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零一章 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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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八百零一章覲見

    “有了兵,方能快刀斬亂麻!”

    “以往遼國,都是南部諸州供錢糧,北部諸州出兵員,如今就導致了一個問題,遼東乏兵。”

    “如果相公能有一支足夠強大的兵馬,外阻強敵,內消叛逆,以上所有的問題,是不是就都迎刃而解了?”

    王經搖頭:“沒有,債券的問題還沒解決,而且如果征召軍隊,先不說訓練要多久,就算成軍了,這中間裝備、糧草諸多消耗,不還是得雪上加霜?”

    趙仲遷說道:“相公想多了,債券問題,我大宋絕不會不管,隻要相公與大宋簽署一份協議,保證今後用鐵廠產出逐年支付還清,這些債券,我再厚顏求求官家,給相公包攬了便是。”

    王經神色怔忡:“那……貴國有何要求?”

    “說笑了,相公以為就遼國現在這個樣子,我朝提出什麽要求,貴朝能承受得起?”趙仲遷說道:“所以這就是一筆投資,純投資,不附加任何多餘條件的投資。”

    “遼東一地,以前支持舉國七十萬兵馬之半都有餘裕,如今僅支持一道所需,哪裏會沒有收益?因此我們官家並不擔憂償還問題。”

    “就跟貴朝國內發行一樣,隻要利息。我朝兌付鐵廠債券至今全部本金與利息共計三百八十五萬貫,擁有全部債券所有權。”

    “每年一成利息,共分十年償付。如此算來,今後十年當中,遼陽鐵廠每年隻需要向我朝支付價值七十萬貫的鐵料即可,如何?”

    王經頓時大喜:“這個協議,老夫現在就可以答應,這條件,比先帝許我的還要優厚。”

    趙仲遷說道:“不過如此一來,貴朝的鐵錢,可就又發行不成了。”

    “可又多了……”

    “咳咳咳……”陳無疾趕緊打斷,對趙仲遷拱手道:“近日我也在思索這個問題,我遼東南院諸州,非民不足食,鐵不足用,錢不足流通。”

    “近年來這些事端,其症結歸根結底,卻是貨幣的信用不足。一有風吹草動,無論鷹券、債券、絹鈔,波動極大。”

    “不過舶來錢和大宋寶鈔就沒有這個問題,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節度能不能答應。”

    “漕帥請講。”

    “能不能許我遼東道,也用大宋寶鈔和舶來錢?”

    趙仲遷不由得嗬嗬冷笑:“陳漕帥可是打得好算盤!我大宋承擔貨幣保證,然後給你遼東作流通之用?還有絹鈔呢?我朝陛下那裏五百八十萬貫,你們真當它們是廢紙了?”

    “這個嘛……”陳無疾不禁為自己的可恥意圖被無情揭穿而感到臉紅,不過現在國事為重,哪裏還顧得上個人顏麵:“東京道要是如以往那樣,錢糧每年也在數百萬貫,我們可以慢慢吸納收回絹鈔,隻要貴朝陛下不要一下子……放出許多,十年,十年之內,就跟兌付債券一樣,官府可以負責吸納完畢。”

    趙仲遷想了一陣,說道:“如此也好,那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怎麽會沒有問題?”王經趕緊說道:“剛剛所說的內憂外患,不才剛剛解決了一個?”

    趙仲遷說道:“剩下的,不就是需要一支強軍?”

    “對呀!但是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其實還是有辦法的。”

    “什麽辦法?”

    “借。”

    王經已經明白趙仲遷的主意了:“找大宋借兵?節度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錢糧都在其次,借兵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老夫絕對不敢擅自主張。”

    “還有,就算是朝廷答應,等老夫聯絡到司徒,司徒再奏報貴朝陛下,再到答複回來,老夫怕是屍骨早朽。”

    “節度別忘了魏王,他知曉後,隻怕立刻就會發兵滅我遼東……”

    趙仲遷說道:“可相公你也別忘了,大宋在遼東,現在就有一支兵馬。”

    “哪裏?”

    趙仲遷說道:“鴨淥江四州都製置使,蘇軼!”

    “蘇公子?他敢出兵?”

    “蘇製使看似穩重,其實膽大包天,十四歲就敢橫絕萬裏汪洋的人物,你說他敢不敢答應?”

