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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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一個攤位上放著兩個黃色的棒子,邊上放著一些黃橙橙的籽粒。阿布又仔細的瞧了瞧,這不就是後世的玉米嗎?不過按照曆史記載,這玩意兒不是應該幾百年後由哥倫布發現美洲,而後由美洲流傳開來的嗎?但他臉上不動聲色,站著問攤主:“你擺的這個是什麽?”
攤主是一個三十許歲的男子,頭上戴一個褐色氈帽,深眼窩,綠眼睛,高鼻梁,一副忠厚的模樣,身著一件顯得有些破舊的翻領長衣,百無聊賴的坐在邊上,看到阿布問話,立刻來了精神。
其實他也早早看到了阿布剛才買石頭的闊綽,知道這是位大金主,一定要用心應付。
“這叫番米,味道好吃極了,可以煮熟了直接吃,也可以碾碎了做餅;還可以熬粥喝……”攤主滔滔不絕的講了半天。
“你還有多少這個你說的番米?”
“隻剩下這麽多了。”
“這麽說來,是你吃的剩下這麽多了吧。隻有這些,又怎麽做餅子呢,夠一個人吃飽嗎?”
“這是一個遠跨大海而來的人帶來的,除了他們那個地方,你在別的地方肯定見不到。”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抗聲道,“你可以拿回去做種子啊,種的多了,就能吃飽了。”
“你看我現在像是種地的人嗎?噢,實話先說好,我沒有一點歧視農民伯伯的意思,家祖以前也是農民出身,這隻是分工不同而已。”
逐漸圍攏過來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大笑,這個說話風趣、性格坦率,模樣是富家公子的年輕人看來品行極端,受過良好的教育,說的話總是讓人感覺舒服。
“你賣的這個番米看起來品相不錯,我想拿回去給朋友觀賞一二,出個價吧。”
“一吊錢。”這位貌似忠厚的男子,一開口卻爆出了一個讓所有人跌爆眼球的價格。
阿布盯著這個攤主眼睛看,直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轉了轉頭,才說道:“你該不會以為我花錢買了一塊破石頭,就把我當作冤大頭了吧。你這麽點小玩意兒,開口就要一吊錢,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我說兄弟啊,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幾天沒吃飯了?”
“這位郎君,你不用理會他,他就是一潑皮,哪裏有這麽開口要價的。”
眾人一陣爆笑,各種譏諷嘲弄聲不斷。攤主的臉上也露出窘迫的神色,的確他很想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狠狠敲詐一筆,可惜人家不上當。
“那樣吧,十個銅板,行就行,不行你就繼續留著。”
“十個銅板,你就趕緊燒高香吧。”
“這都能賣十文錢?哪裏值這麽多。”
“知足吧,十文錢能買百多個餅了,賺翻了。”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之下,這個攤主收下錢後,落荒而逃,連擺攤的破布都不要了。阿裏木上前兜在一起,拿手拎著。圍觀的眾人也逐漸散去了。
阿布長舒了一口氣,如果自己不出錢買下,也許過不多久,剩下的這兩棒玉米也會進到這個窘迫的男子的腹中。挺好,至少以後可以提前多一種食物,農民也多一種種植作物了。
等逛完所有的攤位,再沒有值得出手購買的貨物時,天色已是下午十分了,於是就讓阿裏木去租賃了一輛看著比較幹淨漂亮的牛車,準備坐車回去。阿布和芸娘都鑽進了車廂,吳夜本來想隨著阿裏木坐到前麵的車轅上,被阿布製止了,也給塞到了車廂裏。
正常情況下,男子出行都騎乘馬匹,再不至,也會騎頭驢子,很少坐車。但驢子一般隻有一些未作官的文人墨客或仕途不達的落魄英雄才騎用,一是因為經濟不濟,二是可以顯得自己卓爾不群。但如果稍能選擇,男子都會租借馬兒出行,無論貴賤。
縱馬馳騁,方不失男兒本色!
但阿布卻堅持要坐車上,心說在馬背上顛來顛去的,哪裏有車廂裏舒服?可等他坐進了車廂裏後,他就有些後悔了。
牛車兩側是兩個高起的木質軲轆,車廂是用木材做的框架,車廂前有欄杆,欄杆前可坐趕車人或奴仆,頂棚為拱形,兩簷微翹。車廂兩側開有兩小窗。四周以絲綢障帷,棚頂以厚氈覆頂,看著十分華麗。而裏麵就有些簡陋了,車廂底鋪有厚氈,中間放置一個小幾。
本來就不是很大的車廂內,坐了兩個大人,再加上坐立不住,搖來晃去的的吳夜,更是顯得有些擁擠。
車把式詢問阿布他們是否坐穩後,牛車開始轆轆而行。
芸娘開口問道:“剛才你買的那些貨物……”
她還沒有說完,阿布就接過話去:“這個回去再說,這裏不是說話之所。”
的確這裏不適合說話,牛車跑起來後,速度也不慢,這就苦了車廂裏麵的三人。因為此時的車廂下麵沒有什麽減震係統,鋪地的毛氈也無濟於事。三個人被顛的搖晃不已,過一個大坎時,芸娘被顛了起來,腦袋差點撞在車頂。阿布連忙扶住了她,同時告訴車夫速度放慢些。
可由於路麵坑窪不平,速度慢下來後,顛簸程度沒有減輕多少,吳夜這下子高興了,一邊叫著,一邊一個勁的要竄起來,用手夠上麵的廂頂。
阿布一個板栗敲過去,吳夜感到疼痛,急忙用手捂著腦袋,嘟起嘴、白著眼看阿布。芸娘一把把他拉過去,摟在了懷裏,心疼的幫他揉著頭,吳夜這下才老實了。可晃蕩了不一會兒,這小子竟然歪著腦袋,睡著了,嘴邊流出一絲長長的口水,芸娘幫著他擦掉。阿布不得不佩服小孩子的這種立刻入睡的神奇本領。
芸娘一隻手抱緊吳夜,一隻手扶著廂體,和阿布並排坐在厚氈上。可由於路麵不平整,二人在不大的車廂裏被顛來簸去,像坐碰碰車一般,難免不時來個親密的接觸。
芸娘偶爾看一眼阿布,臉色羞紅。阿布感覺時而就有柔軟的身軀撞過來,不免也有些心猿意馬。
這時趕車的車夫喊著讓二人注意抓穩,說前麵是一個大上坡,接著是一個下坡。剛說完,二人就感覺被騰空拋起,身體處於失重狀態。芸娘不由驚呼一聲,阿布也是感覺身體一鬆,沒有了依靠憑借。急忙下意識的手臂一緊,將芸娘環腰摟在了懷裏。
於是芸娘抱著吳夜,阿布摟著芸娘,像是定了格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牛車行的穩了,阿布也沒有鬆手的意思,嬌體入懷,是一種從來未經曆過的感覺,心裏被一種莫名的興奮和幸福感充斥著。
芸娘被阿布摟著,鼻子中嗅著身邊這個年輕男子特有的氣息,熏熏然若醉酒了一般,四肢無力,軟軟靠在阿布的身上。
外麵嘈雜的人聲和光線的明滅逐漸遠處,她像是在做一個綿長的美夢,她希望這條坐著牛車的路一直走下去,她希望自己在這個美妙的夢境中永遠不要醒來。她閉上眼,微微翕合,像是要睡著了一般。(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