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錢人還是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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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出於對鬼穀先生的敬意,越晗雪答應了幫柳綺看看那位鬼穀之徒的怪病,還簡單詢問了下是什麽方麵的病,不過柳綺也說不出個大概來,因為蘇秦在信中並未明說,越晗雪便隻好承諾隻要是她能力範圍內,她都會盡力醫治。

    柳綺自然是非常感激,並坦言以後醫莊若是有需要幫忙她的地方,她會全力相幫,當然這話在李跡耳中簡直和沒說一樣,這個丫頭對他的態度和對越晗雪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要針對自己。

    柳綺走後,他問出他的疑惑,“鬼穀子再怎麽有名,他的弟子是誰也和你沒任何關係吧,僅僅因為我的引薦,就隨意答應別人出麵醫治,這還是非垂死之人不救的胭脂醫仙嗎?”

    對此,越晗雪很誠實地坦白道:“我當然不是這麽好心腸的人,本來她不說他二哥的名字,我怎麽都不會答應。”

    “你究竟在做什麽打算?不會是看在鬼穀子曾是闡院教授的身份,希望通過他的幫助來為自己明年進闡院做準備吧?”李跡狐疑地道,臉上明顯地寫著你若是這麽想的話你就是白癡。

    越晗雪搖了搖頭,說道:“我是懶,又不傻,鬼穀子雖然曾當任三家大教授,但畢竟早已離開闡院,和闡院沒有任何關係了,他能幫我什麽?況且我也不需要靠別人才能進闡院,我在意的是柳姑娘和她二哥蘇秦身後的蘇家。”

    “蘇家?靠婢女出身的老夫人辛苦經營了十多年的柳絲記才在洛州躋身為富貴之家的蘇家?”李跡感到莫名其妙,這分量似乎要遠遠比不上柳綺所任職捕頭的刑事府吧?

    “你既然知道柳氏是婢女出身,怎麽就不知道她當年是誰家的婢女?”越晗雪白了他一眼,無奈地道。

    李跡一愣,隨即在腦中回憶了一下,京城有哪些姓蘇的權貴世家,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並沒有。

    他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真不知道。”

    越晗雪似笑非笑,說道:“你這京城本地人是怎麽當的,當年那件事,連我都知道,柳夫人的主子是前任太師的女兒,她當時嫁給了軍部的中司馬大將蘇伍,柳夫人便也成了蘇家的人,你不會連蘇伍的名字都沒聽過吧?”

    李跡張大了嘴巴,震驚地說道:“是那位三十五年前出使鬼戎,然後被扣留,最後失蹤的中司馬大將蘇伍?”

    越晗雪點點頭。

    李跡驚歎道:“原來如此。”

    當年那件震驚大周的事件他當然聽說過,那時候還是先王在位,北方鬼戎為患,朝廷多次派兵討伐都無果,中司馬大將蘇伍自願出使鬼戎議和,卻意外陷入鬼戎的內亂之中,因而被扣留,至今沒有消息,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蘇家因此衰落,平時蘇伍得罪過的人更是火上澆油,汙蔑蘇伍已然叛國投效鬼戎,先王聽信讒言,派兵將蘇府滿門抄斬,那一夜血流成河,隻有少數人逃了出去。

    後來新王登基,重新調查蘇伍叛國一案,向鬼戎要人,卻得知蘇伍因不肯歸降鬼戎而被放逐至北海牧羊,下落不明,他的冤情這才得以昭雪,朝廷也收回了對蘇家當年逃走之人的通緝令,可即便如此,那些人還是沒有回到蘇家,各自分散在外頭,所以連李跡都是不知道,原來在洛州城白手起家的柳氏竟然曾經是蘇府少夫人的婢女。

    他皺眉道:“這件事你怎麽知道的?柳氏畢竟是逃難到洛州的,肯定不會那麽容易就讓人查到她原先的身份,那樣即便朝廷後來不再通緝他們,也會帶來極大的危險,隨時隨刻都可能被蘇家原先的仇人找到,你不會是在街頭聽人隨口胡謅的吧?”

    越晗雪搖頭說道:“這些事情,隻有老一輩京城的人才知道,你雖然也是京城人,但也不可能在街巷酒樓中隨口就聽到有人談論足足三十五年前的事情,我之所以知道,也是我那位姐姐告訴我的。”

    李跡恍然大悟,說道:“你那位京城紅月樓的前花魁姐姐?那倒是有可能,京城那些知曉這件事的好色老官員,最喜歡的就是躺在"ji nv"的懷裏胡說八道指點江山,被你姐姐隨便撩撥幾下就說了出來也不奇怪,不過青樓雖然是號稱獲取情報最容易的地方,但這樣的陳年秘辛,說出來的也不一定能當真。”

    越晗雪默不作聲,像是想起了那位逝去已久的女子。

    她說的那位姐姐,命運其實十分淒慘,作為彈琴賣笑的風塵女子,她先是被樓裏請來隻有幾天的趙國第一舞姬白雨搶走了花魁之位,太師府血案發生後,朝廷對外宣稱白雨是來自九歌的殺手,故意通過紅月樓的一場演出來得到李家大公子的注意從而混進李家,然後和九歌其他人裏應外合,最終屠滅太師府。紅月樓也就因串通九歌的罪名而被牽連,樓裏所有人包括老鴇婢女通通處死,越晗雪的姐姐也無可避免。

    所以這是越晗雪身上的仇恨,雖然沒有親身參與進去的李跡那般深刻,但也足夠讓人銘記。

    見她傷懷,李跡的聲音也柔了下來,說道:“你的意思是,蘇家雖然敗落了,但以前的人脈或許還在,能夠為你進闡院省去很多麻煩對麽?”

