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再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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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沈微的樓下逡巡徘徊許久,終究還是離開了,一路上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沈微看到我的告白以後會做什麽樣的反應。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被這種心情所折磨,我忐忑的想著沈微會不會對我冷嘲熱諷一番,或者是很嚴肅的拒絕我。
可是沒有想到,一連幾天,我都沒有等到沈微的回複。
如果放在平常我可能還會去催問一下,可也就在這幾天,正逢我媽出院,醫生再三告訴我媽她的確已經痊愈,沒有呆在醫院的必要了。盡管我媽有一萬個不情願,但聽到醫生這麽說,也沒有辦法,隻的辦了出院手續。
我媽出院以後,我依舊不得空閑;她剛出院那幾天,我媽命令我晚上要定時給她做晚飯,不能玩消失,考慮到我媽剛出院,我沒有辦法,就直接答應了她。
那陣子沈微沒有給我回複,我也沒有時間去沈微家問他為什麽,一個禮拜後,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慮,再次誆了我媽說我要加班。
我媽回到家以後,我家的串串激動的不得了,整天圍著我媽轉,我媽的心情也被心情串串治愈得差不多了,而且她已經習慣了我加班到晚上的形成,也沒有多說什麽,就直接同意了。
在下班後,我將車停在那座熟悉的小樓前,像往常一樣擠出逼仄的樓道裏,上樓,拐彎——這條路我已經熟的和我家沒有什麽兩樣了。依舊是那扇熟悉的緊閉的門,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樣。
也許我每一次敲這扇門的時候都得不到回應,後來我也就學乖了,現在的連敲門的衝動也沒有,識趣的一個人在門口等著。
我等著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沒有等到沈微的人影。
我不斷耐著性子告訴自己繼續等下去,直到我低頭看了手機,數字顯示已經是晚上十點半的時候,我依舊沒有看到沈微有回來的跡象。
樓道一陣涼風刮過,我瑟縮了一下,心裏頓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難道是沈微出事了?
抱著可怕的預感,我想都沒想,直接急衝衝的砸著沈微家的門,像是催債一樣,咚咚咚一陣亂敲。
很快,我麵前的大門被打開了。
開門的人不是沈微。
陌生人的出現讓我幾乎在一瞬間慌了神,我以為我走錯了樓道,我探頭看了一眼單元以及樓層,再三確認我沒有走錯,這就是沈微的家,我更加慌亂起來。
顯然我麵前的男人被我打鼓似的一陣砸門驚訝得不輕,他直接問我,“你找誰?”
我不確認這個開門的人和沈微有沒有關係,隻好直接就問,“您知道沈微嗎?”
“沈微?你說的是這房子的房東啊,他前幾天搬走了,昨天我們才搬進來。”男人很爽朗,對我也是知無不言。
“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我的聲音有點焦急。
“不知道,他就在我們簽租房合同的時候出現了一下,我們平時和他也就是房東房客的關係,也沒有跟他有過過多接觸,”男人有些歉意,“不過我猜他估計不在這個城市了吧,要不然也不會把他的住處租給我。”
“啊是這樣。”我有些失望,但是我知道眼前的男人應該已經盡力幫我了。
“你有沒有他的電話嗎?”那個人非常疑惑,“你可以打電話給他呀。”
“嗯,有是有,可是……”我不要意思對別人說沈微可能把我的號碼拉黑了,因為在我姐事情暴露之後,我每次打沈微電話,都被提示他正在通話中。
開門的男人看我吞吞吐吐的樣子,根據他以往經驗判斷,他想我可能和他的房東關係不一般於是很熱心地讓我把名字告訴他,並對我說他下次交房租的時候會順帶提一下這件事兒,畢竟他現在和沈微是買賣關係,沈微就算再不願意聽到我的名字也會礙於錢的麵子勉為其難地聽一聽的。
我被這個陌生人的熱情所感動,於是點頭答了他,,告訴他我的姓名以及聯係方式。
在我禮貌的告別了陌生人以後,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才意識沈微已經不辭而別了。
就像裏麵的狗橋段一樣,我再一次弄丟了他。
而且是在我給他表白了以後,他沒有回應的情況下不辭而別了。
我不禁開始自作多情地想沈微的不辭而別和我的表白到底有沒有一絲一縷的聯係。
我把那份夾著情書的詩集給了他以後,沈微一直沒有回應我,遷怒或拒絕,他都沒有,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怎麽講。也許他根本也就沒有怎麽想,隻是覺得不要再和我們這個糟心的家庭呆在一個城市裏,所以他決定去其他的城市。
從前我對沈微也不太了解,我們隻是在互動郵件的時候建立起短暫而又脆弱的友誼,直到現在,我都不敢說完全了解沈微,不過要比回國之前多了解那麽一點點,我知道沈微是一個什麽話都憋在心裏的人,正比如說,他收到我突如其來的表白,他即使有很多疑惑,除非是對我真的有感覺,否則他不會問我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更不會告訴我他自己的想法。
照他這麽淡淡的性子來說,選擇離開是意料之中的,選擇回應我才是讓人始料未及的。
隻能說,沈微還是按照他的性子,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了。
可是他現在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他在那座城市?他此時此刻在幹什麽?他有沒有遇到一個和我一樣似成相識的人?
