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

    洛無心告訴自己，但是尊者冰冷的眼神卻在告訴他，他想象的就是真實的。

    “你，你該不會是……”洛無心結結巴巴地說。

    尊者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沒錯，就像你想象的那樣。我是韓痕的父親。沒想到我隻是來晚了一步，他就糟了你的毒手。如果不是因為他，你以為我會跟你合作嘛？比你更合適的人選多的是。”

    洛無心心底一片冰冷。如果……如果早知道尊者跟韓痕的關係的話，他不會那麽做的……吧？或者說，他完全可以做的更天衣無縫一些，不會讓尊者懷疑到他的頭上。

    韓痕是隨他母親的姓氏。因為人族與異族的孩子，基本上孩子都是隨著母親了，父族那邊不出麵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韓痕的父親，也一直都沒有出現過，隻是也有人猜測，韓痕在類人之中，也算是比較凶殘的存在，不然他的天賦不會這麽逆天。

    猜測歸猜測，之前洛無心也沒有將兩個人聯係在一起過。

    尊者的名字叫軒轅鎮，他是前前前任蠻族的王者，據說要突破聖徒境界了歸隱，然後杳無音訊很多年，不知是死是活。後來在洛無心籌謀的時候，尊者出現了，說要跟洛無心合作。有軒轅鎮在，洛無心成功的概率就高了很多，這樣的好事，洛無心當然不會拒絕。

    不過讓洛無心感覺奇怪的是，軒轅鎮的實力跟自己差不多，甚至還沒有成為亞聖，這樣洛無心有些奇怪，到底是外界的傳言出現了問題，還是軒轅鎮故意藏拙？就算是藏拙，真的能藏掉這麽多嗎？

    還好，軒轅鎮雖然沒有表現出傳說中的實力，但是他的好東西真的非常多，這合作一點兒都不虧的。

    洛無心不知道的是，軒轅鎮是自廢學力等級，然後想了千萬種方法，才從小世界裏麵出來的。

    在韓痕的母親懷孕之後不久，軒轅鎮就被束縛在了小世界裏麵，等他出來之後，才知道韓痕的存在。他的子嗣不多，所以對韓痕也是非常喜歡的，哪怕他現在變得非常可怕，他還是覺得自家孩子是最好的。甚至因為韓痕的遭遇，軒轅鎮始終對他存了一份愧疚。

    韓痕的黑色物質，其實就是軒轅鎮當做機緣送給他的。這種物質是從小世界的那些動植物裏麵提取出來的，被他給帶了出來。

    軒轅鎮沒準備跟韓痕相認，隻是暗中守護著他，兩個人不愧是父子，血液裏麵都有瘋狂的成分。一個想要讓自己的神化藥劑得到推廣，另外一個則是想讓類人在這個世界上占據一席之地。

    可是最後，軒轅鎮還是沒能護住韓痕，他自然就把洛無心恨到了骨子裏，當然，張朔風也逃不了的。

    哪怕洛無心一直提醒著自己要保持意識的清醒，可是很快他就被心底的狂躁的意識給蓋了過去。很快，他就開始在地上瘋狂地打起了滾。餘淮不需要尊者的吩咐，就將人給束縛住了，免得在這個過程中造成帳篷的進一步破壞。

    “反正你受了這麽重的傷，神化之後，能夠彌補你的戰鬥力，所以你應該學會感恩。”軒轅鎮耷拉著眼皮說。

    之前如果有人說，洛無心一代奸雄，竟然因為隊友的神化藥劑，導致意識消散，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恐怕會被人笑他編故事的能力挺不錯的。

    可是，這個笑話卻成真了。

    不久之後，洛無心就變成了軒轅鎮的一具傀儡。而作為傀儡，肯定是要發揮出自己最大的作用才行，那就是跟張朔風決一死戰。

    這個時候，雲光代表類人也來找張朔風的麻煩了。人族，可以說是內憂外患。

    張朔風看了看天邊，隱隱有一種感覺，是時候為考院捐軀了。他已經是亞聖，對自己的生死隱隱也有一絲感知。他對人世還有一絲不舍，但是絕對不會因此而貪生怕死。這個時候，就應該讓他的生命得到最大的利用價值，為人族設立起防線。

    張朔風與洛無心和雲光的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

    在這期間，無數人無法入眠，有人在祈禱，有人在祝福，有人在訓練……

    雲光是來為韓痕討回公道的，不是來送死的，因此在第二天的時候，就退出了站圈，而考院擅長外交的長老則是邀請他說話，澄清當初不是張朔風先動的手，而是有人做了手腳，故意想要挑起兩者之間的矛盾。

    如果雲光願意就此收手的話，考院方麵願意賠償損失。

    這時候雲光也不著急了，因為這一戰的結果，肯定會關係到新世位麵未來的格局，所以不妨看看到底是怎麽發展的。

    洛無心瘋了，而張朔風也已經視死如歸。

    這樣的結果，當然隻能是兩敗俱傷。

    被戰爭波及到的地方，已經沒有了白天黑夜，因為兩個人身上散發出的學力的光芒，如同小太陽一般。

    最後，張朔風直接將洛無心引到了人族的蹤跡罕至的地方，發起了最後一擊。

    在五彩霞光之中，張朔風和洛無心兩個人都徹底地消散在了天地之間。因為亞聖與天地是有感應了的，張朔風身死，則天地同悲，周圍的山川河流，全部都變成了齏粉。也有一些被牽連到的異族，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消失了。

    除了拉著洛無心一起死之外，張朔風的學力，一部分回到了考院，在人族生存的城市，形成了屏障。

    這是他僅能為人族做的最後一點事情了。他也不知道能撐多久，總之就是能撐多久撐多久吧。

    可惜的是，身死之前，沒能見路謹緒最後一麵，想來等他以後知道了消息，肯定會覺得痛苦異常吧。可是總有一天，他會接受這個結果的。因為不管是誰，都不得不學會長大。當初離開東盟，他就已經讓路謹緒做好心理準備了。

    也好在，他身邊，有了一個知冷熱的人，至少不用跟他師父一樣，孤苦終身了。

    在天地悲歌響起的時候，明凱城中，無數人望著張朔風離開的方向，失聲痛哭。

    在無數個城市的保護罩亮起來的時候，家家戶戶的人都感覺到了什麽，扶老攜幼，走出了自己的房子，望向天邊的一抹色彩，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

    有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稚童仰頭懵懂地問：“父親，你在看什麽？你們怎麽都哭了呢？”

    做父親的一把抱住了孩子，哽咽著說：“孩子，你要記住了，你能夠平安長大，靠的就是考院院長張朔風的犧牲，等你長大了，也不能忘記今天，要記住恩情，也要記住仇恨，你以後，也要成為英雄。”

    誰都不希望自己的親人犧牲，可是重要有人站出來守護這個世界。如果退無可退，那麽他們也隻能站出來。如果他們的孩子有這樣的能力，那就要承擔起這份責任。

    “嗯！”雖然孩子還是懵懂的，但是他就是相信，父親在跟他說很重要的事情。

    這一幕，在新世位麵的每一個角落發生。

    可是院長張朔風，卻無法死而複生了。

    路謹緒終究是來晚了一步。他沒能看見張朔風，隻看見了張朔風剩下的霞光，以及明凱城升起的保護罩。

    路謹緒雙膝跪地，大喊道：“師父！師父！徒兒來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路謹緒早已淚流滿麵，如果能夠早一刻鍾回來，是不是能夠挽回這樣的結局？

    “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蘇岫和葉卿吾也跟在他身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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