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羽的親和力很強，又帶有吸引萬物生靈的屬性，這就更加增加了他人對其的好感。

    當然，琴玨也不會例外。

    而且，琴玨對夢羽的親近，除了上述的原因以外，當然也包括了夢羽對他這個師父的一片忠心。雖然琴江於他而言，是一個複雜的存在。但是，卻沒有影響到他對琴江的崇敬。夢羽如此忠於琴江，這便給了夢羽在琴玨心裏一個加分的機會。

    然而，此時站在院牆外的琴江，忽然有了一種想要狠狠揍上夢羽一頓的想法。

    這叫什麽事兒啊？

    小玨竟然叫夢羽，夢羽哥哥？！

    天呐！

    這叫什麽輩分啊？

    充其量，小玨也得叫夢羽一聲叔叔吧？

    天呐！

    這聲音怎麽這麽刺耳呢？

    這麽甜膩的聲音，我都沒有聽過！

    這...這...這...簡直就是太過分了！

    一定要找夢羽好好談談！

    怎麽能夠叫的這麽親呢？

    夢羽是我的！！！

    “嗯。小玨，主人上一次教到哪裏了？”

    夢羽淡笑著點頭，直接切入了正題。

    之前也和琴玨說過，自己會來教他彈琴的。自是沒有必要多餘的寒暄，還是先看看程度再說吧！

    “暮雨寒凝。”

    聽著夢羽直接切入了正題，琴玨也知今天夢羽不是來陪自己玩的，而是來教自己彈琴的。夢羽現在扮演的是自己師父的角色，琴玨便誠實答道。

    “哦~是這首曲子啊？”

    夢羽一聽是“暮雨寒凝”，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語氣中也帶著點輕微的不確定。

    當然，這並非是夢羽對自己能力的不確定，抑或這首曲子有多難。而是在於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以及以現在琴玨的程度，是否能夠理解。

    這首曲子，是一首基調很沉鬱的曲目。它所表現的，是一種在蕭瑟的秋天裏，漫天陰雨，陰風瑟瑟，透骨寒涼，滿含悲愴的一種情形。這樣的情形，表麵是在表現屬於北方深秋的一種非常陰沉的天氣，實則是在表現彈琴者內心一種深切的冰寒徹骨，一種濃重的絕望。

    若是沒有經曆過那種絕望、欲哭無淚的情形，無論琴藝有多麽高超，表現起來都是非常難以完美的。就像是琴江，也是在經曆了人生當中令人絕望的大事之後，方有所悟，才能將“暮雨寒凝”表現得那般出神入化，讓人身臨其境。

    然而，像琴玨這樣未曾經曆過人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人，想要完全領會其中的意思，當真是一件難事！

    也不知琴江是怎麽想的，竟然會教琴玨這首曲子。

    明明就知道小玨難以領會，還...

    但夢羽轉念一想，這才明白。

    琴玨的琴藝，的確到了該學“暮雨寒凝”的時候。

    哎...

    還真是傷腦筋！

    該怎麽才能讓琴玨去身臨其境地間接體會這“暮雨寒凝”的意境呢？

    “夢羽哥哥，怎麽了嗎？”

    看著夢羽皺了一下眉，琴玨頓覺不好。

    難道是自己說錯什麽了嗎？夢羽哥哥怎麽看上去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啊？夢羽哥哥可是對自己很好的人了，可不能惹他不開心呀！

    琴玨抬頭望著夢羽的臉，有些疑惑不解外加懵懂地疑問道。

    “哦！沒什麽。來，先回答哥哥一個問題，喜歡秋天嗎？”

    夢羽倒是沒有發覺自己的表情，讓琴玨多心了。隻是在自顧自地考量著，如何讓琴玨去體會這首“暮雨寒凝”的意境。聽到琴玨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

    夢羽輕輕將手搭在琴玨的肩上，瞅著琴玨的眼睛，溫和地循循善誘道。

    “不太喜歡！”

    一想到昆侖山上那清冷的秋天，落葉滿天飛，涼颼颼的風到處刮的樣子，琴玨本能地排斥，遂立刻拒絕道。

    “為何？”

    夢羽挑了挑眉，繼續問道。

    其實，琴玨的答案，並沒有出乎夢羽的意料。

    像琴玨這樣的性子，喜歡秋天，倒是怪了！

    倒是像琴江那樣的性子，喜歡秋日的肅殺之氣，那才正常！畢竟，秋天是刑官執法的季節，並且秋天也是兵器和用兵的時節，自然滿含肅殺之氣。而琴江本就是個殺戮起來眼睛都不眨的人，自然是和其本性相符的。

    “哎...秋天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灰蒙蒙的，就連雲朵似乎也失去了生氣一樣，軟弱無力地趴在一個地方，動都不會動。而且，秋天還會經常下雨。每下一次雨，就會更冷一些。天氣在一次又一次的秋雨當中，不斷地寒冷下來，感覺就像是一切都要完結的樣子。昆侖山上，也因為秋天的到來而變得安靜，冷冷清清的，滿目蕭條，怪淒涼的！”

