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關係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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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條信息,掠過了高樓聳立的鋼鐵叢林,穿過了夜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最終於某人的手機中顯示了出來。

    “停滯了這麽久,終於要再次開始了嗎?但願,這次會一切順利吧?”呢喃著,他將手機卡拆了下來,隨手扔進了街道的下水道中。抬頭仰望萬家燈火之後,有些落寞的轉身朝著黑暗中走去。

    與此同時,拘留室裏的談話也開始了。

    “你是誰?”黑暗中,蘇浩看不到對方的長相。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蘇浩。”

    “你想談什麽?”

    “談一些不能明麵上提及的事情。”

    “比如?”

    “比如半年前的一樁案子。”

    “什麽案子?”

    “你在跟我打啞謎是嗎?”

    “我記性不好。”蘇浩很討厭對方的語氣。

    “記性不好?”黑暗中傳來了輕笑聲,“怎麽,你也失憶了?”

    失憶這兩個字,頓時讓蘇浩警覺了起來,少許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我是誰並不重要。”

    “你走吧,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可以,你慢慢想,想起來以後我們再談。”說完,門縫中露出了一絲光亮,“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可能要在這裏麵多呆些日子。”

    “這是白中元的意思?”蘇浩察覺到了不妙。

    “你猜?”對方沒有正麵回應。

    “我猜到了,這不是白中元的意思,你到底是誰?”蘇浩可不笨,這點還是能看出來的,“你不怕我出去舉報你?”

    “舉報我?”黑暗中的人沙啞的笑著,“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怎麽舉報我?要舉報你也隻能舉報白中元,是他傳喚拘留的你。還有,我對你的底細了若指掌,你出獄後做過什麽事情,不用我提醒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那好,那我就隨便擺列兩件事。”門再次被關上,黑暗中的聲音響起,“一年前你剛剛出獄不久,就盜走了一輛轎車,那輛車最後去了哪裏不用詳細說了吧?半年前那樁案子發生之前,你曾和一個叫唐磊的人見過兩次麵,前後加起來他一共給了你十五萬,他是做什麽的也不用我再說了吧?那筆錢是怎麽來的也無需我多做說明吧?還有……”

    “夠了。”蘇浩冷聲打斷。

    “不夠,遠遠不夠。”隱藏在黑暗中的人,顯然沒有就此停止的打算,“蘇浩,拘留所、看守所,監獄你都進過,對相關刑法應該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說你後來做的那些事,就單說盜車,你覺得夠你在裏麵呆多久?”

    “我們談談吧,你到底想知道什麽?”最終,蘇浩不得不做出妥協。

    “很簡單,你知道我說的半年前那樁案件是什麽,我要一個可以換取你zi you的線索。”

    “換取我zi you?”

    “沒錯,就是zi you。”黑暗中,那語氣充滿了威脅和you huo,“你坐過牢,知道在裏麵是什麽滋味兒。”

    “……”

    蘇浩沒有說話。

    “怎麽,不願意交換?”

    “……”

    蘇浩繼續沉默。

    “既然如此,那就等著二進宮吧。”

    “等等……”就在門要再次打開的時候,蘇浩終於是說話了。

    “想通了?”

    “你必須給我一個保證。”

    “我沒法保證。”黑暗中的聲音不容置疑,“於你而言,這是一場賭博,至於輸贏完全看你的運氣。”

    “是看你的心情吧?”如果此時亮著燈,蘇好的臉色一定是鐵青的。

    “準確的說,是看你提供的線索價值。”

    “白中元,沒有失憶,不知道這夠不夠?”沉默良久,蘇浩做出了這樣的回應。

    “當真?”黑暗中的聲音聽著平靜,但那絲顫抖還是出賣了他的意外和驚喜。

    “你猜?”蘇浩冷笑。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在我進入這間屋子之前,曾經跟白中元打過照麵,這事兒你知道吧?”

    “說重點。”

    “為了拘留我,他動手製造了襲警的假象,並說那是為許菲打的,許菲是誰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他真的說了?”

    “你可以去問問那兩名xing jing。”

    “好,我相信你。”

    “我什麽時候能出去?”蘇浩更關心這個。

    “你是白中元關進來的,當然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能出去。”

    “你不要裝傻,我指的不是這個。”蘇浩的語氣越來越冷。

    “盜車的事兒?還是與唐磊之間的瓜葛?”反問過後,黑暗中的聲音繼續著,“不管是什麽,我都已經忘了。”

    “這樣最好。”蘇浩回應。

    “蘇浩,你記住,以後我可能還會找你,到時候別再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

    “我記住了。”蘇浩毫不猶豫的接話道,“也請你記住,不要讓我查出來你是誰,今天的這筆賬遲早都要清算。”

    “很好,期待下次的見麵。”

    “隨時恭候。”

    咣當……

    當沉重的鐵門關上,拘留室內的照明也恢複了,揉揉被強光刺痛的眼睛,蘇浩一口氣喝完了那瓶水,隨後抬頭看向了隨著電力恢複閃爍紅點的攝像頭,豎起中指比劃一下,一步步走向了門口。

    “開門,開門,我要撒尿。”

    在蘇浩不斷製造動靜的時候,從拘留室走出的那個人也來到了燈光下。他的個子不高,穿著一身迷彩服,皮膚黝黑,身材看著很強壯。胳膊上戴著兩隻套袖,上麵沾染著綠色和huang se的汙漬。他一邊走一邊整理著衣服,最後來到了食堂的拐角處,打開貨車門從儀表台上拿出了兩張紙。

    “老劉,菜卸完了?”小王和一名xing jing吃完飯,正好從食堂出來。

    “卸完了。”老劉說著晃晃手裏的紙,“去找李科長簽字。”

    “這一車菜又賺了不少吧?”小王打趣。

    “賺不到幾個錢,都是蘿卜白菜的,要不是支隊儲存過冬用的,連這貨車都用不到,三輪車就夠了。”

    “看你說的,一趟是賺的不多,但架不住長久啊。”話說到此,小王忽然皺了皺眉頭,“我說老劉,你給支隊送菜有一年多了吧?”

