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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慕嚴推門而入，就見顧餘邊抹著眼淚，邊收拾東西，倒也沒有慌亂的不知所措。

    他捏著手機，想著剛才手機裏頭收到的短信，隻是輕微的心軟了一下，便走到她跟前去，握住她的手，“這是怎麽了？誰來的電話？”

    顧餘淚眼朦朧的看了他一眼，嘴裏哽咽著說，“於校長說李校長暈倒了，生病很嚴重……嗚嗚……”她這會兒哭得像個孩子，跟受了委屈，覺得沒人疼一樣。

    關慕嚴暗鬆了一口氣，幸虧於校長沒誇張的太厲害，否則收場不好收，到時候顧餘要是知道他其實也摻和了一腳，後果不敢想象……

    “別著急，李校長現在在哪裏？我們一起去，帶她做個檢查，說不定她隻是生小病呢。”

    顧餘點點頭，這次沒有逞強，“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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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明珠回了董家，董家鬧騰了一夜，不過顧餘這會兒根本沒心思去在意，她的心很小，那些她重視的人或事總能很快的占據她全部的心神，進而將那些不怎麽重要的擠得毫無立足之地，直到擠出她的心。

    齊明珠此人，天性裏頭帶著一股狠厲，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犯了錯不想著改正，而是一錯再錯，幾近變態。

    董會元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董青利將自己知道的高華跟顧顯彰苛待顧餘的事情說了，可齊明珠還在那裏十足囂張，“那又如何，要不是你們董家當日欺人太甚，我會和顯彰分手嗎？顧餘她受罪活該，她是為你們董家贖罪。”

    董會元睜開眼，眼神中帶著鄙夷，“自以為是，被人玩弄與股掌之間，還覺得自己掌握了大局，顧顯彰當年主動與你分手，在這之前，他還做了一件事，主動跟齊家索要分手費，齊家當年想要跟我們家結親，很痛快的給了他一筆錢，這件事一查就能查出來……”

    齊明珠此時仍舊搖頭不信，董青利加了一句，“顧顯彰當年上大學的錢都是借的，可是等他大學畢業回了家鄉，工資不高，但生活水平卻很高，直到現在，他個人的銀行卡裏頭還有不少錢，連他的妻子都不知道。”

    “不得不說，我也要佩服他，他縱容高華虐待顧餘，自己卻沒沾手……您別以為他是在看您的麵子，他隻不過想留著顧餘好轄製我們而已。”

    “顧顯彰真本事沒見到，心思倒是很夠惡心人的。二嬸您將青若嫁給齊盛軍，也不是沒有私心的吧？你們倆人倒是很配。”

    齊明珠搖頭，聲音暴躁，“你胡說，我才不信！”

    “事實就在那裏擺著，不管誰查，一查一個準，你隻管去查好了。”

    董青利沉吟了一下，最後抬頭，臉上滿是厲色，聲音更是陰沉如陰雲密布大雨將至，“你對不起顧餘，顧餘也不需要你這樣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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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餘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能為李校長做什麽事，關慕嚴除了陪著她，自己那邊也是電話不斷，尤其是董康禾不住的來電。

    自打知道青若不是親閨女，顧餘才是之後，一麵是對齊明珠的憎恨。可對齊明珠生的顧餘，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態度麵對。就像老爺子說的，“為人父者不知其子”他作為父親沒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是失職。

    董康禾本來有機會一直溫文爾雅直到壽終正寢的，可現在，他的神經裏頭帶了諷刺、瘋狂和絕望。他恨死了齊明珠，對青若一向的疼愛轉變為冷漠，對顧餘的感情最複雜，她是他的女兒，確認無疑，可也是他恨之入骨的齊明珠的女兒。

    董康禾不知道顧餘的手機號，退而求其次的打給關慕嚴。常常是他問一句，關慕嚴回答完了，他就掛了，再想一想，再打一個問一句，幸虧關慕嚴很有耐心。

    兩人的對話一度這樣：

    1、董康禾：“慕嚴，你什麽時候見到的顧餘？”

    慕嚴：去年夏天。（那頭電話掛了。）2、董康禾：“聽說她那時在山裏教書？”慕嚴：嗯。（又掛了……）3、董康禾：“她在那裏呆了多久？”慕嚴：差不多一年。（……）4、董康禾：“山裏怎麽樣？”慕嚴：條件一般，水電不方便，不過學生和老師都很喜歡她，她還有很多好朋友，會每次都給她寄東西……最後董康禾仿佛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問，“她好不好？”關慕嚴分不清他是問哪一方麵，看了眼坐在車裏拿著本子寫什麽的顧餘，斟酌了一下，回答，“她昨天不太好，現在還好。”電話那頭這次沒主動掛電話，慕嚴想了想，輕聲說，“她的同學都喜歡喊她多多，多多益善的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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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裏頭是不知所措的沉默，關慕嚴這次主動掛了電話。

