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加西亞伯伯那裏回來那麽久，我一直沒有勇氣打開父親給我的那封信，它被我擱置在父親書房的桌上，紋絲未動。也許現在是時候去打開它了，再不快點的話，我可能有一天會殞命於此，而空留下一身遺憾。

    我輕輕撕開那有些泛黃的信封，抽出信紙來。上麵隻寫著“蠍子的尾巴”。這個蠍子代表的是什麽呢？我陷入了思考。即使我細細地在父親書房裏尋找線索，也還是毫無所獲。以前父親總是同我們玩文字解密的遊戲，而塞廖爾總是能很快明白父親的意思。我失落地走出書房，下樓的聲音引起了卡拉的注意，她今天回來得似乎有些晚。

    “碰到誰了？”

    她的眼笑成半月狀，就算我不擅長文字解密，但是觀察力根本不輸哥哥：“今天遇到了認識艾達王的人。就是這幾日新聞上報道的伊姆萊的犯罪組織——懲戒者的頭領，雷蒙德斯派克古鐵雷茲”

    “艾達王怎麽會認識那種身份的人？”

    “不清楚。”她熟練地點起一支CAPRICAPRI卡碧又稱女皇煙，用那殷紅的嘴唇優雅地叼住了濾嘴，她的眼神掃過我，我知道她的暗示，當我起身為她點起香煙時，她的嘴角升起一絲性感的笑意。

    我挑起一邊的嘴角回應她：“你會文字解密嗎，卡拉？”她安靜地看著我，然後悠悠吐出了帶著薄荷香氣的煙，她的表情隱藏在不斷飄散的煙霧後麵，使得她在我眼前的存在也模糊起來。卡拉的魅力大概也在於此？

    “沒問題”

    “不過我現在需要休息”霧氣散去，她疲憊的臉龐被我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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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狗吠從窗外飄進來，她顰眉，自從她以艾達王的身份重生，Svirus在她身上體現的副作用好像也越來越明顯了。對於她來說，失眠是家常便飯，可是長期失眠帶來的危害……她的身體機能從一開始的強於本體，也變成慢慢弱化，也許有一天卡拉會虛弱得無法再存在於世上。所以我們需要拿到勞倫斯的研究資料，想辦法改變這個局麵。

    又是一聲吠叫。

    卡拉翻了個身麵向我，她的聲音沙啞又虛弱：“有時候還以為自己死掉了。”

    “噓。”我看著她漆黑的眼眸說，“死亡女神也會這樣詛咒自己的嗎？”

    “如果沒辦法拿到勞倫斯的資料，能不能把我送回我的故鄉，然後我想要個普通的葬禮，就讓我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死去。”

    我意識到我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在她那樣沉靜地注視下，在她那樣淡然的語氣下，我卻沒有意識到有眼淚從我的眼眶裏流出來。

    “不要哭，尼古拉斯。”她伸手替我拭去淚水，我恍然地看著她，直到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濕潤的觸感，我再次流淚了。

    “不能就這樣一直陪著我嗎，卡拉？”

    她釋然地笑了：“就算我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我的靈魂會在另一個國度注視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脫離你。”

    “你覺得我們會失敗嗎，為什麽你現在就要做這樣讓我難過的打算？要是你也走了，我形單影隻，又怎麽能像你希望的那樣活下去？如果你故去了，我會追隨你，我會是你帶走的最後一個生命。同你再也不分開，在你說的那個國度。”

    卡拉閉上眼沉沉歎了一口氣，然後，她再次睜開眼，那憂心忡忡的眼神越過我，越過房子的牆壁，越過了所謂的命運她思索了很久。

    “在我準備好以前，好好地活下去，卡拉。”

    她的思緒回到我的身上，她答應得很果斷，也許是下定了決心：“我會感謝每天的黎明。”

