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紅顏薄怒急煞長風真相大白冰雪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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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話說清晨柳天藍在公寓樓下見到沈長風,著實感到意外。長風開門見山道:“你不接電話,我隻好到你家樓下等了。”
天藍別過頭不說話。長風將她手中的行李箱提過來,轉身向後走去。她忙問:“你幹嘛?”他也不回頭,隻道:“不想誤飛機就跟我上車。”天藍隻得跟在後麵上了他的車。
車子啟動,駛出校園,半晌兩人都沒說話。
“吃早餐了嗎?”他先開口,聲音溫和。
“沒有,帶了餅幹。”她望著車窗外答道。
長風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打開汽車前中儲物箱,提出一個塑料袋遞到她麵前。天藍看了一眼,也不去接,麵無表情地望著前方。他固執地舉著,單手操縱方向盤。她想這樣畢竟危險,隻得勉強接過,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杯咖啡和三明治,杯身觸到手心尚有餘溫。
長風視線朝向前方,說:“昨天徐莉來找我是因為——”他話沒說完,就被她打斷:“學長,你真的沒必要跟我解釋。”
他沉默片刻,抿了一下嘴,臉上現出倔強的肌肉線條,答道:“有些事不是因為必要才做。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但很討厭被在乎的人誤解。”
她心髒緊了一下,不確定這話背後的暗示,又聽他續道:“徐莉是我大學同班同學,我們談過一段時間戀愛。大四的時候她反對我出國留學並提出分手,我同意了。分手是早晚的事,我們本來就不合適。之後沒有聯絡過。昨天知言堂發布會,我們班長組織了很多同學過來捧場,中午一起吃了頓飯,也算是畢業後的第一次同學聚會。發布會過程中,我一直沒有看到你。結束後要招呼很多行業前輩和記者,之後又被老同學拉到餐廳,根本沒空找你說話。後來到了餐廳,我讓小白他們照應著,開車回來找你。沒想到徐莉也跟來了。”他輕歎口氣,頓了一頓,又說,“在展廳裏我沒看到你,徐莉提出複合,我拒絕了。她情緒很激動,哭著靠到我懷裏,那個情況下我沒法推開她。之後我聽到外麵有人叫你的名字,就馬上跑出來了。因為我去那裏完全是為了見你。”
天藍心下迷惘:他既然不想複合,為什麽又要和她去開房?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可以將性和愛分隔得涇渭分明嗎?種種疑惑到了嘴邊,卻化為賭氣的一句漠然:“其實你們挺合適的,學長。她那麽漂亮,又很愛你。”
“如果我覺得合適,當初就不會分手。”他說得斬釘截鐵。
“再續前緣不也很好嗎?雙方都變成更好的樣子,再走到一起。”
“你會和陸雨再續前緣嗎?”他的語氣中有一絲慍怒。
“不會。”她立刻回答,“我永遠沒法原諒他的欺騙。既不願意放棄目前的關係帶來的好處,又經受不住外部誘惑,兩邊都想要,真是貪婪又自私。”
“在麵對前任這件事上,我和你一樣立場堅決。”
天藍冷笑道:“學長,我沒有資格過問你的事。我說了,你不解釋也沒關係。但是既然你主動要說,可不可以請你不要撒謊?”
“撒謊?”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什麽意思?”
“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誰跟你說什麽了?”
天藍重重吐了一口氣,答道:“昨天下午你前女友來找過我,以你未來太太的身份。”話音剛落,隻覺得身體猛地向右急晃,嚇了一跳。原來是長風急打方向盤猛踩刹車,車子陡然停到了路旁。
他一把解開安全帶,將身子轉向天藍,問道:“她跟你說什麽了?”語氣陰沉。
天藍定了定神,不覺心頭冒火,心道:非要我當麵拆穿你是吧?好,那就滿足你!於是照實說了:“她說昨天中午吃過飯,你帶她去了學校對麵的賓館。”話音剛落,隻聽咚的一聲巨響,嚇得心髒突突亂跳。轉頭看時,原來是長風朝座椅靠背狠砸了一拳,鐵青著臉,一字一頓地說:“她胡說。”
天藍捂著心口,說道:“難道沒有嗎?”
“你相信了是嗎?”他直勾勾地盯著她。天藍不肯退縮,說道:“她連證據都拿來了,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相信!”
“什麽證據?”
“你的領帶!”
她始終直視著他的目光,想尋找謊言被拆穿的驚慌,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原來我的領帶是被她拿走的。”他籲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昨天中午聚餐的時候,有個人說:在老同學麵前就別裝樣子了,帶領帶的都趕緊摘了,影響喝酒發揮。然後我們幾個就都把領帶摘了,掛到衣架上。走的時候我發現領帶不見了,還以為是誰拿錯了。真沒想到。”
天藍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忽覺沉悶的心口像被疏通開來,不太確定地低聲問道:“是這樣嗎?”他不答,反問道:“在你眼裏我是那樣的人嗎?”
她猶豫片刻,低下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並不了解你。”
長風笑了一下,說道:“假如真要去開房,我隻想帶著小狐狸去。”
天藍猛然抬頭,一句玩笑話在她聽來卻如電閃雷鳴,再看長風,正眉眼含笑饒有興味地觀察著她的反應。天藍也顧不得掩飾自己的驚訝,圓睜大眼問道:“那些郵件是你發的嗎?”在她最艱難的階段,每天惦記她快樂與否的那個人,難道真的是長風嗎?
長風答道:“你剛失戀的時候,我很擔心你,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做太多怕打擾你,想多去看看你,時間又不允許。就想到這麽一個辦法,給你發點有趣的東西。”
此前的氣惱早就一股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心暖融融的感激。天藍溫柔地說道:“學長,謝謝你。我想過會不會是你,畢竟知道我失戀的人並不多。所以上次我才會問你有沒有聽過那句話。”
長風笑道:“抱歉,我當時否認了。任何短暫的痛苦,不管多強烈,都是可以忍受的。西塞羅這句話也曾經幫我渡過難關。研一那年我爺爺過世,我沒法回去奔喪,內心很痛苦,在圖書館無意間翻到西塞羅的《論友誼》,看到這句話才透了一口氣。當我們知道痛苦有一個期限的時候,痛苦本身也會變得容易忍受一些。”
天藍點點頭:“這句話也給了我很大的鼓勵。隻要知道太陽會升起,就會記得黑暗有邊界。”
“說得對。”他溫柔地呼喚道,“天藍。”
“嗯?”
他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棕色的眼眸,問:“你的黑暗結束了嗎?”
天藍笑道:“托你們的福,這段時間既要工作又要忙發布會,也沒有時間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話還沒說完,一隻溫暖的大手覆在她的左手上。她一時怔住,再看長風雙眼盛滿她從未見過的深情和期待,靠近她的臉龐,以極輕極溫柔的聲音說:
“春天到了,外麵的世界很美,你準備好出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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