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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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眠這件事,倪想已經好多年沒有過了。

    自從重新開始奮力工作,完全放下過去的感情和過去的經曆之後,她的睡眠質量一直都很好。

    但是今晚也不知道怎麽的,明明已經十二點了,可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就都是餘宋那雙好看的眼睛,還有他嘴角似有若無的笑意。

    怎麽會有這麽撩人的男人呢?他自己應該多少知道一點,甚至可以說是深諳迷惑女人的方法,這些混娛樂圈的男人哪個不會勾妹子?就他一顰一笑,好像是在刻意讓她記住他一樣,不留餘力。

    可是轉念想想,他圖她什麽呢?她這一窮二白的,說不定還得借助他來搞點什麽小動作好一夜成名呢,他自己伸出腳來給她墊著,這完全沒有理由啊,倆人萍水相逢,就算一見鍾情,也不該是對長成她這樣的鍾情啊。

    實在睡不著,倪想幹脆放棄睡覺了,睜開眼下了床打開燈,耳邊似乎還回響著錄節目的時候餘宋敘述的那件事,發生在七年前的一個挺美好的關於初戀的故事。

    她想起自己七年前最後一次錄節目,就是去英國的劍橋錄製的,那時候其實圍觀的人不多,不像現在,什麽大學都滿地華人,國內去錄個節目,好多學生圍著照相要簽名,那時候在那裏,還是比較安靜自在的。

    不會那麽巧,餘宋說的真是自己吧?

    想想這個可能性的大小,倪想趕緊抓了抓頭發讓自己冷靜一點,不要再做夢了,都這麽多年了,就算真的是她又能怎麽樣,她現在這幅樣子肯定已經讓以前奉自己為女神的人幻滅了,更不要說閱盡娛樂圈無數美女的餘宋了,他當時還願意說這件事,肯定是因為那個人不是她,不然他怎麽還能對著自己現在這副樣子說出那一番動情的話呢?

    而且,說不定也隻是隨便編的,誰就規定在節目裏一定要說實話呢?也許是他們商量著打算塑造一個深情男士的形象,所以才有了這麽一段呢?這樣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

    “所以啊,倪想,你就趕緊睡覺吧,不要再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心慌意亂了,你們是八竿子都打不找的人,以後能不能再見麵都不一定,想那麽多有什麽用呢?”

    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倪想認認真真地說了上麵的這些話,希望自己能夠聽進去,可當她心情終於平複一點,從衛生間裏出去打算繼續睡覺的時候,就看見了放在沙發上的披風。

    壞了。

    下車的時候走得太著急,把身上的披風給直接帶回來了,忘記還給餘宋。回到家之後,光顧著胡思亂想,壓根就沒把這東西當回事,現在清醒過來,是不是有點晚了?

    糟糕了,餘宋該不會以為,她是故意把這東西留下來,好讓他們下次見麵有個理由吧?

    倪想猜測著餘宋或者他的助理和經紀人的想法,簡直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怎麽就那麽傻叉呢?居然給披回來了?是多久沒見過好東西了?

    瞬間的,剛有一點的困意全都蕩然無存了,倪想打開燈,坐到沙發上看著那燙手山芋一樣的披風,咬著唇摸出手機,琢磨著要不要給大寬打個電話,商量一下這玩意兒怎麽處理,這種品牌定製的東西肯定是挺貴重的,說不定人家以後還有用,不還回去不太好,她留下也不能披出去,她還沒那麽不要臉,而且披出去人家一看上麵的字母就知道是誰的了,還不夠丟人和讓人罵的,餘宋的粉絲估計都會有殺了她這倒貼陰險份子的心。

    越想越覺得心塞,倪想直接倒在沙發上開始哀嚎,怎麽就不小心給自己帶回了一個大麻煩呢,現在不但麻煩,還要被人家猜疑自己的目的,這才是最丟臉的啊,真是煩死了。

    現在,似乎隻有跟大寬商量商量怎麽解決了,不行就得讓他出麵找機會把披風還回去,但是……這麽晚了,大寬肯定睡了,再怎麽也得等到明天了。

    其實,倪想現在不知道的是,當她打開屋子裏燈的一瞬間,大寬就知道了。

    倒不是大寬在這裏裝了監控,也不是他本人就在附近,而是因為,在倪想所住的公寓樓下麵,一個很不起眼的沒有路燈的角落裏,挺著一輛很低調的黑色轎車,並不是什麽奢華的車子,版本也有些舊了,開了應該有幾年,這樣的車子放在這,才不會引起人的關注。