這些我都不清楚。
在清楚沈微真正離去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發著呆,我沒有哭,這種不辭而別的傷感,不是鋒利的刀尖,一刀捅的你痛徹心扉,涕泗橫流;它是鈍痛,一刀一刀鈍鈍的紮在你的心裏,不會讓你刺激出眼淚,但傷口卻不知不覺已經無法愈合了。
這種痛不會讓你流淚,卻會讓你夜夜不成寐。
在承受這種鈍痛幾天後,我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痛覺,於是我帶著這種痛覺給顧墨非說沈微離開了的事情。
“寧溪,我是真的搞不懂你,沈微離開了你居然不急不慌。”顧墨非很疑惑,按他的話說,他以為我會奮不顧身的去隔壁市,翻個底朝天也要把沈微翻出來。
“就站在原地慢慢等著吧。”我自我安慰道,也許我和他還有緣分,我們還會再見。”
“你就不怕你們再見麵的時候,他已經是別人的姐夫了?”顧墨非有些咄咄逼人。
我說是了就是了,日子還是繼續得過,不是嗎?
“我還有我媽呢,我總不可能說為了找他,把我媽扔到一邊,”我給顧墨非說著心裏話,“真可笑,我在沈微離去以後終於理解了他對我說我們都逃不過的意思,沒錯,生活這個怪圈,他逃不過我也逃不過,我三十了,我再也不能為了他奮不顧身。”
也許他隻是我現在生命裏,抑或是我回國這短短的一年多裏,比較精彩的一頁吧,我不知道我該怎麽形容沈微,也許我們的故事到此為止,也許我們是。
後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生活總要翻篇的,沒有沈微繼續過——在沈微不見的日子裏,我都是嘴上這麽說著安慰自己,可是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總是會夢到沈微,有時候他還是八年前的少年,有時候他成為我的姐夫,有時候是我,終有在路的盡頭遇見了他,然後給他再說一聲“我喜歡你”。
然後沈微在楊花落盡的路邊,“寧溪,我早就知道了。”
一如以往的溫柔。
之後我就會從夢中笑著醒來。
我和沈微的生活依舊就是在兩條軌道上前行著,我不知道我們這兩條軌道會不會交叉,讓我們有朝一日再次重逢。
我們不知道,所以我們都是不緊不慢的,平靜的接受了屬於各自的生活,走著彼此該走的路。我不會因為沈微的離開加快我的腳步,而沈微也不會因為我的表白,去打亂它的進程,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也都明白生活這個圈子,終究是逃不過的。
我媽在家休養了一個月之後,終於看起來好多了,即使我在家偶爾提起我姐,她也會麵不改色心不跳了,感覺是在逐漸接受這個事實,我表示甚是欣慰。
十一的前夕,這時候我姐已經和韓教授同居了一個多月了,我和我姐時常通話,能感覺到她很幸福,我十一的時候去看了一次我姐。她的肚子很明顯了,她對我說這是她這輩子至今為止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回家的時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看著月光投入屋子,將屋子裏洗得像夜晚般的涼,耳機裏循環放著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曾沿著雪路浪遊,為何為好事淚流,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這句歌詞翻來覆去的落入我耳朵裏,每落入一次,我的心就沉一次。九月底的秋風已經開始凜冽了起來,它鑽進我的睡衣裏,我打了個寒噤,又聽見這首歌,愈發淒涼,隻覺鼻子癢癢,哭沒哭出來,隻是打了個噴嚏。
我與沈微,兜轉了這麽久,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將他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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