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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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反應

    汴京城,蜀國公府。

    畢觀跪在石薇身前,泣不成聲。

    漏勺也跪在畢觀的旁邊,七歲多的他也知道大事不妙,哥哥好幾天都不見人影,家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石薇對畢觀說道:“觀兒,扁罐他們到底要去哪裏?你別跟我說不知道。”

    畢觀抽泣這說道:“扁罐哥哥……跟椅子哥哥,他們說,他們要去證明……地球是個球體!”

    “什麽?”石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他們倆?他們爹都不敢說這種大話!”

    “二十一節度和小邵先生最遠也隻到了新宋洲,他們怎麽敢?!”

    畢觀說道:“扁罐哥哥說……三叔的航海日誌,還有大宋的氣象觀測報告……說明……說明不同緯度上有固定的風帶。”

    “利用風帶航行……順利的話……沿著北緯三十度……隻要六個月……六個月……就能夠到達……”

    石薇就跟聽天書一般,一個頭兩個大:“到達哪兒?”

    畢觀抽噎著道:“扁罐哥哥說,用好西南風,能夠到達……天方,或者大西州……”

    “哪兒?!”石薇又驚又怒,不由得站起身來:“三哥說過那是萬裏開外!他們怎麽有的這想法?!”

    畢觀說道:“是……根據二十一節度和邵學士的航海記錄……推測的。”

    “二十一節度在環新宋洲航行的時候,在南緯二十五度到三十度間,遇到了猛烈的西風,後來邵學士在新宋洲東麵,也遇到這股風,還利用這風從玄鵠城抵達了金灘城。”

    “加上三叔從南海到天方的航海經驗,邵學士和二十一節度,推測繪製了南半球的兩個風帶——信風帶和西風帶,然後……然後扁罐哥哥和椅子哥哥推算地球北部,就是從杭州到高麗的航線,發現……發現以前的近海航線,和現在的外海航線,風和洋流是不一樣的。”

    “外海航線的洋流和風力,與邵學士和二十一節度繪製的洋流和風帶,可能是對稱或者近似對稱的。”

    “要了命了……”石薇手扶腦門:“你們一屋子的學問人欺負我聽不懂是吧?你敢說你沒參與?”

    畢觀飛快地瞥了石薇一眼:“我……我幫著……算了一點……”

    石薇見到畢觀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也不好發作,耐下性子道:“扁罐一個人偷跑就算了,他為啥還要拉上孝奕和彥弼?孝奕可是曹王長子,今後要繼承曹王爵位的!椅子更不用說了,那是陳學士和容嬸嬸的獨苗!太後皇後都經常關注他的學問進展!”

    說完又覺得好失落:“……他們,他們怎麽就狠得下心跑那麽遠?他們心裏頭就沒有娘?!”

    說到這裏又對畢觀問道:“他們不懂事,觀兒你可一直都是乖的,說,扁罐給你灌了什麽迷湯?竟然讓你幫他瞞著這天大的幹係?!”

    畢觀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石薇將畢觀扶起來,摟在懷裏,柔聲道:“是不是扁罐讓你受委屈了?還是他對你幹了什麽壞事兒了?”

    畢觀搖著頭:“沒有……扁罐哥哥……他說他馬上就十四了,要是再不大膽一回,以後就要給官家效力,再沒機會了……”

    “他還說……還說等他回來,我就十四了,他就上門提親……嗚嗚嗚……”

    石薇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年自己擔心蘇油在夔州的安危,那種想見又不敢和他相見,隻敢偷偷躲起來保護他的糾結心情,不由得眼淚就下來了。

    摟著畢觀哽咽道:“可憐的傻閨女啊,等那沒良心的回來,看我不揍死他!”

