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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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勝利

    陽光從戰場的東方升起,朝霞將刀光映照成了閃亮的紅色。

    戰場上一片混亂,隻有一騎重騎,不顧馬力地狂奔,朝著奔逃的中軍敵將指揮瘋狂逼近。

    於此同時,大路側麵也湧出了一支騎軍,一員小將突然衝出隊伍,揮舞著騎刀朝著中軍敵將殺去。

    幾名夏人親軍撥馬過來擋住小將的去路,轉眼便被小將以高明的刀術在對衝中一一砍翻。

    前方再無阻擋,小將已經看到敵將眼中露出驚懼之色,撥轉馬頭朝自己迎來,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地笑容。

    就在這時,卻聽後方一聲爆喝:“罔萌惡賊,納命吧!”

    小將在高速的奔行中,眼睜睜地看著一支長箭追上了敵將的脖頸,接著猛然從他頭盔鏈接著的皮甲銅釘護領中透出來掌長一截箭杆,箭杆頭部,是長達兩寸的恐怖箭頭!

    破甲錐!

    靠!小將隻來得及低罵一聲,將騎刀翻轉,刀背從還未倒落的敵將脖子上一劃,便從他身側電掠而過。

    敵人被他人射殺,他也就不屑再取其首級。

    不過心中怒極,小將將馬頭撥回,不顧周圍破膽奔散的夏騎,舉刀指著剛剛發箭斃酋的重騎,憤憤地喊道:“何人敢搶小爺的功勞?!露出臉來!和小爺單挑!”

    重騎將手中名貴的興州寶弓放入弓囊,取下頭盔:“小民是宋軍,權指揮環州弓手下蕃吳存之。沒敢請教小將軍尊姓大名。”

    兩人在各自手下心目中都是大英雄,周圍鄉弓手和蕃勇敢們見到吳存之被人用刀指著,立即拍馬圍了過來。

    小將的手下們近日也全靠他,才與夏人安然周旋,逃出生天,甚至還立下大功,將功贖罪,現在也打馬過來,擺成衝鋒陣型。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又是一隊重騎打馬過來:“賈伯岩!你要幹什麽?!把刀給我放下!”

    小將正是賈嵓,見到來人和吳存之一樣的裝束,不由得叫道:“你誰啊?!小爺用得著給你麵子?”

    來人鬆開手裏的葉錘,學吳存之將頭盔取下:“怎麽著?要不要跟我單挑?”

    賈嵓嚇了一大跳,滾鞍拜倒:“哎喲哥哥息怒!你這戴著個鐵罐頭甕聲甕氣的,真沒聽出來……”

    “賈伯岩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要是收不起京中浪蕩子弟那一套,就別到軍中廝混!”

    “武藝再高強,那也是禍害,說不定哪天腦袋就給軍法隊收了!”來人正是狄詠,隻見他麵色鐵青地喝道:“你們不去追擊罔萌訛,還敢阻攔我軍進剿?”

    “是是是哥哥你先息怒……”狄詠跟前,賈嵓屁都不敢冒一個:“呃……哥哥說這將領不是罔萌訛?”

    狄詠懶得理他,對吳存之拱手:“哥哥,這小子自來蠻橫,我替他給你道個歉。”

    吳存之不在意這個:“怎麽?不是罔萌訛?”

    狄詠說道:“不是,俘虜交代,這是西夏駙馬都尉訶洛令支,此次夏軍的副將。”

    吳存之說道:“那我去追……”

    狄詠一把抓住吳存之的馬頭韁繩:“馬力不行了,追擊的事情交給輕騎,這次環州之役多賴哥哥嫂嫂,如今環州已安,我也不敢再讓哥哥冒險。”

    說完認真地道:“別忘了,嫂嫂還在環州等你呢。現在我還要指揮戰場,環州,兄弟想暫時拜托哥哥鎮守。”

    吳存之看著戰場局麵,宋軍和蕃騎還在四處追殺被分割的夏軍,這是勝局已定:“那我換匹馬,這就回去。”

    狄詠翻身下來:“哥哥拿我這照夜白將就著,左右不過三五日。”

    吳存之也不矯情,取過自己的兵器弓箭掛上,又去訶洛令支脖頸處折斷箭杆,收了那枚破甲錐,這才翻身上了狄詠的馬:“那我就在環州,靜候太守捷訊。”

    說完一帶韁繩,朝環州馳去。

    賈嵓這才小心翼翼地靠過來:“哥哥,這……誰啊……”

    狄詠斜著眼看了賈嵓一眼:“打完這仗,自己去跟吳大哥道歉,嗬嗬嗬,他可是蜀國夫人的老部下,當年為了救涪國公,在囤安寨外掉了一條腿。你這事情都不用傳到夫人那裏,便是孫幹臣聽見了,都繞不了你!”