    阿拉斯加的夜晚十分漫長，而我從小在這裏長大，我一點也不討厭這樣的長夜。這樣黑暗、望不到邊際的夜晚讓我覺得安心，就好像隔壁的房間裏會依舊傳來父親的咳嗽聲一樣，就好像我躲在這個屏障裏，什麽事也不能困擾我，什麽人也不能傷害到我。阿拉斯加的夜晚是另一個支撐我再活下去的精神依靠，我處在夜晚的庇佑下，安穩得不能再安穩，感受幸福的能力也不是白晝能與之相比的。曾經那個幼稚的我無法感受到這樣非物質的世界，沉溺在憤怒、嫉妒、迷惑之中，消極的思緒幾乎要完全吞噬我，將我拉下地獄成為撒旦的爪牙。

    “蠍子的尾巴”

    “文字解密？”卡拉的聲音再次在黑暗中響起，噢，她一向是那樣的淺眠，缺乏安全感。我默默地摟緊她，“嗯”了一聲。

    她忽然問道：“你父親喜歡研究星座嗎？”

    卡拉的話像一記驚雷一樣點醒了我，父親以前很喜歡和我們兄弟倆說星座的事情，他甚至還教我們辨識天上星星的位置，告訴我們每個星座的故事和他們在天穹上的形狀。

    “你怎麽會聯想到星座的？！”我依然震驚不已。她微笑著告訴我那不過是觀察再加上一點點聯係罷了。的確，跟父親有關的很多物品都可以看出那我到底是被什麽蒙蔽了雙眼。

    卡拉起身來到床前披上了衣服：“跟我來，知道這個，咱們就輕鬆多了。”她帶我再次來到父親的書房前，她環視了整個書房，一個了然於心的笑容出現了。

    “果然是這樣。”她摩挲著其中一個書架，“這個書房就是按照黃道十二宮的位置來裝修的，我現在在白羊座，你在我的對麵，那你所處的位置是天蠍。現在你轉身，是不是有一個天蠍座的標誌在書架上？”

    我按照卡拉說的做，身後的書架上果然是天蠍座的標誌。“蠍子的尾巴”，那是不是意味著我能夠在代表天蠍的這一欄書架裏找到什麽？緊接著我在其中一本書的夾層裏找到了一張紙條：把蠍子的身體剖開。我思索了一會，開始把書一本本拿出來，一個按照星座順序製成的密碼盤嵌在牆壁裏，下麵則還有一個同樣嵌入牆中的保險箱。

    “哢。”我打開了保險箱，裏麵有一把56式三棱刺刀，還有一張展開的信。

    “我親愛的兒子，尼古拉斯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無論是憑借你自己的能力，還是借助了別人的力量找到並打開的這個保險櫃，我都由衷的為你感到驕傲。很抱歉我沒有找到最合適的教育你的方法，也沒有花更多的時間去和你交流，致使你走上了極端。不過，既然你已經找到這封信，那我也該告訴你，我從來沒有偏過心，無論對塞廖爾還是對我的小兒子尼古拉斯，我給了你們同等的父愛，同等的權力去學習保護自己的技能。對於你的病情我選擇隱瞞，因為你幼年過於自傲，乖張，我擔心在我的告知之下，你會變得更加暴戾，從而傷害你自己。並不是我不愛你，而是你被恨意蒙蔽了雙眼。我並不怨恨你最終選擇要殺害我，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知道你的心智產生了偏差，所以走上這一步，也是因為我的疏忽才造成這個家庭的破碎。你的哥哥塞廖爾，他也不怨怪你，從小他就是那麽愛護你，將你當作他的親弟弟看待，你們要相互依靠著在這個險惡的世界活下去，塞廖爾會默默的為他的正義努力，希望被眾人注視，仰望的你則需要加倍的努力，比別人花費更多的精力去磨練自己。誰都不曾怨恨你，你是被愛著的，尼古拉斯。

    你的父親

    蓋文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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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並不知曉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麽，可是我的眼睛卻能夠看到那從他臉頰上源源不斷流下的熱淚，他熱淚盈眶，他悔恨不已。他對這個家庭最熱烈的情感從他的淚水裏迸發出來。也許他曾走上歧路，可是他曾感受到的父愛，和塞廖爾對他的關愛再次把他從泥沼中拉了回來。

    Beloved’swhisper

    Afreebirdshouldn’tthinkaboutthedeathlikethecrow

    NichosMartin

    自由的鳥兒不應像烏鴉那樣思考死亡——尼古拉斯馬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