    漏勺見到姐姐和娘親在抱頭哭,也哇哇地哭了起來,爬起來抱住他們:“漏勺乖,漏勺比哥哥乖……娘親和姐姐別哭了,嗚嗚嗚嗚……”

    就在一家子正淒惶的時候,卻聽綠箬焦急的說話聲音在外想起:“縣君和宗叔來了,你們來了就好,趕緊去勸勸夫人和觀兒吧,她們說的那些我也不明白……這小少爺,小少爺怎麽就闖下這麽大的禍事……”

    就聽蘇小妹的聲音說道:“綠箬姐姐你也不要心急,沒事兒,聽三哥說,現在的海船還是很可靠的,扁罐、桐兒、孝奕,都是機靈鬼,肯定有計劃有安排,謀定而後動。”

    “現在急也急不來,昭明已經與陛下言說去了,事情或者不是太糟……”

    ……

    軍機處,趙頊正在聽取各方匯集的情報。

    陳昭明、鄭穆、韓絳、郭逵等都在其列。

    首先是鄭穆在匯報:“三島巡防使王德甲送來奏報,接杭州市舶司轉達的陛下旨意,王德甲命快船趕赴昌國軍,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據昌國太守龍繼才所言,三位少爺在那裏補充了半年的給養,還招納了二十名水手,已於數日前起航了,據說目的地是日本的宋城。”

    趙頊說道:“左旋螺號是大宋自行船,水手們可靠嗎?”

    鄭穆說道:“倒是可靠,都是當年隨蜀國公征戰南海的水師轉業軍士。”

    “頭領叫龍海生,曾在南海之戰中隨劉世恒突入麻城港,火燒蒲釋馬水師,之後又接應曹南及時登陸會安市舶務,積功到致果校尉。”

    “三島設州治,建大港,朝廷以龍海生熟悉昌州情勢,命從軍中退伍,轉為昌國軍防禦使,說起來,也是朝廷命官。”

    趙頊就有些頭疼:“大宋對海島的治理還是有些鬆懈了,這是中書之過。一州防禦使,說離開治所就離開了?”

    韓絳解釋道:“邊鎮裏多有這樣的問題,昌國軍類似之前的延安、麟府,唯一區別,就是在海上。”

    “龍氏也類似種家、折家,子弟多在南洋水師效力。這樣的局麵,朝廷應當注意了。”

    “龍繼才倒是本份,昌國軍事,其實也歸兩浙路寧海軍管轄。龍海生平日也就是盡引伴的職責,長期來往與日本、高麗一路,管理候風船隻,引導蕃船前往杭明二州貿易而已。”

    “不過龍氏族長,長期在本地為官,終究不合大宋的規矩,最好還是調任。”

    趙頊說道:“昌州是高麗日本來貢必經的港口,大宋懂港務島務船務的知州有幾個?等有合適的繼任者再說吧。”

    韓絳說道:“倒是有一個,就是……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趙頊問道:“誰?”

    韓絳說道:“邵伯溫邵子文,他一定能做好。”

    趙頊點頭:“這倒也是,邵伯溫在高麗和日本的聲望,做起來也輕易。不過如韓公所言,的確有些大材小用了。”

    “要這樣說起來,知文登蘇邁,其實也是人選……罷了再議吧,先說眼下。”

    鄭穆這才說道:“皇城司受陛下之命,利用軍機處電報,讓北洋水師提督張散,出動軍艦前往宋城進行攔截。但是因內海風向不利,從膠州遣舟船前往日本,多耗費了十五日。”

    “等到舟師抵達宋城,才得知左旋螺號已經補充了大量的淡水、煤、火硝、硫磺、鐵料銅料,已經啟程往東北方向去了。”

    郭逵說道:“昨日接到北洋水師電報,說是有船隻發現了左旋螺號在日本北部外海的蹤跡。”

    “左旋螺號在那裏幫助一艘叫豐登號的捕鯨船打了一條鯨魚,取了部分鯨油後,將剩下的都留給了豐登號,然後打聽了近日北海的海況,朝正東方向駛去。”

    “左旋螺號少了兩根桅杆,用於安放大煙囪,比普通夔州型縱帆船來得古怪,因此豐登號的船長印象深刻。”

    “從豐登號交到市舶司的海圖來看,那裏已經是我大宋船隻從未到過的區域,屬於外洋,接下來左旋螺號的去向就無法猜測了。”

    趙頊苦笑了兩聲:“聽陳學士講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