    隻是,普普通通的車子裏坐著的,卻不是普普通通的人,車子裏彌漫著一股酒氣,司機當然是沒喝酒的,握著方向盤有些犯困地看著前方的後視鏡,後麵坐著的,才是說話算數的人。

    倪想開燈的第一時間,何如墨就看見了,他已經在這裏呆了很長時間。

    因為倪想打車回家的時間有些晚了,他有點不放心,所以把後麵的飯局全都推倒了明天,直接找了一輛舊車,讓司機開車帶他來到了倪想家小區門口,停在一個他常常停著的位置,一直默默地等待著她回來。

    可惜,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等到的,會是那樣一個畫麵。

    倪想有個習慣,那就是習慣走後門,這是她當年還很紅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因為擔心被人拍到或者看見,何如墨對此一直都很了解,所以他是在後門等著的。

    倪想在餘宋車上的時候,先說了前麵,後麵又說了後門,是給餘宋一個選擇,反正就那倆門,他想走哪裏都可以,她是無所謂的,當然她更傾向於後門,餘宋也的確是這樣選擇的。

    所以,何如墨就把餘宋的保姆車送倪想回家那一幕,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裏。

    本來,他打算看她安全回家之後就離開的,但是在小區門口那一幕的刺激實在太大,讓他隻想直接衝上去問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需要餘宋你用保姆車送倪想回家。

    可是他得忍著,他現在不是倪想的男朋友了,這不是七年前了,如果他忽然出現,還跑去質問倪想,那說不定就會暴露自己這幾年來對她生活的幹預,隻會得到更差的結果。

    何如墨一直是很理智的,這時候也不例外,雖然他已經處在理智崩潰的邊緣了。

    他最終還是沒有衝出去,也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所在,而是在倪想回到家之後才讓司機把車子開到樓下,找了個地方停著,然後讓司機買了罐裝啤酒,就一直這麽在喝,一直沒有停下,司機不敢多說,隻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這麽,一直到了夜裏十二點。

    當倪想的屋子在十二點亮起來的時候,他就拿起手機把電話撥給了大寬。大寬這個時候已經睡著了,接起電話迷迷糊糊地問“誰啊”,當何如墨冰冷的聲音說了一句“是我”之後,大寬頓時什麽睡意都沒有了。

    “何先生?”大寬從床上坐起來,結結巴巴道,“這麽晚了,您還沒休息啊?”

    何如墨那邊回答得很快,語調優柔,但聽起來讓人覺得可怕:“現在的確已經很晚了,但我看到想想家的燈還亮著,你能來看看她怎麽了嗎?另外,我看見她是坐餘宋的保姆車回來的,這之間有什麽事,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

    何如墨的話讓大寬渾身抖了一下,立馬想起了在電視台時餘宋對倪想的諸多照顧和曖昧,但是他又不敢直接你告訴何如墨,何如墨大多數時間都是很穩定冷靜的一個人,但是現在他的狀態僅僅是聽聲音就知道不太好,要是說了,恐怕對倪想不利,大寬和倪想也好多年了,朝夕相處的,感情要比跟何如墨好了不是一點半點,何如墨這人再怎麽裝得平易近人,言談舉止上還是有些高人一等,大寬對他就隻是一些服從,根本沒有善意。

    所以,在這個時候,大寬什麽也沒說,就隻是替倪想解釋了一下道:“是、是嗎?那時候倪想的車不是壞了嘛,可能是剛好遇見了,正好他們之前一起錄節目,所以就幫個忙順路帶一程。”

    這個解釋很合理,如果屬實的話,的確沒什麽值得在意的,可是何如墨接下來的問題就讓大寬感覺很棘手了。

    “那為什麽,我看見她披著一條男式披風回去了呢?而且她下車的時候,還和車上的人依依不舍的道別。”

    何如墨用的詞語真是每一個都讓大寬通體發寒,他是了解倪想的,也相信倪想當時絕對不是依依不舍,估計是被說了什麽話的餘宋搞懵逼了,可是在何如墨眼裏,恐怕就成了依依不舍。

    這可糟糕了。

    何如墨這個人生起氣來不動聲色的,但是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可怕又讓人痛苦,大寬現在都有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該繼續做何如墨和倪想之間的橋梁了,如果不做了,何如墨會不會趕盡殺絕?

    “何先生,我現在就起來,去倪想那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大寬隻得如此回答,何如墨聽完,語氣終於稍緩了一些,掛斷了電話,限他半個小時以內趕到。

    看看掛斷的手機,又抬頭睨了一眼掛鍾,大寬愁悶地想,也許是該找個機會斷掉跟何如墨的聯係了,可如果真的斷了,對倪想後麵的路會不會有影響?對他未來的經紀人事業呢?

    何如墨現在的地位,就好像一根刺一樣,卡在那裏,讓他不上不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