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順利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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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中元的話說完之後,在場xing jing們再次陷入了沉默,原來這起連環案並不是沒有線索,隻是他們沒有關注更多的細節。而可怕的是,往往案件偵破的關鍵線索就隱藏在極易被忽略的細節當中。

    “這有什麽高明的?”最終,還是方言打破了沉默,“我覺得,說出張寶山父母已故、膝下無兒女那句話才是最關鍵的,沒錯吧中元?”

    “沒錯。”白中元點點頭,繼續說道,“心理施壓是遞進的過程,絕非一蹴而就的。雖說我暗示了張寶書,說他的犯罪事實已經被警方全部掌握,可那份兒花名冊還是會被他當做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會想,警方通過用工單位查到這些信息並不難,如此一來就會心存僥幸,甚至是負隅頑抗。”

    “這個時候,就需要拋出一條更為精準隱秘的信息,最好是隻有張寶書自己知道的,這樣一來就會打心底認為我們的確掌握了他的全部犯罪事實,從而瓦解他的心理防線。”周然的反應很快。

    “正是如此。”

    “可你怎麽知道他雙親已故,膝下沒有子女的?”

    “請假記錄。”白中元又抽出了一張紙,“這是我從走訪筆錄中摘抄下來的,三年以來張寶書都在這個工地打工,卻從沒有請過三天以上的假,而他的老家在鄰省西部山區,往返至少需要五天的時間。更令人不解的是,就連過年他都留在了工地值班,這意味著什麽無需再做說明了吧?”

    “說明這三年他沒有回過老家。”旁邊的xing jing恍然大悟,“張寶書說過,他家裏的情況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所以白隊點透之後,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就蕩然無存了,從而露出了馬腳。”

    “完全正確。”白中元點點頭。

    “你真可怕。”周然這話,褒貶不明。

    “麵對可怕的凶手,隻有更可怕才能戰勝他。”白中元不以為然。

    “行了,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方言瞪了瞪眼,“繼續往下說,告訴他們你是怎麽找到那些關鍵物證的。”

    過程還原:

    連續的暗示,讓張寶書自亂了陣腳,這一切都被白中元看在了眼裏,於是他拋出了更致命的問題,詢問身體健康狀況。

    此時的張寶書,已經徹底慌了神,言辭閃爍否認的同時,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瞄向了床鋪下的皮箱。

    這種崩潰下的本能反應,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可此時還不是拆穿他的時候,白中元還有著更深的算計,他要找出警方一直都沒有找到的作案凶器。

    任何反常的細節,都有可能會成為案件偵破的關鍵,就比如張寶書腳上穿著的那雙厚底靴。

    時至初秋,雖說早晚稍涼,但秋老虎的威名還很是令人頗為忌憚的。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穿一雙靴子呢?

    之前白中元問詢過他的身體情況,張寶書也從未提及過風濕之類的疾病,那就有點兒耐人尋味了。

    從第一起命案開始,警方就在尋找作案凶器,可至今都沒有任何收獲。這隻能代表著兩種可能,要麽凶器被張寶書丟棄了,要麽被他藏了起來。而根據法醫的現場鑒定報告來看,三名受害人創口幾乎完全一致,說明凶器極大概率是同一把,這也就意味著,凶器其實並沒有被處理掉。

    那麽他會把凶器藏在什麽地方呢?藏在哪裏會更安全也更方便他繼續用來犯罪或者及時銷毀呢?

    答案是——身上。

    而在張寶書的身上,隻有那雙靴子最為可疑。

    “白隊,厲害。”就在這時候,一名xing jing拎著證物袋走了過來,“事實證明你的一切推斷都是對的,張寶書在靴子的底部挖了一個凹槽,這把折疊彈簧刀就藏在裏麵,並且還用鞋墊掩蓋了起來。”

    “衣服找到了嗎?”白中元問。

    “找到了。”

    “在哪裏?”

    “已經交給技術科了。”

    “那就好。”白中元長出了口氣。

    “白隊,你能不能再回答我一個問題?”看著證物接連被找到,周然的語氣也變得和緩了起來。

    “周法醫,你說。”

    “你是怎麽知道衣服上一定會有血跡的?還有,你又怎麽能肯定衣服會藏在樹上的鳥窩中,而不是焚燒或者掩埋了?”

    “其實周法醫比我更清楚衣服上為什麽會有血跡,鈍器打擊導致的傷口,往往會伴隨血液的噴濺,沒錯吧?”

