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樓說完就打算轉身離開，卻被顧西城喊住了。

    “三少！”

    明樓腳步一頓，再想繼續往前走，卻是已經挪不動步伐了。

    “我，我真的有話要跟你說，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明樓蹙眉，轉身看他，並沒有要蹲下去的意思。

    “莫，莫非，他還活著，在，在南巷，南巷鎮的第三精神病醫院……”

    莫非！還活著！

    明樓抿了抿唇，皺著眉頭看他，“我現在不想知道，一切都等你好起來了再說吧。”

    顧西城搖了搖頭，微微一笑，繼續道：“我知道你一向都不喜歡我，也知道我們根本就成不了朋友，但是三少，莫非，隻有你能幫他了，如果你現在不去的話，晚一點就來不及了。”

    明樓沒說話，依舊看著他。

    “還有，幫我，幫我把，把東西給可兒，告訴她，我，我對不起她，是我不，是我不好，是我辜負了她，讓，讓她別再繼續等下去了。”

    顧西城說到最後，氣息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像是已經交代完了所有的後事，所以了無牽掛了。

    明樓終於蹲下了身子，從口袋裏掏出了手帕，低聲說道：

    “我知道你是一個愛幹淨的人，也知道你是一個深情的人，今天你的臉我能幫你擦幹淨了，但是你想給一顆陳亦可的東西，還是你自己去送吧。”

    抿了抿唇，明樓又繼續說道：“不好意思，我偷偷的看了一下你想給陳亦可的東西，既然是想求婚，你這個準新郎都不在，又怎麽能成？”

    顧西城勾唇微笑，像是看見了什麽美好的畫麵。

    “明樓，我，我能求你一件事情嗎？”

    明樓輕聲應了一聲，繼續幫他擦著臉，還不忘抱怨道：“我還沒給我小媳婦擦過臉呢，今天倒是便宜了你小子。”

    顧西城依舊笑著，嘴角卻是不斷的有鮮血吐出。

    “我，我想，想跟可兒說句話。”

    明樓手上的動作微頓，隨即掏出了手機，給陳亦可打了個電話，才應道：“應該的。”

    他手上的動作不斷，即使他剛擦幹淨，顧西城就又立刻吐出了鮮紅的血。

    同時那麽愛幹淨的兩個人，現在卻是一個不斷的吐血，一個安安靜靜的幫他擦幹淨。

    那口口聲聲的說他們不是兄弟，甚至連朋友也稱不上的人，卻是在無形之中，成為了朋友。

    電話響了好久，才總算是被接了起來。

    “明樓。”

    “亦可，顧西城有話想跟你說，你等等。”說完，明樓就把手機放在顧西城的耳邊，說道：“有什麽想說的，就趕緊說完吧，別給自己留遺憾。”

    顧西城輕咳了一聲，笑了，說道：

    “可，可兒。”

    陳亦可沉默了，她聽得出來那是顧西城的聲音，也聽得出來那語氣裏的疲憊和無力。

    “我，我剛才去過小意思了，店員說你今天有事，所以沒去店裏。”

    陳亦可依舊是沒說話，眼眶卻是不知不覺的紅了。

    “本來，本來我以為可以當麵跟你說這些話的，但是對不起，我，我可能做，做不到了。”

    有什麽在一點一點的撕裂著，眼淚不自覺的溢滿了眼眶，隨時都會崩塌。

    “可兒，當年遇到你，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也感謝上天讓我遇到這樣美好的你，更是要謝謝你喜歡上這樣的我，謝謝你。”

    血還在不斷的從顧西城的嘴裏湧出，救護車已經到了，醫生的速度也是極快的，抬著擔架，匆匆地跑到了顧西城的身邊。

    “快讓一讓，不要妨礙我們救治病人。”

    明樓沒說話，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將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小警察身上。

    小警察上前一步，對醫生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算了。

    醫生疑惑的看了一眼地上那躺在血泊裏的人，那把刀甚至是沒有被拔出，就那樣插在就顧西城的腹部，而那血更是不斷的往外淌著。

    “可兒，我，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不過你放心，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是愛你的。”

    “可兒，我，我愛你。”

    有剛畢業出來的女警察在看到這樣的一幕時，忍不住哭了起來，默默地流著淚，也不知道是被顧西城感動的，還是心疼那位被他深愛著的女人。

    “可兒，我，我有東西放在明樓那裏了，是我答應過你的，但是我想了想，還是不要給你了。咳咳咳……”

    又是一大口的鮮血湧出，顧西城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兒，我，我愛你，我愛你，我愛……”

    他無力斷氣的那一下，是那麽的不舍，他睜著眼裏滿是對這個世界，或者說是對那電話裏的人，深深的眷戀。

    “顧西城！顧西城！”

    陳亦可像是突然瘋了一樣的喊著顧西城的名字，連父母那異樣的眼神都顧不得解釋，拿上外套就跑了出去。

    “顧西城，你等等我，你在哪裏，我現在來找你，顧西城，你不能走，顧西城你聽到了沒有，沒有我的允許你再敢一個人離開試試看！顧西城！”

    醫生推開了那擋在身前的小警察，用聽診器聽了一下顧西城的心跳，已經停止了。

    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他明白，即使剛才及時救治了，也依舊挽回不了什麽，相反的，還會導致他說不完藏在心裏的那些話。

    “顧西城，我來找你，你聽到了沒有，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饒是明樓這樣的硬漢，在聽到陳亦可那邊跑邊哭的語氣時，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將手機拿回自己的耳邊，明樓又歎了口氣，說道：

    “亦可，他已經死了。”頓了下，明樓又補充道：“你要是真的想見他最後一麵的話，就去警察局吧，我會在那裏等你的。”

    像是突然就失去了生活的重心，陳亦可腳下一軟，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小可！”陳亦南心疼的跑了過去，將人從地方扶了起來。

    陳亦可強忍著腿上的痛楚，站起來就去撿手機，衝電話裏的人吼道：

    “不可能！他不會死，他答應過我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一直在等他，他不會死的，我不信，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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