    “隻要相公你命開州守將放開道路,蘇製置從鴨淥江至婆娑嶺不過三百五十裏,至遼陽府不過四百裏,數日之內便可抵達!”

    王經問道:“可蘇製置那裏不過才六千人,能守衛我遼陽?”

    趙仲遷哈哈大笑:“阿骨打不也隻用了五千人,就打得蕭嗣先七萬大軍大敗虧輸?就連阿骨打都對蘇製使崇拜有加,不說六千人,三千人足以捍衛東京道!”

    “相公別忘了,蘇製置他可不是一個人,他的背後,還有經略我朝河北四路的大宋司徒,還有北洋水師總督張太居!”

    “有公子坐鎮遼陽府,一人就足抵十萬大軍!即便他一個手下不帶,魏王敢輕舉妄動?”

    “照啊!”王經頓時恍然大悟,一拍大腿站起身來,可轉念又想到一個問題:“不行不行,這事兒超出老夫職權之外,不敢擅專的……”

    “我趙仲遷做事兒,豈會如此不地道?”趙仲遷說道:“要是借兵是出於聖意呢?相公你從還是不從?”

    “節度休開玩笑,陛下北狩,到現在都下落不明,何來的聖意?”

    趙仲遷對王經拱手:“這就終於說到剛剛的天意了,恭喜明公又得一樁富貴,貴朝東北麵副都統耶律餘緒,已經攜文妃和晉王,於昨日抵達了東京道。”

    “啊?”王經大驚失色:“他們如何逃出來的?現在在哪裏?”

    趙仲遷看著王經微笑道:“已經過了烏州這個不重要,現在隻想問,相公準備怎麽做?”

    總算是進入了自己最擅長的業務範圍,王經不由得驚喜交加,興奮地搓著手:“若真如此,那滿天烏雲一朝消散!”

    “晉王乃是陛下長子,既然他來到了遼陽,咱們就能夠幹一票大的!”

    “老弟啊老弟,你簡直就是老夫的大福星!”

    ……

    紹聖二年七月朔,王經率領南院群臣,親自於遼陽府北麵的樂郊,以最隆重的禮節,迎接文妃和晉王聖駕。

    遼陽府是遼國五都之一,本來就有宮室,王經已經抓緊這幾天時間予以修繕,配置了宮人,迎文妃和晉王入內安養。

    同時召集了南院群臣,上表北廷,要求崇隆文妃,權臨東京道宮製,以晉王守遼陽府,東京道大總管,總領南院諸事。

    還提出建議,國家不可一日無主,既然陛下北狩尚無消息,那就不妨遙尊陛下為太上皇,遼國另立新君!

    在東京道內,王經的威望本來就崇高,現在又掌握了大義,群臣無不遵從。

    此事在遼國引起了軒然大波,北廷當然不予同意。

    但是王經現在有遼皇第一順位繼承人在手,說話做事立刻就變得硬氣起來,我就是通知你們一聲,你們同意不同意,其實我南部也不大關心。

    ……

    辛酉,王經帶著南院參政牛溫舒、權參知政事張琳、鹽鐵使陳無疾、東京留守高清臣、大宋使臣新轉遷的彰節軍節度使趙仲遷,入宮覲見。

    永和宮裏還散發著淡淡的鬆油味,修繕宮室,商賈們出了大力,從鬆脂裏提出來的鬆油,還是大宋的產品。

    因為時間實在倉促,連裝修的味道都還沒有完全散去。

    不過宮裏的陳設、用度,王經都是比照皇太後和儲君的標準置辦的,這也讓經曆過多年苦楚的文妃母子,銘感於心。

    蕭瑟瑟位於正位紗簾之後,趙仲遷隻能看到個懵懂的影子,而紗簾之前的龍椅,端坐著四歲的晉王。

    禮拜之後,王經給蕭瑟瑟正式引薦南院群臣。

    蕭瑟瑟說道:“國家大變之際,遼河南岸,尚保有一方樂土,宰執相公們辛苦了。”

    王經趕緊施禮:“老臣不敢居功,惟幸娘娘和晉王到來,讓大家有了主心骨,以後東京道諸事,也有娘娘懿旨下達,臣等秉遵旨意執行,當不再有疑臣本心之人了。”

    蕭瑟瑟說道:“此次南來,一路有義士護送,丞相要替我好生籌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