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夜深了，紀念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想著要偷偷地聽一聽隔壁臥室的聲音，也許是隔音太好了，她竟什麽也沒聽到，月光透過窗子灑下來，紀念清醒得像剛剛醒來一樣，閉上眼，睜開眼，一遍又一遍重複，腦海亂得像漫天看似沒有秩序的繁星。

    終於還是熬不住了吧，天蒙蒙亮，她的心似乎也變得清涼，昏沉沉睡了過去，也許是終於明白自己根本不是任何人的阻礙，也根本成為不了什麽阻礙。

    “啊！好累！”韓喬身上穿著睡衣從許諾的臥室裏出來，臉上是疲倦但是似乎摻雜著別樣的幸福。

    紀念做好了早餐，把最後一碗粥放在餐桌上，解下圍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了包便要匆匆出門，卻聽到：“你不吃早餐嗎？”

    “喬喬，我不餓，還有作業沒寫，我要先去學校寫作業，你們慢慢吃。餐具我回來再洗。”紀念換上鞋子，輕輕開門，耳邊傳來許諾低沉的嗓音。

    “請你不要讓小承擔心，不吃飯病倒的話，困擾的是別人吧。”

    “啊，沒事，早餐我會自己解決的，總之先走了！”紀念還是出了門，心裏忽然暢快許多，畢竟房子裏的空氣太過壓抑，站在他們身邊，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果然，還沒到學校門口就看到了許承，他陽光般的微笑給她的心帶來了安慰，他開心地朝她跑過來，手裏竟然揮著一個麵包。

    “紀念！”許承有點氣喘地把麵包塞給她。

    “幹嘛？”

    “給你買的。”

    “我吃過飯了。”

    “不對啊，明明哥哥說你沒吃飯讓我好好教育你的。”許承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憑什麽讓你教育我？”紀念把麵包塞回給許承，大步向前。

    許承驚訝，跟在紀念身後，唯恐她生氣，“紀念，你說哥哥結婚的話，我該送他什麽好？”

    “結婚？”

    “是啊，爸爸說讓哥哥和喬喬結婚，就在高中畢業之後。”

    這麽快？怪不得韓喬會搬過來住在那裏，原來是婚前同居，培養感情嗎？哼，說什麽培養感情，他們本來就是青梅竹馬吧，紀念哎紀念，你還真是什麽都不明白，竟然還心存希望，忘了吧，忘了他！

    “哦。結婚嘛，你喜歡什麽就送什麽了。”紀念心不在焉，裝作不在意。

    “可是，是哥哥結婚啊，我也想和紀念你早點結婚。”許承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嚇了紀念一跳。

    “說什麽呢？我可沒說過要嫁給你，再說了，就算我答應，你們家裏人應該也不會同意吧。”紀念毫不猶豫說出了口，有點後悔，因為以許承的個性，一旦明白有什麽問題一定會千方百計地找到方法和她結婚吧。

    “紀念？放心，我會好好跟他們說的，一定要讓他們接受你。”許承說這話的時候直直地盯著紀念的眼睛，渴望著她的回應。

    但是紀念並不打算接受，畢竟她和許諾有合同，而且她並不是真的愛他，如果貿然接受，隻會傷他更深吧。心裏默默祈求老天不要這麽作弄她，讓許承趕快從她身邊離開。

    “傻瓜！”紀念把許承手裏的麵包奪了過來，撕開包裝啃了一口，“不要對我這麽好。”

    許承看到紀念恢複原來的樣子，興奮地握住了她的手，“紀念，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紀念臉上一紅，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傻瓜，別說了，再說，我就走了！”轉身朝前，作出奔跑的姿勢。

    “好嘛，好嘛，我不說了。”許承拉了拉她的衣袖。

    這個世界好奇怪，為什麽總是讓這麽善良的人受傷害呢？許承值得更好的愛情。紀念不忍心再欺負他，伸手摸摸他的頭，“好了，上課去！”

    放學的時候，陳海出現在窗口，紀念回頭，眉頭輕輕一皺，“許承已經被安管家接走了。”

    “我是來找你的。”陳海看了一下腕表。

    咖啡廳，輕音樂，巴赫鋼琴曲，紀念和陳海相對而坐，玻璃窗上映著兩人的身影。

    “找我什麽事？”

    “你大概已經猜到了吧。”

    “讓我離開許承？”

    “果然聰明，怪不得許承會這麽喜歡你。”

    紀念輕笑，輕抿一口咖啡，“許承知道你喜歡他嗎？你覺得他會接受同性戀嗎？”

    “這個不用你來過問，我會慢慢讓他接受，讓他適應，隻要你不在這裏就沒問題。”

    “看來你是高估我了，我對他的影響力沒這麽大。”紀念看著陳海，欲言又止。

    “你的意思是許諾？”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猜到了。”紀念點了點頭，嘴角輕揚，眼神狡黠。

    “看來事情有點複雜了呢。”陳海眉頭擰成一團，眼神暗得如同他手中的黑咖啡。

    “我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紀念心裏暗喜，盡管今天受到失戀的打擊，但是要是能讓許承離開自己倒也是一樁喜事吧，總算有件讓她安慰的事了。

    她背著書包沿街朝許諾所在的公寓走去，腳步突然放得很慢，慢得快要停下來，等到快到拐角，她猛地收住腳，站在那裏，心想：該不該回去？是不是可以結束了？他要結婚了，果然要結婚了，要是就這樣回去的話，那不是很明顯攪了人家甜蜜的獨處時間嗎？要是不回去，那又能去哪裏呢？現在似乎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了。還真是淒慘呢？想到這裏，紀念竟然自嘲地笑了。

    掉頭，原路返回，並沒有回學校，而是去了以前打工的地方——森林酒吧。那時候是作為服務員，現在則是作為客人，感覺還真是不一樣呢，邁進森林酒吧的那一刻，耳膜快要被撕裂了，她深呼一口氣硬著頭皮走到了吧台，要了杯威士忌。紅色的液體混著周圍嘈雜的樂聲變得令人暈眩，紀念一飲而盡，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酒的味道這麽美妙。

    “小姐，小姐，醒醒！醒醒！”身體被人搖晃著，耳邊似乎有人說話，紀念睜開眼睛，因為突然見到光亮而微微眯著。

    “怎麽了？”紀念看著眼前的男人，有點眼熟，想不起來。

    “那個你喝醉了，所以”男人很英俊，帶著眼鏡，有點羞怯。

    “哦，對不起！”紀念感覺頭有點痛，使勁搖了搖頭。

    “你是許承的女朋友紀念吧？”

    “你怎麽認識我？”

    “我們見過的，在許承家裏，那次聚會。”

    紀念突然想起來前段時間許承拉著她去見他的朋友，一個文文靜靜的男人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李誠霖。”

    “李誠霖？”

    “對，沒錯，我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隻是你一個女孩子在酒吧，沒事嗎？許承呢？”李誠霖眼眶下的眼睛透著擔心。

    紀念揮了揮手，大聲道：“沒事，不要小看我！”她依然暈暈的，耳邊的音樂聲喧囂得讓她有點焦躁。

    不吃飯病倒的話，困擾的是別人吧。——by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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