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榮珺溫柔的注視著身旁的程子芫，她一直在歎氣，想來是煩惱極了。

    程子芫看了看病房，緊緊關上的那扇門把她和夏熒火隔絕，昨晚上夏熒火在裏麵哭了一晚上，砸了許多東西，又不許任何人進去，很擔心。

    她突然抓住榮珺的手問道：“林纖纖招了嗎？”

    “嗯，本來是挺嘴硬，後來警察把監控記錄一放，又說了何晞的事情，她崩潰了。”

    榮珺和程子芫怎麽都料不到鹿珂會狠心到這個地步，見林纖纖被逮捕，第二天夜裏何晞就酒精中毒死了。

    程子芫輕輕把頭伏在榮珺肩膀上，哽咽道：“阿珺，鹿珂是我的姐姐，可熒火照亮了我的世界。”

    “吱呀——”

    病房的門被從裏麵打開，程子芫立刻彈起，夏熒火赤著腳走出來，環視了一圈，問程子芫：“他呢？”

    程子芫自然知道她問的是誰，當即答道：“他知道傷害你的人裏麵有陳雨桐，非要去找她，阿珺怕出事，找醫生過來給他打了鎮定劑，現在正在隔壁睡著。”

    夏熒火去了隔壁病房，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她看蕭恒嘉的目光柔和平靜：“橙子，我現在一定很難看吧？”

    程子芫拿著熱水瓶的手在空中滯了片刻，想說出哄夏熒火的話，可她怎麽都說不出來，如鯁在喉。

    被叫來給夏熒火重新上藥包紮的護士手腳十分麻利，弄好之後板著臉說程子芫沒有把夏熒火照顧好，見程子芫一直點頭稱是，也沒有過多責備，叮囑了幾句就出了病房。

    “你這個人總是這樣驕傲，驕傲到連說句謊話都不肯。”

    夏熒火伸出完好無損的右手輕柔地撫了撫蕭恒嘉略顯蒼白的臉，他的嘴唇幹的起了皮，她端了一杯水，指使程子芫去拿一些棉簽。

    她用蘸了水的棉簽一遍遍地潤著蕭恒嘉的嘴唇，極有耐心。

    半晌過後，她才放下水杯，似不經意地提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這件事是鹿珂和陳雨桐、林纖纖做的？”

    “嗯。”

    程子芫沒有隱瞞，她覺得夏熒火有權利知道傷害自己的人是誰。

    “我不想告她們，你能不能想想辦法把林纖纖救出來？”

    程子芫對她的反應很是震驚，眼神裏充滿不解。雖是跟程子芫說話，可她的視線始終黏在蕭恒嘉的臉上。似乎是感受到了程子芫的疑惑，她側過頭和程子芫對視。

    程子芫聽到她一字一句地說：“是我欠她們的，現在都扯平了。”

    “熒火……”

    “橙子，我是真真切切恨過你的，我總覺得如果當初你沒有橫插一腳，我媽媽和我的孩子就不會死，祺生也不會離開我，我更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程子芫低下頭，夏熒火說得沒錯，最對不起夏熒火的人是她。

    她總是想把夏熒火保護的十分周到，不讓夏熒火受到外界一絲一毫的傷害，可到頭來她發現其實一直都是她在傷害夏熒火，夏熒火所有的不幸都是她造成的。

    “可我現在不恨了了，沒力氣了。所以——”夏熒火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抱緊了她，伏在她的肩頭輕聲說，“放過她們吧，總歸是我先欠了她們的。”

    說完，夏熒火便回了自己的病房，程子芫呆呆的立在原地，睫翼顫了幾顫，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她終於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當年給夏熒火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她把夏熒火的心都狠狠撕碎了，仔細端詳就能看到心上縱橫著細密的針腳。

    這都是她犯下的罪孽，到頭來卻要夏熒火來承擔。

    在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程子芫出來的榮珺急了，闖了進來看到蹲在地上哭泣的程子芫，伸手拉她起來：“怎麽了？”

    “阿珺，你恨過我嗎？”

    “傻瓜，我怎麽會恨你？”

    “你曾經想過棄我而去嗎？”

    榮珺思考了一會兒，很認真的點頭，堅定地說道：“想過，但可惜最後我發現自己做不到，比起放棄你，我更想愛你，不管以何種方式。”

    程子芫福至心靈，明白了夏熒火的感受，她踮起腳尖親了榮珺一口，跑去夏熒火的病房。

    正在收拾病房的夏熒火嚇了一跳，剛旋過身就被程子芫撲了個滿懷。

    “熒火，我錯了！”

    夏熒火發出一聲歎息，推開了她：“如果說錯，我們四個都錯了，錯得一個比一個離譜，我們對彼此都有著虧欠。”

    這些虧欠擰成一個羈絆，把她們四人緊緊纏繞在一起。

    兩個人靜靜佇立了半晌，直到趙祺生來了才回過神。

    “熒火，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茄汁麵和糖醋排骨。”趙祺生打開保溫盒，擺好了餐具，“你嚐嚐看，我好多年沒做過了，不好吃你可別鬧啊，我下次再努力。”

    夏熒火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啃完排骨，她咧開嘴衝趙祺生傻笑：“祺生哥，你做的真好吃！”

    “真的？你別騙我哦我來嚐嚐。”趙祺生很自然地從夏熒火手中拿過筷子，程子芫眼疾手快奪了下來，冷眼瞧著他。

    夏熒火沒說什麽，隻是笑嘻嘻地從桌子上拿了那副新筷子埋頭認真吃了起來，趙祺生憐愛地注視著她，看起來相當滿足的樣子。

    程子芫把筷子扔進了垃圾桶，走到趙祺生麵前，恰好擋住了夏熒火：“姐夫，我姐應該正在家等你呢吧？熒火有她的未婚夫恒嘉照顧，就不勞你費心了。”

    對於程子芫特意加重的“未婚夫”三個字，趙祺生嗤之以鼻，反駁道：“你也太糊塗了，蕭恒嘉的未婚妻是陳雨桐，他給不了熒火名分……”

    “那你給得了嗎？”程子芫打斷了他的話，說話的音量因為憤怒提高了不少，引來了一直守在外麵的榮珺。

    榮珺摟著程子芫的肩膀，低頭問她怎麽了，她不答，隻是死死地看著趙祺生。

    “我怎麽給不了？！我給！我這就給！”趙祺生說完這句話，就急匆匆地走了。

    程子芫不屑地輕哼一聲，夏熒火放下筷子，咂了幾下嘴巴，把保溫盒裝好，順手和餐具扔進了垃圾桶。

    “真難吃。”翻了個白眼後，夏熒火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你們見過陳雨桐嗎？她……她好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