    “沒錯。”周然點點頭,眼神犀利了幾分,“看來白隊不光對犯罪心理及行為科學知之甚多,對法醫學也是了解頗深啊?”

    “那倒談不上,不過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白中元攤了攤手。

    這副明謙實傲的樣子,讓周然剛剛產生的那點兒好感頓時煙消雲散:“請繼續回答我的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也不難回答。”白中元做了三點分析。

    第一,對帶血的衣服進行掩埋或者焚燒,都勢必會增加暴露的危險,尤其是短時間內連續犯罪的情況下。因為無論是泥土的翻掘,還是焚燒後的遺留物,想要完全將痕跡處理幹淨都具有一定的難度。

    第二,張寶書從小是在山區長大,山裏的孩子別的本領或許不強,可登高爬樹完全是小菜一碟。

    第三,腎髒疾病是因水而起,飽受折磨的張寶書勢必會對水產生強烈的排斥,會本能的將衣服藏在遠離水源的地方。

    這個地方絕不能是在工地之內,但又不能離的太遠,於是後麵的樹林就成了首選,廢棄的鳥窩也就成了最佳的藏物之所。而且這幾天一直都在下雨,雨水會將樹幹上處理不當的可疑痕跡衝刷掉。

    “帶有血跡的衣服不能藏在工地之內沒有問題,畢竟這樣做才能降低暴露的危險,可你為什麽又說不會藏得太遠,難道不是越遠越安全嗎?”周然之所以這樣問,一方麵的確是有些不解,另一方麵她不想就此服軟。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方言稍作沉吟後,說話的語氣有了幾分凝重,“張寶書可能還有犯罪的打算。”

    “他還想殺人?”周然一驚。

    “不。”白中元搖搖頭,將目光望向了外麵的警車,“準確的說,他自己也不清楚還會不會殺人。”

    “刺蝟心理?”周然狐疑。

    “是的。”白中元點頭,“自卑的人往往都很敏感,生活中與人相安無事還好,可一旦感覺受到了侵犯,那件血衣就會再次派上用場。況且他已經真切體會到了報複殺人的kuai gan,犯罪可是會上癮的。”

    “這樣來說的話,就算張寶書接連犯下了三起命案,但依舊是不能將其界定為fan she hui人格的對嗎?”

    “對。”白中元說著,抬頭看向了急匆匆走進工棚的xing jing,“剩下的事情交給你們了,我出去走走。”

    “方隊,他怎麽了?”雖說是初次見麵,剛剛彼此之間又發生了些不愉快,周然還是忍不住悄悄問了一句。

    “可能不適應吧?”方言低聲回應。

    “不適應什麽?”周然追問。

    “案發現場,還有……屍體。”方言語哀。

    當白中元打著傘一頭紮進雨幕中時,回蕩在他身後的是那名xing jing振奮的聲音:“方隊,在剛剛指認現場的過程中,張寶書已經供認了全部犯罪事實,所有細節全部吻合,這是初步的交待材料。”

    “他的犯罪動機是什麽?”回過神,周然迫不及待的問道。

    “仇恨。”

    “跟他之前推斷的一樣嗎?”周然指了指白中元的背影。

    “一樣。”xing jing使勁兒點了點頭,“張寶書從自卑到妒忌再到報複殺人,與白隊所說的分毫不差。”

    幼年墜落水庫,因為治療不及時染上了慢性腎病,經年累月之下導致生理器官出現了不可逆的功能性障礙。

    更為不幸的是,父母因為籌集治療費最終勞累致死,種種打擊導致了張寶書生活中的極度自卑。因為不具備生育的條件,所以張寶書並沒有結婚,這也是他常年留在工地從不請探親假的緣由。

    三名受害人行為不檢,經常與異性約會甚至是進行錢色交易,這又引起了力不從心的張寶書妒忌。

    當無意中獲知張寶書的隱疾後,三名受害人非但沒有任何言語及行為上的同情和寬慰,反而將他的難言之隱當做了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從而致使妒忌聚變升級為深仇大恨,最終釀成了這出慘劇。

    “還真是分毫不差。”聽著那名xing jing的講述,望著工棚外撐傘緩步前行的白中元,周然的臉上浮現出了濃烈的好奇。當那雙清澈的眸子裏閃爍起明亮的光芒時,她輕聲的呢喃了一句:“白中元,以後請多多指教。”(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