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在塔頂上的護欄上，望著城市邊際的月亮張嘴吐出幾個煙圈，眼裏閃爍著不明了的情緒。

    “來了。”他沉聲說道，發音裏一股子德國味。他聽力一向不錯，唯一的缺憾是他的右肩纏上了幾層礙手礙腳的繃帶，環繞在他寬厚的後背上，顯得有些滑稽的意味，來者笑了笑，雙手放上了護欄，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你看什麽？”

    “隻是右肩被子彈擦傷了而已，裹那麽多難道不怕捂出痱子？”來者笑著問他。他無奈地聳了下肩膀：“伊夫他還隻是實習醫生，理解下吧，再說，這繃帶過得也沒什麽不好。”

    後者盯著這熠熠生輝的城市最南端，出了神。好看的嘴唇此時抿成一條細細的線。

    “你現在打算怎麽做？”他扭過頭來問，語氣裏有些疑惑也帶著些同情。

    “嗬嗬，既然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計劃，那我也總不能閑著等他們支配吧？這隻是時間問題。正好，這段時間我們也能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也是，不能幹著急，畢竟那小子都在那邊等了那麽多年了。”他從護欄上跳下來，一腳蹍掉冒著火星的煙頭。

    “少抽些煙，我想你弟弟不會樂意看到你‘英年早逝’的。”

    他啞著嗓子笑起來：“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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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昏暗酒吧的高腳凳上押了一口威士忌，左手把玩著一枚戒指。然後隨手扔到了別處，恰好落到一個金發女人的小指邊。女人狐媚地看了他一眼，朝他身邊挪了挪，一雙手不住地在他大腿上遊走。他沒有轉頭，慢悠悠地說：“抱歉女士，我可不缺女人。”他輕浮的笑了。

    這女人，自作多情吧？

    女人氣的柳眉倒豎，巴掌就那麽實實在在地拍到了他的臉上，清脆又悅耳。當然，在這種亂哄哄的酒吧裏是不會有什麽人注意到的，酒保的嘴角挑起了一個不大的弧度。女人高跟鞋敲擊在地麵上的聲音越行越遠，他又喝了一口，酒保倚過來，衝他擠眉弄眼。

    “喂，老兄，你這不是自找沒趣嘛，送上門的肥肉都不要。”

    “那可要看是什麽肉了，爛肉？我想還是不必了，哈哈。”

    酒保那對小眼睛眯起來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遍。

    “對了，再來一杯威士忌。”他食指輕敲見底的玻璃杯，戴上了那枚戒指。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一員，生的時候，你要為我們盡忠效力，不得背叛我們，不得泄露我們的機密，死了以後，你也不能在墓碑上刻上自己的生平經曆，懂了嗎？’他記得這個隱匿在黑色皮椅後的神秘男人，即使他從未見過他的真麵目，可這個幕後的人，身上有一種威嚴的氣場，令他不寒而栗。男人在他加入他們以後待他不錯，可他從沒覺得自己輕鬆過，哪怕一秒也沒有過。他父母的死像大石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

    ‘從今天開始，任務沒有完成前，你不得回來。’這是男人給他的任務，他完全想不起來是幾年前接到的了，這個任務，根本就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至於能不能回到男人他們那邊去，算了，他不在乎。這麽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了自己找樂子，一個人過還不是個過？

    他從錢夾中隨便夾出幾張美鈔拍在吧台上，然後端走了那杯還沒喝過的威士忌。

    “嘿小家夥，你會喝酒嗎？”他把威士忌灑在漆黑的小巷裏，那小狗舔了一口，便叫得很慘。“哈哈”

    小巷裏傳出了他似悲似喜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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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昂視角）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記得醒來時頭疼欲裂。昨夜依舊是一個宿醉的夜。我從床上坐起來，全身肌肉酸得不像樣，誰知道我喝了幾杯白蘭地？走到浴室打開了水龍頭，水花一直從洗漱台濺回來砸到我的臉上，伸手胡亂抹了一把，竟長了有些濃的紮人的胡須，我拍了拍臉，不住地提醒自己：“才28的人，這麽頹廢可要不得”

    下雨的天氣大都不會有什麽好事，一個側身鑽進了有些潮濕的車內，對著後視鏡拉了拉係的有些畸形的領帶，副座上放著一束花。沿著墓地旁的那條小石子鋪成的路一直走，下著雨。雨水砸在石子路上，然後陷進了縫隙中。

    我在艾達的墓碑前駐足，腦中源源不斷回憶著她的一笑一顰，與她相處的一朝一夕。我彎下腰放上一束玫瑰花，最後索性坐下來，坐在濕漉漉的地上，這無所謂了。

    “已經一年了。”我看著從碑上緩緩淌下的雨水喃喃自語，“一年了，什麽線索都找不到，我等不了那麽久，美國的人口已經悄然流失了很多。可是，我們隻能坐以待斃艾達，如果你還在，你知道的線索會不會比我多？”

    雨水靜靜衝刷著這片大地，我覺得，除了我自己，這土地上的一切都變得一塵不染了。那束玫瑰花，悄然躺在她的碑旁，紅得妖豔至極。隻是少了她的身影，一樣單調無色。

    “告訴我……到底該怎麽做”我將額頭抵在碑前，奢望著還能聽見她的聲音，奢望她還在。我是不是該抱頭痛哭？可是我沒有。能做的隻是在每天的這一天準時獻上一束玫瑰花。

    周圍靜悄悄的，有的隻是傾斜的雨水的“嘩嘩”聲。我站起來，凝視著墓碑，良久。

    “起霧了”

    靜靜隱匿在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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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ow，稀客！”他拉開門以後，假裝驚喜了一下，對方也很配合，客套笑著回應他，然後信步直接進了他的房子。

    “看來那些家夥還挺信任你的嘛，給了你一套這麽好的房子，隻可惜了我的房子被毀了。”來人簡略地掃視了幾眼，坐在真皮沙發上優雅地翹起了二郎腿。他故作嚴肅，伸出食指輕輕堵在唇邊：“噓小心隔牆有耳”

    房間裏隨即就消了聲音，可是緊接著爆發的是一連串他的大笑聲

    “哈，逗你玩的，這破地方我每天裏裏外外都檢查好幾十遍，沒竊聽器的。”

    “你這傻小子，還那麽愛開玩笑。”

    “那是，不然我怎能忍受得住這一切？”他挑眉笑著說，從冰箱裏取出一罐罐裝啤酒，“來一杯？”

    “不用了，謝謝。”來人擺擺手，謝絕了他的好意，“都一年了他們怎麽還沒動靜，你知道點什麽嗎？”

    他捏著啤酒罐一屁股坐到旁邊來，“哢嗒”一聲扣開了拉壞，“呼嚕嚕”地吸了一口，樣子顯得很愜意：“這個不用擔心，對了，你們那個研究項目搞得怎麽樣了？”

    “這個不用擔心。”對方有樣學樣地衝他說道。

    兩人相視一笑。

    “好了，我也該走了，你這裏可不好玩，真沒意思。”

    他咧著嘴調侃道：“難道肯尼迪那裏很有意思嗎？”

    “還未到時候。”後者扭過頭，投給他一個無比舒心的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