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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橙黃的旭日終於跳出了地平線,濕潤的風伴著絲絲縷縷的金色的光芒,拂去了山間迷蒙的霧氣,落到溪水中,晶亮璀璨,如同一條上好的玉帶,蜿蜒數裏。
霧氣熏染過的花草似經過一場盛大的沐浴,嫩綠的葉子油亮蔥翠,含苞欲放的花蕾上,閃爍著晶瑩明亮的露珠,不時有蝴蝶來吸允汁水,包裹著金色的陽光,綺麗多姿。
白馬趴在溪邊不遠處的草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清淺和蘇熱,偶爾有魚兒從溪水裏騰躍而出,濺起一層剔透的水花,蹦落到白馬身上,也轉移不了它的注意力。
給蘇熱灌輸了太多的內力,顧清淺終是體力不支暈睡了過去。睡夢中,壓在她身上的重擔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溫熱而手。拂過她的臉頰,帶著熟悉又讓人安心的力量,如同記憶深處那雙,支撐她渡過了無數個難熬噩夢的手。
顧清淺不由地握住了它,就像曾經睡夢中一直期盼的那樣一滴晶瑩的淚水從顧清淺的眼角滑至身下的草地,順著葉尖滴落進泥土中。
果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呢,這雙手堅毅而有力。
緩緩睜開眼,顧清淺視線還有些模糊不清,隻覺得眼前擺了一張放大的人臉,下意識就掄起手掌摑了過去。
“啪!!!”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巴掌,五個清晰的手指印便出現在了蘇熱白皙的臉上。
可憐了蘇熱剛剛清醒不久,險些又被顧清淺打暈。
顧清淺也反應了過來,立即從地上坐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蘇熱紅腫的臉,尷尬得手足無措。
“我”
話一出口,顧清淺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蘇熱關切地笑了笑,似對顧清淺剛才的舉動渾不在意。
“你醒了”說著,右手伸向了顧清淺。
顧清淺本能地側身躲開,那雙手卻徑直越過她,落在她的身後,拾起了地上的衣袍。
顧清淺這才注意到蘇熱的衣服被自己壓在了身下,一張俏臉唰地紅透了,就連白皙的脖頸也染上了粉紅色。
她怎麽就曲解了人家的意圖呢?
壓下心中的尷尬和慌亂,顧清淺抬起頭,與蘇熱四目相對,強裝鎮定道:“你的身子可還發熱?”
“多虧了你,已無大礙。”蘇熱一邊將衣服套在身上,一邊說道,還特地加重了“多虧了你”這四個字。
顧清淺偏過頭,心裏卻在細細咀嚼蘇熱這番話的意思。他說“多虧了你”,難道蘇熱知道了她給他暖身的事情?
她昏睡前雙手可是一直抱著蘇熱的啊!那蘇熱醒來的時候豈不是全都看到了他會不會認為她是那種恬不知恥、投懷送抱的女子?
思及此,顧清淺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本就為行醫之人,治病救人實屬分內。你又是為了救我而身受重傷,自該傾盡全力。”顧清淺略微遲疑了一下,終究是轉過身,伸出手擋住蘇熱穿衣的動作。
“你的傷口還沒有包紮,暫且不要亂動。”說話的同時,顧清淺的視線已然落在了蘇熱胸口的血窟窿上。因著太長時間沒有處理,現在傷口已經開始向外流膿血了。
蘇熱聽話地將雙手頓在原地,停住了所有的動作,一副全部聽憑顧清淺宰割的模樣。
顧清淺嫻熟地從裙角扯下了一塊布條,在蘇熱詫異的目光中,開始動手給他包紮。蘇熱著衣時,身子看似清瘦,實則健碩得很,顧清淺雙手並用,也根本環不住他的胸膛。
不同於昏迷的時候意識模糊,蘇熱能清晰地感覺到,顧清淺溫熱的鼻息噴薄在自己的胸口,灼得皮肉發燙。冰涼的指尖劃過,直接觸碰到他火熱的心髒,一暖一冷,完全是冰火兩重天的刺激體驗。柔軟的發絲似帶有魔力一般,每每拂過,都惹得他全身震顫。
蘇熱不禁垂眼去看認真包紮的顧清淺,雖然入眼的隻是一頭青絲,嘴角卻是止不住地上揚,他第一次發現女人認真的時候如此迷人,手不由地撫上了顧清淺的發梢。眼神瞄到顧清淺發紅的耳尖,蘇熱臉上的笑容愈發深了。
“你既然看了我的身子,那就是我的人了。”蘇熱聲音溫柔道,落到顧清淺的耳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顧清淺眉頭一挑,又羞又憤,手上包紮的力道頓時重了幾分。
蘇熱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吃痛道:“謀殺親夫啊你!”
顧清淺聽到蘇熱殺豬般的慘嚎,噗嗤一聲笑了,雖然聽到親夫這個字眼她還是忍不住俏臉一紅,但是這種感情她還是很快隱藏了起來。對於蘇熱的感情,她也並不能確定。
“沒想到我心目中的謙謙君子,也會說花言巧語,開這種玩笑。”顧清淺故作生氣道。蘇熱在她印象中一直如世外高人一般,寡言少語,高冷如玉,完全沒有料到他還會有這樣的一麵。
蘇熱詫異道:“我的家傳之物你已經收下了,難道要反悔不成?”說話間,目光已然看向了顧清淺手上的血玉指環。
“既然是你的家傳之物,為何要給我?”顧清淺疑惑不解地看著蘇熱道。
蘇熱不答反問:“那你以為我蘇熱,是什麽人都會舍命相救的嗎?”若非是他非娶不可之人,怎麽會不顧性命隻身來此?
他的意思是顧清淺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顧清淺這般,蘇熱語氣反而溫柔了下來:“郡主千金之軀,或許蘇某配不上你,但我已經決定此生非你不娶。”說完,蘇熱也自知失態,笑了笑便站起身穿好衣物。
顧清淺心髒頓時漏了一拍,繼而狂跳不止。這個前世她最敬佩的男子,居然說要非她不娶!顧清淺隻覺得自己的大腦在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哪怕是上一世,連贏天為了權勢地位那般巧言令色地哄騙她,也從不敢許諾這四個字。縱是顧伯銘將母親的愛刻到骨子裏,也做不到這四個字。眼前這個男人卻毫無顧忌地說出了這世間女子最渴望的承諾,她的心似乎不受控製地淪陷了,甚至絲毫不懷疑他會違誓。
她對於他,是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