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芫在榮珺的攙扶下來到醫院的急救室，她的步伐匆忙又慌亂，沒有任何章法。

    看到急救室前席地而坐的蕭恒嘉時，她衝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大聲質問他：“你是怎麽照顧她的！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她！為什麽不是你！”

    蕭恒嘉耷拉著眼皮，麵目僵硬，一言不發。

    榮珺上前掰開程子芫的手，緊緊把她摟在懷裏，她的眼裏滿是憎恨，雙手握成拳頭，指甲陷入肉裏也不自知。

    兩位警察走過來，對蕭恒嘉說道：“蕭先生，犯人我們已經抓到了，也錄了口供，請你去局裏一趟，說一下事故發生的過程。”

    見蕭恒嘉眼皮都沒抬一下，一直坐在走廊椅子上沒有說話的趙祺生開了口：“我跟你們去吧，當時我也在場。”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點點頭帶趙祺生轉身走了幾步，又被程子芫叫住。

    “等等！”程子芫看了看趙祺生包紮起來的右肩，狐疑地問他，“你為什麽會突然找熒火？”

    回想起那天，趙祺生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他竟不知自己的枕邊人是這麽惡毒。

    那天他帶著新歡去吃飯，恰巧撞見鹿珂和一個陌生女人也在這個飯店吃飯。也許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他對這個陌生女人產生了好奇，鹿珂的朋友他幾乎都認識的。

    他和新歡坐到了鹿珂和那個陌生女人的隔壁，在她們二人的談話中得知這個女人是蕭恒嘉的未婚妻——陳雨桐。

    他正疑惑著蕭恒嘉那麽愛夏熒火，怎麽會突然冒出來一個未婚妻時，又聽到陳雨桐尖利地笑聲：“還是阿珂你有辦法。”

    “哪裏啊，應該多虧了林纖纖的蠢，那張‘乾芙’的金卡對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偏偏她當了寶。”鹿珂的語氣聽起來得意滿滿。

    “哼，這次夏熒火鐵定要毀了！”

    ……

    趙祺生大致猜出了鹿珂和陳雨桐是在利用林纖纖對付夏熒火，林纖纖這個人他是知道的，貪婪、虛榮、無腦，聽說她的孩子還是被夏熒火一腳踹掉的。

    鹿珂的聰明趙祺生見識過，可他沒想到鹿珂會這麽“聰明”，她的計劃幾乎天衣無縫，如果不是被他偷聽到，任誰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他想了一夜，終於決定和夏熒火聯係，他後悔的是沒把鹿珂的計劃告訴她，興許他當時說了，夏熒火就不會硬要出門了。

    程子芫眯著眼睛壓低聲音，篤定的問他：“趙祺生，你知道對嗎？”

    趙祺生笑了笑，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走了。

    “‘乾芙’的金卡用戶需要留客人的資料。”

    程子芫重複了幾遍趙祺生的話，忽然福至心靈，他是在提示她從乾芙入手，乾芙的金卡擁有者不多，查起來很容易。

    她擔心夏熒火，不想走開，就囑托榮珺去拿她的電腦調金卡客戶的資料，榮珺得了任務匆匆回了家拿電腦。

    乾芙是“Queen”旗下的高級美容會所，現在雖仍是程夫人在管理，可事實上它的老板早就是程子芫了，所以一些重要的資料程子芫這裏都會有備份。隻是她自由散漫慣了，對真正做生意著實沒什麽興趣，隻想守著暮棲，平時從不看那些資料。

    榮珺到家就跑去書房打開電腦，利索地輸入開機密碼便找了資料，一個紮眼的名字映入眼簾。

    “林纖纖……”榮珺查了注冊日期，意外地發現同一天同一時間段，鹿珂也在乾芙，他不相信這是巧合。

    他用舌頭頂了頂上顎，給程夫人打了電話，說想去乾芙查一下那天的監控記錄，程夫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榮珺要查監控記錄，但還是同意了。

    榮珺帶著電腦趕去乾芙，因為程夫人已經打了招呼，他剛進乾芙的門，就有工作人員帶他去了監控室。

    榮珺調出那天那個時間段的監控記錄，看到了陳雨桐進了鹿珂的私人包間，沒過多久，林纖纖也進了包間，過了一段時間，陳雨桐和林纖纖一同走出來。

    他拷貝了這段監控記錄，去了醫院。

    看來這件事是和鹿珂脫不了關係了，具體要怎麽做還得看程子芫的選擇。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次程子芫在夏熒火和鹿珂之間又要做一次選擇，不管怎麽選擇，都免不了傷筋動骨。

    榮珺沒想到的是，程子芫看了資料和監控記錄出乎意料的平靜，隻淡淡地說了句：“把這些都交給警察吧。”

    榮珺愣了片刻，心疼地揉了揉程子芫的頭，程子芫抱住他的腰，悶聲說道：“阿珺，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們都虧欠熒火太多了。”

    “我知道，這些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你就在這裏等熒火出來好好陪著她，晚些時候我給你和恒嘉帶飯來。”榮珺拍了拍程子芫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榮珺走後沒多久，急救室裏的夏熒火就被推進了ICU，蕭恒嘉慌忙起身跟了上去，程子芫心裏厭煩，卻也沒有多加阻攔。

    主刀醫生從急救室走出來，詢問程子芫是不是病人的家屬，得到肯定回答後，他對程子芫說：“病人的左半邊臉被鹽酸灼傷，傷處從臉上蔓延到脖子，疤痕很難完全祛除，另外她的左眼以後可能都看不見了……你們家屬需要注意病人的情緒變化，及時進行開導。”

    程子芫感到渾身無力，她邁著虛浮的腳步跌跌撞撞走向夏熒火的病房，目光觸及到夏熒火被紗布抱住的半張臉，她臉上的神情變得痛苦，緩緩閉上了眼睛，兩行淚滑落至下顎。

    “熒火，我虧欠你的，我該怎麽還？”

    站在病床前的蕭恒嘉回過頭看她，嘴角浮現詭異的笑容：“如果當初你沒有告訴趙祺生那些事，熒火現在應該會很幸福吧？她和她愛的人結了婚，為他生下了屬於他們的孩子……哪怕過得再不好也不至於躺在這裏！”

    錄好口供回來的趙祺生恰好聽到蕭恒嘉這段話，也看到蕭恒嘉眼睛發紅地瞪著程子芫，像是下一秒就會撲過來掐斷程子芫的脖子。

    趙祺生不動聲色地擋在程子芫前麵，對比程子芫的悲傷和蕭恒嘉的激憤，他顯得很冷靜：“你要怪就怪我，是我負了熒火。”

    “是啊，你不僅負了她，還狠心的剝奪了她當母親的權利！”蕭恒嘉嗤笑了幾聲，他要趙祺生內疚一輩子，“趙祺生，你走的那天，熒火為了追你流產了，我去的時候她渾身都是血和塵土……我把她送去醫院，她大出血，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命，可她再也不能懷孕了。”

    趙祺生的臉色驟然變得蒼白，他的視線落在夏熒火的臉上又迅速移開，他忽然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了。

    程子芫從他身後走到床沿，跪在地上哽咽：“熒火，我從來都不知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