性命的，已經不是情緒問題，而是精神原因了。

    等到杯中熱水冷卻，徐染喝了幾口，頓時覺得嗓子舒服不少。休息夠了，她告訴邊上的馮子安自己要回家。

    馮子安微怔，“你臉色不太好，再多休息會。”

    徐染搖頭，她站起身把紙杯扔到垃圾桶，“回家休息更好，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馮子安跟到她身後，“你這個樣子回去我怎麽放心？還是我送你吧。”

    “你送我馮家人就不放心了。”徐染聳聳肩玩笑道。

    馮子安臉色變得不自在。要不，我先帶你去附近吃點東西，你還沒到家就被我叫到醫院，肯定到現在還餓著肚子。”

    徐染不想跟馮子安一起吃飯，不料她的肚子竟在這時唱起了空城計，就是她想撒謊說不餓也不行了。

    “開車過來的時候，我看到附近有家粥店，你嗓子受損，還是喝粥比較好。”馮子安邊說邊帶路。

    徐染氣惱的捶了咕咕作響的肚子一記，拔腿跟上馮子安的腳步。

    已經過了飯點，粥店的客人不多。馮子安給徐染點了桂花糯米粥，自己要了份皮蛋瘦肉粥。

    “我記得以前你最喜歡吃桂花糯米粥，秋天的時候你還會去公園摘桂花自己煮粥，記得有一次咱們被公園的大爺發現，被那個老人追著跑了百米遠。”說到過去有意思的事，馮子安臉上趟過溫柔的笑意。

    徐染不動聲色的喝了口水，“以前的事我差不多都忘光了，後來我才知道公園裏的桂花樹許多都噴灑了滅蟲劑，老人不讓我們摘桂花也許是因為那桂花有毒。”

    聞言馮子安臉色微變，嘴角噙住的笑容也僵住。他撥開一次性碗筷的塑料包裝紙，又用茶水過了遍，推到徐染麵前。以前兩人交往時，隻要出來吃飯馮子安定會把徐染照顧得麵麵俱到。

    看著潔淨的碗筷，徐染止不住輕笑出聲，“馮子安，你不用如此的。”

    馮子安手下的動作一僵，“對不起，我習慣了。”

    熱粥上來得很快，徐染用勺子輕輕撥開粥麵的米油，再輕輕攪拌起來。待滾燙的粥稍許涼卻，她低頭細嚼慢咽的吃起來。等她放下勺子，馮子安發現碗裏還剩一大半。

    “不合你胃口嗎？怎麽吃得這麽少。”

    徐染抽了張紙巾擦擦嘴，“你可能忘記了，我胃不好，糯米這些不消化的東西不能多吃。”

    兩人走出飯店，徐染臉色平靜中透著疏離，而馮子安則神色複雜，一雙眼睛深沉似海，不知在想些什麽。

    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馮子安按捺不住開口。你的胃就不能治好嗎？”

    徐染兩眼盯著熙熙攘攘的馬路，“胃是靠養不是靠治的，隻要我平時注意些，並不會影響到我的生活。”

    馮子安轉頭看向她，來往汽車的燈光時不時掠過她姣好的臉，光影交錯間，越發顯得她明眸皓齒，她的眼神可媚可真，此刻清亮如明星，幾乎要將他的靈魂吸引過去。

    “然然，如果時光能回到從前該多好。”他痛苦的呢喃。現在回想，才知道我和你曾經度過那麽多愉快的時光。”

    徐染清眸微眯，“開心的回憶是砂礫中的金子，它們會隨著時光的沉澱漸漸浮出表麵，曆久彌新，熠熠生輝。可回憶總歸是回憶。還不如讓過去隨風而逝，因為記憶的容器也會填滿，我們應該忘掉那些該忘記的，騰出空間，留給值得珍藏的人。”

    “值得珍藏的人？你認為我身邊有這種存在嗎？”馮子安忘著自己的腳尖，笑得揶揄。

    徐染望向那張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隻覺他眉宇間的氣息就如暮靄沉沉的老人，看不到一絲對未來的期盼與活力。這種發現讓她微感心酸，就如馮子安所說，畢竟他們也有過愉快的記憶，那些歡聲笑話，在回憶中肆無忌憚的存活著，原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無愛無痕，沒想到徐染隻想苦笑。