    賈嵓立馬就傻眼了:“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狄詠翻身上了部下牽過來的一匹馬:“還不跟我去追敵?我也聽聽你們如何在敵後熬下來的……”

    ……

    汴京城。

    孫固拿著一封奏章,興致匆匆地大步來到偏殿,腳步不像一個老頭。

    “捷報!”孫固在偏殿門口先給趙頊見了禮:“陛下,環州捷報!”

    “哦?”趙頊放下筆:“拿來我看!涪國公呢?”

    “涪國公還在整理狄詠以前的奏章,還有……資料,說是隨後就到。”

    狄詠的奏報裏,環州之戰也非常驚險,先敗而後勝。

    洪德砦被破,守將被殺,另一邊的賈嵓主動放棄廣恩砦,這在過去的宋朝,是堅決不被允許的,賈嵓是失地之罪。

    但是蘇油堅決反對這樣判定前線將領的過失,認為在勢均力敵的戰爭中,前線要地的反複爭奪,本來就是正常現象。

    種種跡象表明,賈嵓的戰心是非常積極的,不斷襲擾夏人,有效地阻滯罔萌訛,贏得了寶貴的時間,讓屯田的熟蕃和弓手得意撤退,將環州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孫固是老派的大臣,對武將極度不信任,認為這是蘇油在替邊軍失利遮掩。

    其實這也不怪老頭,大宋這些年雖然開疆拓土,但是總體來說,就沒有打過什麽硬仗。

    蘇油打諒祚,鐵鷂子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披掛;

    王韶打河湟,欺負的是青唐土著;

    南海那邊拓地萬裏,依靠的是另一兵種——水師。

    也就是說,大宋在孫固那樣的老臣心目中,這十多年來的大勝,並不能說明大宋如今軍力就已經強盛到了不可一世的程度。

    其實蘇油也非常讚同孫固的這種看法,要是沒有新軍的話,老頭的判斷大概率的是正確的。

    但是新軍歸蘇油管,還保著密,老頭也不是很清楚新軍的威力。

    在親曆過慶曆年間那種讓夏人得以立國的大敗,經曆過真宗朝遼人鐵馬直進千裏毫無阻礙殺到澶淵的老臣心目中,大宋現在還沒有和敵人的重騎正麵對決中獲得過勝利,就不能說明大宋已經具備了覆滅擁有重騎的敵國的能力。

    老頭在這一點判斷上,其實也完全正確,後世金國的鐵浮屠一出來,幾乎破盡周邊諸國。

    待到輕重騎兵集群相結合的戰術,被文明蝗蟲韃靼人整合了出來之後,蒙古騎兵的威力,最終達到了冷兵器時代的巔峰。

    因此老頭對環州戰局一直頗為擔憂,也就無怪現在的欣喜。

    孫固拿著奏報,就著地圖給趙頊講解此戰的戰局。

    這一戰當中,好多傳奇。

    賈嵓和狄詠,在事先就利用望遠鏡和日光反射,還有那什麽燈語,相隔十五裏就商議好了裏應外合之策。

    渭州退伍的義勇弓甲吳存之的新婦李辛娘,獻計在城頭罵退了夏人。

    被貶到環州效力的原鄭州軸承廠廠正石勇,先是發明了榆樹大將軍炮,這東西發揮了關鍵作用,守住了已經被攻破的環州城。

    之後又用了一天的時間,便造出了三百幅半身馬鎧,重騎長槍。

    罔萌訛的錯誤,在連夜撤軍且離開了中軍,夏人就跟宋人被炸藥炸開城門一樣,也萬萬意料不到,宋人居然能夠在夜戰裏出動重騎衝陣,同樣一下子給徹底打懵了!

    宋人給打懵了,好歹還有榆樹大將軍救場,夏人懵了,那就是破陣覆軍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