    顧餘在哭。是那種即將失去所依親人的哭，淚水很快浸染的她腿上的紙張，不知道是不是顧忌著在列車上，她沒有哭出聲來，可就是這種抽抽搭搭的偶爾帶著跐溜鼻涕的聲音，讓關慕嚴心疼。

    他放下電話，往她身旁靠了一下，伸手撫著她另一側的頭發，溫聲說，“別擔心，李校長一定會沒事的，她一向健康，到時候我們帶著她做一遍全身檢查，說不準根本什麽事也沒有……”

    他不說還好，他一這樣說，顧餘立即哭的更厲害了，她從前就聽過無數的前一天還健康著後一天就得了不治之症的人，關慕嚴一再強調的李校長的健康，進了她的耳朵，起了反效果。

    她眼淚落得更洶湧，勉強接過關慕嚴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從前的李校長有了好吃的都緊著學生和於校長了，後來我來了，她就將自己排在我後頭，幹活卻一直要在前頭，起的早，睡的晚……，她總說她在山裏土生土長，身體跟大山一樣……，我沒有本事，幫不了她的忙……”

    關慕嚴微微動容，相比齊明珠，李校長才算是個真正的母親和妻子，她給顧餘樹立了個正麵形象，這個正麵形象一旦崩塌，顧餘受的打擊可想而知。

    “你別哭了，李校長那麽好的人，我相信她一定會沒事的，她一直在山裏，聽說山裏人長壽的多，李校長肯定會長命百歲的！”關慕嚴柔聲安撫，見顧餘隻顧自己抹淚，偏那眼淚流個不停，不一會一盒子紙巾就下去了一多半，不得不將她攏到自己肩膀上，“好多多，別哭了，這可是在列車上，好多人都朝著這邊看呢，他們八成以為是我把你怎麽了，萬一報警，乘警說不準就得將我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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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餘一聽顧不得兩人靠的那麽近，立即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向周圍看了一圈，果真發現不少目光關注著她這邊……

    顧餘立即不好意思了，可是她還傷著心呢，一時也顧不得那許多，幹脆捂著臉，往車窗那邊躲。

    關慕嚴好不容易得了這次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怎麽舍得錯過，連忙擁著她往裏坐，硬是將兩人位擠成了三人位，這列車是特快，價格高坐的人少，因此雖然他節約了資源，但資源還是在那裏浪費著。

    顧餘無知無覺，她又是擔心李校長，又是擔心自己剛才的形象被人誤會，對關慕嚴的接近反而沒往心裏去。

    關慕嚴則完全不同，他，心情，略為激蕩。顧餘小小的身子擠在他懷裏，他感覺生命從未有過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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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靠的太近，呼吸糾纏在一起，顯得親近又曖昧，顧餘終於覺得不對勁了，但是人家關慕嚴一向素行良好，反正比她好（糟心的，她也是被林飛和馬靜拖累了……），她擔心自己想多了，身體掙脫似的動了動。

    關慕嚴立即輕輕拍著她，“沒事的，我保證，肯定會沒事的，多多別哭了。”

    顧餘羞愧，為自己剛才胡思亂想羞憤的想法而羞愧。

    對於追求顧餘這件事，關慕嚴可是在戰略跟戰術上都坐了充分的準備的。

    “追求女生技巧大全”裏麵有一招叫趁虛而入。

    這裏的虛，不僅有力量薄弱的意思，還有就是對方不設防的意思。

    關慕嚴想要顧餘接受他，首先要潛移默化的讓她認同他的存在以及他對她的接觸。

    顧餘昨天經曆了身世帶來的痛，今天又遭受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李校長“生病”的痛，可以說心智已經薄弱到了極點，這個時候，關慕嚴的幫助對於她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失血過多後緊急輸血，雖然有點卑鄙，可追自己喜歡的女人，卑鄙也就卑鄙了。

    果然顧餘沒再動，靠在一個男人懷裏的感覺很複雜，就算這跟以前她沒人靠有關，可大部分是因為，她覺得這種陌生的感覺令她十分不自在了。

    當然這種不自在也有好處，就是她終於止住了淚水。

    關慕嚴最後一次給她擦眼淚，笑著說，“你呀可真能哭，我都被你哭怕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