    一提到秋天，琴玨不自覺地就歎了一口氣，表現出了與平日裏不同的哀傷。

    所有的季節裏，他最不愛的就是秋天。就連冬天也比秋天好上許多。雖然冬天的昆侖山，一片銀裝素裹，但是他仍然可以和他的二師叔和四師叔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等到了過年的時候，還能熱熱鬧鬧地和各位師兄弟，師叔侄一起掛燈籠，吃年夜飯。即使再冷，也被這濃濃的年味衝淡了不少。

    唯獨這個秋天，時常都會陰冷冷地飄雨。琴玨隻能呆在屋子裏，看著那裹挾著清冷氣息的冷雨，不斷地滴落在屋簷上，滴落在地上。然後，看著光禿禿的樹木，以及空曠的院子，獨自發呆。

    這樣的感覺，真是不能再壞了！

    即使是偶爾耐不住這樣的冷清，想要出門去看看其他地方，也是讓人深感不適的。執一把油紙傘，獨自一人，穿行在雨裏。衣擺被雨水沾濕，隻會帶來一股又一股的涼意，並不會帶來如同春天般新生的喜悅。

    當真是個惱人的季節，對於琴玨來說。

    但是，對於琴江來說，秋天則是他為最忙碌的季節了。

    到了冬天，昆侖山就會被大雪封山，采買會是他們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故而，在秋天的時候，就要為昆侖山較為漫長的冬天做好準備。並且，迫近年關，一年以來的吃穿用度，也需要清帳。以及，到了年末，昆侖山各門派之間都會有所走動。需要琴江操心的事情，從來都是，隻會多，不會少。不論是本門的事，還是和其他門派接洽的事，都得他來拍板釘釘。一天到晚，忙得暈頭轉向的，他可沒有時間像琴玨一樣來傷春悲秋！

    “那小玨是不是更喜歡春天呢？”

    看著琴玨那一張小臉皺得和一個小老頭似的，夢羽不由啞然失笑。

    戳了戳琴玨的小腦袋，笑言道。

    “嗯！春天萬物生發，草長鶯飛，萬紫千紅，可美了！”

    琴玨完全沒有夢羽已經將他看了個徹底的自覺，提到春天，就一掃方才的陰霾，言語中皆是如同三月春風一樣的活泛。那一雙眼睛也因為提到春天，就像是剛剛點燃的小火苗一樣，滿是搖曳的活躍。

    “但是，春天也會下雨啊！”

    夢羽看著琴玨那種滿臉向往的樣子，無奈般的笑道。

    雖然夢羽麵容上是笑著，但現在，夢羽心中卻是暗道自己的推測十分正確。琴玨果然是個如同白紙一般的人，自己不過三言兩語，就把他的話套了個幹淨徹底。這樣胸無城府的人，自然是最好套話的對象。

    幸好自己當時留了一手，否則...

    而且，琴玨把所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這是一種很大的忌諱。

    如此，稍稍有些心計的人，想要知道些什麽，那簡直是比吃飯穿衣還要簡單的事！

    哎...

    雖然沒有城府的人，讓人更容易願意傾心相交。可是，這樣一個世道，又處在這麽一個複雜的關係團體當中。這般，倒是個麻煩。

    看來，以後不僅要教會琴玨如何把琴彈好，為人處事的道理也應該講講。

    隻是不知這件事，琴江是個什麽態度。

    畢竟，琴江一直都很避諱琴玨知道一些不太能夠上得台麵的事。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難道是對琴玨的不信任？還是對琴玨的排斥？抑或對年紀輕輕的琴玨的一種保護？暫且不知的情況下，還是不要亂來！等著試探清楚了琴江的心思以後，再說！

    “那也比秋天的雨好！春雨是暖暖的，潤潤的！秋天的雨，很冷的！尤其在昆侖山上，一入秋，那雨裏都含著冰碴兒呢，可冷了！”

    琴玨對於春天會下雨這件事，倒是喜歡得很，滿不在乎道。說著說著，就像是真的到了秋天一樣，身子還縮了縮。

    “是挺冷的！”

    夢羽看著琴玨還瑟縮了一下的樣子，頓覺琴玨恐怕真是討厭極了秋天，遂配合般的說道。

    “夢羽哥哥是靈體，也會感覺到冷？”

    麵對夢羽也說秋天很冷，這倒是讓琴玨覺得奇怪了。

    在琴玨的印象裏，似乎夢羽和他的師父一樣。不論是什麽季節，都穿得比較輕薄，應該不像是會感覺到冷的人吧？

    “不會。隻是一入秋，所有人都穿得厚實了許多，我看到了而已。”

    夢羽對這個問題差點兒語塞，但好在反應還算敏捷，立刻就把話給圓了回來。

    這叫什麽問題啊？

    靈體都已經是超越了六界的存在，還會怕你人間的春夏秋冬啊？

    呃...

    真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