    “然然，你和夏時景還好嗎？”馮子安忽然發問。

    徐染微微錯愕，旋即點頭，“我們很好。”

    “是啊，你們怎麽可能會不好？”馮子安笑得自嘲，“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會想想咱們幾人的關係，真的很慶幸沒有在婚前就把你介紹到我的朋友圈，否則夏時景肯定趁著你未婚就下手了。”

    “根本沒有發生的事，你臆測什麽勁？”徐染道。

    “是啊，不管前塵往事，總歸兜兜轉轉一圈，你們走到了一起。”馮子安仰頭望向夜空，微抿的嘴角顯得格外淒涼。

    徐染錯開視線。

    終於有輛出租車停了下來，徐染剛上車離開，馮子安就接到徐晶晶母親打來的電話。

    “馮子安，你在哪？趕快給我到醫院來，晶晶晶晶自殺了”

    馮子安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掛電話，他呆呆的站在喧鬧的馬路邊，隻覺得自己像是夢遊一般，毫不真實。

    翌日周六，徐染睡了個懶覺，她是被門口大鬧吵醒的。揉揉惺忪的眸子，依稀聽到馮子安母親的聲音。這個發現讓她止不住一哆嗦，人徹底嚇醒了。

    “給我讓開，你攔我也沒用，今天不揍賤人一頓，我是不會走的。”馮母推搡著擋在門口的徐媽媽，整個身子朝屋內擠。

    這是徐染走出臥室看到的一幕。

    馮母眼尖的看到徐染，“賤人，還不給我滾過來，看我不撕破你那張一天到晚就會勾引男人的臉。”

    徐染被這聲怒吼震的頭皮一麻。

    “你出來幹什麽，還不快給我進屋。”徐媽媽一邊阻攔試圖衝進屋的馮母，一邊轉頭命令徐染。

    徐染看得出自己母親不是馮母的對手，哪裏會進屋。她向前幾步，走到距馮母有幾步遠的安全距離。我們家不歡迎你，你來做什麽？亂來的話我就告你擅闖民居。”

    “告就告，我還怕你不成，坦白跟你講，我這次來找你，什麽都豁出去了。”馮母一臉潑辣的嚷道，“你這個賤人，差點害死我兒媳，今天就是警察在麵前，我都要抓花你的臉。”

    聞言徐媽媽越發不滿，“你兒媳不是住院了嗎？怎麽又跟我家然然扯上關係。”

    馮母動作一頓，冒著戾氣的雙眼流出眼淚，“晶晶昨晚自殺了，這都是你的好女兒害的。”手指顫巍巍的指向徐染控訴。

    徐染與母親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得蒙頭轉向。

    “你說晶晶自殺？”徐媽媽顯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馮母兩手朝大腿一拍，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可憐的晶晶啊，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為什麽要自殺啊，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賤人不就更得意了嗎？”

    “等會再哭。”徐染急喝道，她語氣尖銳，氣勢壓人，震懾的馮母一時真的忘記了哭喊，呆呆的看向渾身冒著冷氣的對方。

    “徐晶晶現在怎麽樣了？”徐染擰著眉頭問。

    “幸好發現得早，搶救及時，現在她脫離了危險。”馮母喃喃道，下一秒她目光從渾濁變為清醒，“賤人，晶晶沒事你是不是失望了？告訴你，想禍害我們馮家的人也不是簡單的事。”

    徐染冷冷的望向早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馮母，“徐晶晶自殺，怎麽又怪到我頭上？”

    “如果不是你們兩吵架時，子安隻顧護著你，晶晶怎麽會難過。如果子安沒有親自送你回家，置病床上的晶晶不顧，她怎麽可能會自殺？”馮母指著徐染鼻子大吼。

    徐染頭痛欲裂，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再這麽糾纏子安下去晶晶遲早會送命，今天我就要撕了你這張招蜂引蝶的臉，看子安還會不會惦記你。”說著，一骨碌從地板上爬起來朝徐染衝去。

    因為靠得過近，徐染沒來得及躲閃，臉上竟被她鋒利的指甲劃出一條長痕。

    望著鮮紅的血從徐染白皙的臉上滲出，馮母瘋狂的眸中綻放出興奮，她單手叉腰得意的笑了起來。等你破相了後看哪個不長眼的男人還要你。”

    徐染呆滯半秒，她伸手拭過臉上火辣辣之處，再看手心，一片嫣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