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約到和顧墨非到了高中，我們之間的距離不經意又隔開了一些。

    “……”我不知道從哪裏開啟話頭，隻是無言的到了那棵樹下。

    “曾經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可以給我講講嗎？”

    坐在長椅上，我轉頭看著顧墨非，“你能不能再講給我聽？”

    “你真的要聽？”顧墨非有些驚訝，聲音裏還帶著自嘲，“我還以為你不想聽。”

    “我還挺想聽的。”

    “其實不知道從哪裏講起，我們就高一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軍訓，咱們不是在學校裏軍訓，被拉到軍事基地裏沒收手機訓練。”顧墨非說話的時候尾音簡潔有力，一點都不娘，我真的懷疑以前怎麽會一點不懷疑他，而且除了我的事情，顧墨非根本不八卦，公司裏好多事情其實他都不清楚。

    “後來我就遇見了你，其實那時候好玩，有次咱們兩個脫了軍訓服，發現裏麵的短袖t居然是一模一樣的，然後班裏就有人起哄我們兩個是一對。”顧墨非想到這裏，像是想到了一件特別好笑的事情，突然綻放開燦爛的笑，“那個時候我還覺得挺荒謬的，因為我高中沒想著談戀愛，而且你真的不是我喜歡的型。”

    “我喜歡高挑禦姐，才不喜歡又笨又傻的類型。”顧墨非說的話讓我忍不住翻白眼，“但是我又覺得逗你很有意思，每次班裏男生起哄你炸毛的樣子很可愛，我總是忍不住上去開玩笑逗你，久而久之……我就發現喜歡上你了。”

    “我教你打羽毛球，整天我們去小賣部買吃的，你的性格有點像男孩子，大大咧咧的，和現在差不多。”顧墨非繼續指著遠處早已倒閉了的小賣部道，“你那時候喜歡喝冰紅茶，而且每次都拿一大桶，都不帶喝水的，一個人又死活拿不動，還要我過來幫著你提，回去以後的水你又喝不掉，高中三年我也沒少喝過冰紅茶。”

    “因為我知道你和你爸在一起，你說你和你爸要去美國，我也就和家裏說了要去美國的決定，那時候我的成績可是可以考北大的，結果家裏把我一頓打，沒辦法還是把我放到了美國。”

    “沒想到到了美國……”顧墨非突然苦笑了起來。

    “我是沒想到我們兩個之前還挺有意思。”我仿佛在聽一個甜甜的、有無關乎自己的愛情故事，我不忍心讓故事戛然而止，“你能不能再講講我們之間的故事，高中那些……”

    “你還想聽，其實我們也沒有什麽浪漫故事，因為高中早戀老師不讓，我們都偷偷摸摸的。”顧墨非想起來有些遺憾，“連親吻都是偷偷摸摸的，你嘴唇擦過我嘴的瞬間，我隻覺得你臉紅透了。”

    我又想起了和沈微的吻，纏綿而深沉，還帶著點大齡剩女的恥感。

    還是有不同的吧。

    “還有啊，我們那時候特別巧，雖然不坐在一起，可是課後分課題小組的時候，總是分在一起，有次最巧的，抽簽都抽到我們兩個了。”我很驚訝顧墨非居然把之前的事情記得這麽清楚，“我們兩個就在這裏討論課題，那時候討論的很認真，一點都沒有用私情，甚至連觸碰都是偷偷摸摸的。”

    “然後我們討論著討論著就一起靠著睡著了。”

    “這麽平淡的故事居然能被你講的這麽有趣。”我看著顧墨非的臉，說實話，我對顧墨非的印象完完全全停留在了高中畢業照片的時候，我還記得我後來工作的時候對著顧墨非指著高中畢業照片給他看，說沒想到你高中居然這麽帥氣的時候，他扭曲的臉。

    原來我們曾經有這麽多故事，可惜的是我完全忘記了。

    “我要是還能記得該有多好。”我看著顧墨非，“即使我們不在一起了，保留這份回憶，也許真的很幸福。”

    “算了，別想了，你就當是別人的故事吧。”顧墨非突然笑起來，這個笑卻讓我從未有過地看到了濃重的悲傷，“我已經想通了，就當過去的寧溪真的走了，你是另一個寧溪。”

    “是啊。”顧墨非的話讓我鼻頭一酸，“過去的寧溪，一定很愛很愛你。”

    “她本來就很愛我，不過被時間困住了，我想下輩子還是會遇見她的。”顧墨非說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我的手，我仿佛像是觸電了一般，反射性地縮了回去。

    “真的是身體反應，對不起。”我有些尷尬，但是麵前的畢竟是顧墨非，我還是強忍住心裏的種種惡心與不適應，一點一點地將手靠近顧墨非，然後輕輕地撫了上去。

    “我隻能做到這樣了。”我將手放在了顧墨非的手背上，內心的惡心感一陣一陣襲來，恐懼感讓我汗毛倒豎，可是我強迫自己將這些不適應統統咽下去，隻因為我的麵前不是別人，他是顧墨非。

    一路十幾年，他為我做了那麽多，可是我一點點什麽都沒有能做。

    我想起夏希兒說我的命好又命不好，我真想又哭又笑，若是說我命好又命不好，那麽單純純粹命不好而且結結實實傻瓜倒黴蛋的，就是顧墨非一個。

    學校裏傍晚的夕陽灑落下來，將高中的校園染得橙紅橙紅的，樹葉葉染上了一片金色，地麵上淺淺的倒影，映著一片起落沉浮，長椅拉著長長的影子，顯得慵懶而又愜意，我們兩個像是漫畫裏戀愛的都市男女，在說一次長達數年的離別。

    可惜的是，我和顧墨非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隻知道將要離別。

    “顧墨非，你想知道我心裏怎麽想的嗎？”我試探地問他。

    “不想。”顧墨非很認真地看著我，“也不希望，因為我很清楚。”

    “清楚什麽？”

    “你不會愛我啊。”

    “這麽果斷。”

    “這是我的希望。”顧墨非嘴角上揚，“我不敢果斷，隻敢說希望。”

    看著顧墨非的笑，我瞬間愣了神，我的腦海好像有一些關於麵前男生極其模糊的印象，以及當年朦朧的影子和心動，可惜終究隻是模糊和朦朧罷了。

    霧裏看花，我是怎麽都看不真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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