    “一年半。”

    “那我問你個事兒。”

    “你說。”

    “你跟方隊是啥關係?”

    “沒,沒關係啊。”

    “不說實話是不是?”小王笑著道,“這一年多裏,你可沒少往方隊辦公室跑。再說了,跟方隊沒關係,給支隊送菜這事兒輪得到你?”

    “那你可誤會了。”老劉解釋道,“我去方隊辦公室,有時候是因為簽訂合同,有時候是結算需要找他簽字。至於你說送菜這事兒,那是因為咱的東西物美價廉,實打實競標來的。要真如你所說的,我跟方隊有著不淺的關係,那我早就把支隊的後勤供給給壟斷了,還輪的到別人?”

    “這麽一說還挺在理的。”小王點頭。

    “對了,我剛才從那邊兒過來,看到燈忽明忽暗的,不是線路出問題了吧?”老劉所指,正是矮樓的拘留室那裏。

    “走,回去看看。”聞言,小王趕忙招呼另外一名xing jing,同時還低聲抱怨著,“我說輪班來吃飯,你非要一起,真要有事兒咱倆誰也跑不了。”

    “王哥,這事兒可怨不得我。”xing jing也發起了牢騷,“方隊給我打電話來著,讓咱們趕緊去食堂吃飯,說是屠宰場那邊兒又發生了命案,隊裏其他人都過去了,拘留室這邊兒交給咱倆負責了。”

    “方隊說的?”小王狐疑。

    “千真萬確。”xing jing點頭,“方隊還說,保不齊稍後還會有嫌疑人送過來,到那會兒如果沒吃就隻能餓著了。”

    “不說這個了,趕緊走。”

    兩人交談著走遠,老劉拿著手中的紙去食堂轉了一圈,隨後又急匆匆的走了出來,直接奔向了支隊的辦公樓。

    遠遠地,可以看見方言正站在窗前……

    ……

    當蘇浩被返回的小王帶著前往廁所的時候,白中元和許琳也驅車來到了屠宰場,這裏燈火通明,忙碌異常。

    “許隊,白隊,你們來了。”一名痕檢人員打著招呼。

    “秦科呢?”許琳問。

    “在那邊兒。”

    “我先過去了,等會兒再碰頭。”許琳朝著秦時雨走去。

    “有什麽進展沒有?”白中元問。

    “還沒有實質性的收獲。”

    “好,你忙著,我去周法醫那裏看看。”

    “嗯。”

    一步步朝周然所在的方位走著,白中元再一次打量起了整座屠宰場,亂糟糟的環境讓他很是頭疼。

    “初步的屍檢結果如何?”

    “白隊,你來了。”周然的現場屍檢已經完成,正在處理屍體準備帶回局裏做深度屍檢,但現在隻能稍作耽擱,做出簡單的概述,“初步的屍檢結果表明,如同邱宇墨一樣,受害人同樣是被多根鋼筋貫穿了身體死亡的,很像是同一人所為。其中一根極為的致命,造成了肝髒門動脈的大出血,基本可以認定為死亡原因。”

    “還有其他的可疑征象嗎?”

    “有。”周然毫不猶豫的點頭,“無論是在死者身上,還是發現屍體的地方,都沒有看到受害人明顯的掙紮痕跡。”

    “也就是說,他在被鋼筋貫穿身體之前,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可以這樣說。”

    “又是ma zui劑嗎?”

    “還不能確定,要回去做心血和毒物檢驗才行。”

    “我知道了。”白中元點點頭,而後鼓著勁兒,“今晚辛苦一下,盡快確定受害人的死亡原因,不要放過任何可疑點。”

    “明白。”

    “你接著忙,我去秦科那邊兒看看。”

    在屍檢結果沒有出來之前,線索的重要獲取渠道便是對現場的痕跡勘查和排查走訪,對此白中元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方向和思慮都是正確的,但他忽略了一個幾乎已經被遺忘的細節,秦時雨可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許隊,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先去忙了。”很是不屑的撇過白中元後,秦時雨徑直朝著外麵走去。

    “看來她還沒有原諒你。”許琳攤手表示無力相幫。

    “時間會治愈一切的。”白中元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盡管現場勘查已經十分細致,但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進展。”許琳將話題引到了案件上麵。

    “沒事兒,慢慢來。”白中元不以為意,“事情隻要發生過,總會存在痕跡的。”

    “我去找謝隊碰個頭。”

    許琳離開後,白中元漫無目標的掃視著整個案發現場,捕捉著可能存在的任何可疑點,最終目光落在了那根承重的水泥柱子上。

    那上麵,有著一台掛鍾。

    時針,正指向八點。

    “好巧。”抬起手腕,白中元嘀咕了一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