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你會喜歡怎麽樣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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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嗎?誰說不怕的!

    後來溫榆喜歡上《魔卡少女櫻》裏的月城雪兔,天天嚷著要娶了那隻長著翅膀的兔子先生,陸沉年知道後假裝受傷到不行,還特矯情的把自己藏起來。

    可是溫榆看見他微紅的眼眶那一刻,就明白過來了,她說:“別生氣了。”

    又問:“為什麽生我氣?”

    初晨微弱的陽光穿透雲層,從天際遙遙投映下來。陸沉年一如既往地沉默以對。

    他手上拿著一個木頭做的陀螺和一根小棍子,棍子上綁著段細繩,默默走到門前的空地上。

    溫榆視線極佳,隻一眼就瞥到上麵黑筆寫的“月城雪兔”四個字,來不及阻止,陸沉年已經低著頭把細繩纏在陀螺上,然後棍子猛地往後一抽,使陀螺迅速旋轉起來。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再接再厲,一下一下甩著繩子,不讓陀螺停下來。

    小皮繩精準無比的抽在那四個字上麵,一下一下的,看得溫榆心尖尖一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陸沉年嚇傻了,一時慌了神,慢半拍去抱她,卻怎麽也抱不起來。她粉白色的薄毛衣被他蹂躪得肆意淩亂,似被風吹得褶皺的花海,怎麽也撫不平整。

    各種目光朝這邊聚攏,獨屬於孩童的敏感和自尊在一瞬間湧上腦袋。陸沉年用胳膊圈住溫榆,笨拙的拍著她瘦削的背。

    他的眼睛凝滯在溫榆哭花的臉上,心中慌亂無措,“阿榆……你別哭了,我不打它了。”

    溫榆淚眼盈盈,眼眶裏的眼淚洶湧地流淌下來,漸漸滴濕了陸沉年繡著暗色青藤花紋的袖口,連同著他細白的手腕也沾染了一片濕漉。

    她哭嚎著:“打都打了……現在說不打有什麽用?”

    陸沉年特別懵,小姑娘怎麽這麽不講理呢,他明明打的是陀螺,搞得跟打了月城雪兔本人似的。他心裏也不好受。

    於是他攬著溫榆往那邊走,一直走到牆角了,把陀螺塞她手裏,陸沉年說,“那你……抱著安慰安慰它。”

    溫榆說,“隻是一個陀螺而已,我為什麽要安慰它?”

    陸沉年歎氣,“那你別哭啊,你哭的話我難受。”

    溫榆擦了一把眼淚,“那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氣了。”說完又悄悄說,“以後你在的時候我不看有翅膀的兔子先生了,等你不在的時候我再偷偷……”

    淚眼朦朧的小姑娘,說著任性妄為的話,沒有一點道理可講。可是陸沉年一看見她紅腫的眼睛,所有的不願意都妥協了,“好好好,都依你。”

    可是為什麽啊?

    小小年紀,不能夠解釋清楚,看見小姑娘流淚時,心中那種膨脹的發酸發疼的感覺,隻好什麽都順著她,一點出息都沒有,卻甘之如飴。

    後來他漸漸長大,才明白,每個人都會遇到自己的劫。

    你見不得她難過,見不得她委屈,見不得她遭受苦難,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裏寵著,放在心尖上寵著。

    而所有的見不得和恨不得歸根究底,不過是因為喜歡她。喜歡到什麽程度呢?喜歡到忘記自己喜歡她,就像呼吸一樣,明明必不可少,每天都在發生。可是經常忘記自己在呼吸。

    陸沉年看著她的眼睛,糾正了一個問題,說,“阿榆,我不在的時候不許偷看。”

    “所以呢。”溫榆緊皺起眉心,“你在我不能看,你不在我也不能看,那我什麽時候看?”

    “兔子先生你這樣很霸道誒。”她不滿地控訴著,“明明說好了的,要好好寵著我的。”

    陸沉年捏著她軟乎乎的臉,問她:“你為什麽這麽任性啊?”

    溫榆忽然笑起來,長而密集的睫毛如蝶翼輕輕顫抖,似要振翅欲飛,“被你寵的啊。我已經很任性了。”

    “嗯,我的錯。”

    所以這般任性的小姑娘他到底是怎麽喜歡上的啊?

    後來兩人互相喜歡的事情被兩家家長發現了。

    陸沉年爸爸拎小雞仔似的,拿著板子打了陸沉年一頓,說,“你不好好學習給我談戀愛,還是姐弟戀,給我趕潮流是不是!”

    陸沉年的背挺得筆直,朝著窗外溫榆的方向喊:“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我就是喜歡她!不跟她談姐弟戀我也喜歡她!她隻能是我一個人的愛麗絲小姐!”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那個任性的小姑娘早已在他心底根深蒂固,不可或缺。

    可是陸沉年好起來去找溫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聽說也是被家裏人打了一頓,陸沉年都是後來聽溫榆鄰居說的,溫家太後拿著板子抽,說你不學好談戀愛也就算了,你還跟比你小幾歲的國家幼苗談戀愛!丫的還是倒貼!

    他比溫榆小兩三歲,人說三年一代溝,五年一鴻溝,踩著邊緣線的他們算什麽呢。

    可溫榆妥協了,說,“太後對不起,我錯了。”

    而那個時候陸沉年隻想了一件事,溫家太後下手那麽重,溫榆會不會疼啊。她肯定哭了吧,她最怕疼了。

    臥室裏空蕩蕩的,呼吸在這一刻格外的有存在感。

    溫榆從夢中醒來,夢境裏,小仙童似的陸沉年還坐在那棵結滿了紅色小果子的相思樹下,拿著糖葫蘆朝她招手。

    那時候……他為什麽朝她招手呢?

    她帶著這樣的疑問猛地睜開眼睛,頭疼欲裂,眼前卻趴著個嘴角帶著笑意,睡得正酣的陸沉年。

    應當是做了個美夢,噙在嘴角的微笑是那樣的柔和。把耳朵湊近了,能聽見他一下一下清淺的呼吸聲。四下萬籟俱寂,窗外的樹影在月色中搖曳了兩下。

    溫榆心裏柔軟的一片,失而複得是早晚的事情,一切都在預料中,不然她當初怎麽會乖乖跟著太後回九江呢。

    她永遠記得陸沉年在日記本上寫的話。

    你會喜歡什麽樣的小姑娘呢。

    任性妄為卻可愛。

    一直喜歡兔子先生的愛麗絲。

    還有那一個瞬間,她塞過來半顆甜到發膩的糖葫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