    越晗雪承認道:“沒錯。”

    李跡卻是眉頭一皺,說道:“你的想法沒錯,不過你怎麽確定蘇家會幫你?雖然這麽多年過去,蘇家的仇家不可能再尋上門,但若是放棄隱姓埋名再聯係京城的舊人,還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而且就算蘇家答應,那些人也並不見得會幫。”

    越晗雪淡淡說道:“我不需要多大的幫助,隻要能簡化戶部過於嚴苛的舊籍調查,免去我被查到我姐姐的聯係的可能性就行。”

    “這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李跡沉吟道。

    “進闡院醫家成為教授,是我十幾年來一直不曾動搖過的決心。”越晗雪一改往日的慵懶,神情堅定地說道。

    她看著李跡,神情雖然堅定,眼神卻有股淡淡的憂傷,說道:“但是我們這種沒有立過軍功的平民,一沒錢,二沒權,別說考闡院教授了,想要進去做個學生,都要通不少門路才有資格,如果被戶部仔細查我的過去,我真的很擔心會有麻煩。”

    李跡無語地道:“怎麽聽你說得,我們好像和乞丐一樣混得很慘似得,你知道我這幾天賺了多少錢嗎?”

    他手臂一揮,豪氣萬丈地說道:“兩千兩!那可是兩千兩,銀子排起來可以當床墊的數量!你見過沒?咱們現在可都是身家過千的人了。”

    越晗雪是驚訝了,但驚訝隻劃過臉上幾秒鍾,她重新板著臉,麵無表情地說道:“從哪裏弄來的這麽多錢?”

    “自然是……咳咳,靠做生意來的,我幫一個有錢人解決了點家事,他給了我報酬。”李跡微微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

    學女子變臉,李跡不足的底氣也在轉眼間在他稚嫩的臉上充滿,他極為認真地教訓道:“看你擔心成什麽樣子了,雖然我自認是個小人物,但現在混得還是挺好的,即便權路方麵還沒有進展,財路卻已經夠了,你以為你男人這幾年一直省吃儉用,攢那麽多錢是為了什麽?”

    “我男人?”越晗雪好看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李跡故作鎮定地道:“這不是事實嗎,我們都同居這麽久了。”

    “你應該叫我小姑吧?”越晗雪臉上的胭脂凝結成冰雪。

    李跡落荒而逃。

    ……

    ……

    賺到一大筆錢的同時,還好好調戲了一下自己的“小姑”,李跡現在的心情很不錯,出門的時候到隔壁的酒鋪裏轉了轉,發現生意很好,以往空著的冷清座位現在都擠滿了人,老板娘也忙的沒有靠在櫃台邊瞌睡的閑情了,端酒整理忙裏忙外不可開交,想來這都是越晗雪名氣更甚從前的緣故。

    李跡笑著走到拿著抹布狂擦桌子的老板娘旁邊,斜了一眼不遠處正等著坐到這張桌子邊的幾個客人,說道:“老板娘,我覺得你該招個夥計了。”

    “你替我免費幫工?”

    “免費過分了啊,每個月五十兩銀子,我就幹。”

    老板娘翻著白眼,刷的手臂一揮,桌上不知被哪位客人傾倒出來的酒水嘩啦濺了過去,李跡輕巧地一躲便躲開了,黑著臉說道:“你這是幹什麽?有客人在旁邊看著呢!”

    已成為中年大媽的老板娘瞪著眼睛,擠著眼角一道道魚尾紋,沒好氣地道:“你也知道我忙啊,還不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店裏可沒有空位子讓你坐。”

    李跡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我也不打算坐下來買酒喝。”

    老板娘不耐煩地揮著抹布,倒讓李跡想到了那天進春雪樓的時候。樓上那些姑娘們甩絹招呼他的情景,一比較頓時一身寒,急忙離開了酒鋪。

    看著胭脂巷的街上人來人往,有賣瓜的阿婆自賣自誇,也有胭脂首飾攤前叫賣的小販和駐足觀望卻遲遲無法下決心買的客人,這種普通小百姓的生活氣息,熏陶著他從小就浸染成鮮紅血腥的心,他平生頭一次生出,自己隻是個有點小錢的市井少年的感覺。

    就像湘夫人和他離別時說的那句話,娶個婆娘,賺點小錢,老老實實過日子,自己現在仿佛就是這樣的生活狀態。

    不過很快,出於對錢財的安全感和歸屬感不足,這種有錢小人物的感覺煙消雲散,他突然感覺到了未來用錢的壓力。

    明年越晗雪要考闡院,就像她今天說的,想要弄到考試的資格,要花大量的錢去京城鋪門路打關係,這筆原本對於商人來說的確隻能算小錢的積蓄,到時不知還能剩下多少。

    “到現在算上所有的積蓄,我也才積累了不到四千兩銀子,按照姚老爺子說的,開個品行證明都要五千兩呀,那哪裏夠花?”他惱火地想道,覺得人生真是他媽的操蛋,四千兩銀子身家的小老百姓,居然還要為用錢擔心。

    為了避免再次成為窮光蛋,李跡覺得還是應該再去多賺幾筆大錢才是。

    鬼穀子的高徒蘇秦?學得縱橫家詭辯技巧的人又如何?想找我家小雪看病,小爺我照樣要用這張嘴,把你敲詐地一根毛都不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