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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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七雄劍客又都是些什麽人物?我就聽過白修易,其他的都不怎麽耳聞。”

    談起這七雄劍客,老頭兒顯然興致更佳,語炮連珠地說道:“七雄劍客是當年七國江湖的一段佳話,取自戰國七雄之名,他們分別都是七國之中用劍最好的人,被當時江湖中的劍士們稱道無比。劍是兵器之首,江湖數百年來,劍道往往都是一枝獨秀,可以說在很多年輕人心中,俠就是仗劍風流江湖的青衫劍俠。老夫雖然用鏈,可年輕的時候也曾想學劍,隻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改練鐵鏈了,那時候甚至還有許多人對七雄劍客之中隻有白修易和趙罡入過天下前十而不滿,而且排名是第六和第十。很多的楚人都曾經認為白修易應該進前五,但劍道再獨霸江湖,終究也隻是武道,能以殺人武道達到巔峰的,世間數百年來也隻有一個天下第二,比境界,武道哪裏又比得過闡院的天道?第二雖然比第四殺人強很多,但能夠望向天空觸及那片天空的,終究還是天道。”

    聽到這裏,李跡不禁問道:“既然闡院道家是每個修行者都必須經過的起點,那麽為什麽有些人可以以武入道呢?他們不算是闡教弟子吧?而且還有如此多的武道高手進入前十的行列,這究竟是為什麽?”

    老頭兒換了個坐姿,曲膝而坐,脫了靴子把手掌放到腳掌上摳著,說道:“闡教這個定義是很模糊的,如果是在七百年前,闡教弟子都是天上的仙人臨時下凡所收的,後來商周大戰結束後那一批闡教弟子上天庭做神仙去了,人世間並沒有闡教弟子所留下,唯一就是薑太公留下了闡院,把周文王所寫的《易經》留在闡院裏,副院長周公再完善易經,讓其成為人世上唯一一部闡教正統功法。現在修行者的第一步築基,就是出自闡院中,所以凡是經過築基開光的修行者,某種意義上都可稱為闡教弟子,而要說到正統,唯有修習《易經》的人才算。”

    “那也就是說隻有闡院道家的弟子,才能稱之為真正的闡教弟子了?”

    老頭兒點頭道:“沒錯,而說到真正能夠參悟《易經》得以窺見天道的人,隻有曆代的闡院院長有這個資格,所以說不管天下前十之中有多少人出自闡院,闡院永遠都是人間最強,不管是從頂尖高手,還是諸子百家流傳下來的文化。”

    他繼續說道:“至於有些修行者築基開光後選擇以武入道,通過殺人、戰鬥來獲得境界的提升,那也是一種方式,甚至這算是現在這個亂世最常見的一條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像院長和莊子一樣坐在闡院裏不問世事,無為雖然是大道,但不是每個人都有一顆無為的聖心,所以前十中會有這麽多的武道高手。第二的極北怪物暫且不論。第五名的誅候首領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走的是純粹的殺道,作為一把刀幫助周王朝消滅任何的不利因素,若比殺人的話,我甚至認為第二的那位都不一定比誅候首領強。”

    李跡暗中捏緊了拳頭,指甲刺入掌心,低聲問道:“那麽師父,你所要教給我的道路,也就是殺人的武道嗎?”

    “你說錯了。”

    李跡猛地抬頭。

    老頭兒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道路不是別人教的,是自己走的,我隻是教給你我當年所入道的經曆,你自己要怎麽走,還是自己選擇的。殺不殺人,看你自己。”

    李跡沉默。

    “而且,這個答案貌似你自己心裏有數吧?你都活了十幾歲了,你的夢想你的目標,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李跡想著那晚太師府裏的血流成河,想著那個趴在自己背上死去的身影,一顆心便漸漸沉進去了黑暗血腥無底的血池裏,他默默點了點頭,喃喃說道:“當然清楚。”

    ……

    ……

    世人皆知,秦國之所以被稱為西蠻之國,是因為它們地處雍州之西,隔絕中原,有披山帶河的地形優勢,南方是秦嶺,北方是賀蘭山,東麵是黃河,秦國便在八百裏封閉秦川之中。外人如果想要進入秦國,要麽從東邊的魏國和燕國中途經過草原進入,但是草原上有蠻橫的戎族和匈奴人,想要向它們借道,代價太大,如果要從南麵過,要麽跨秦嶺,要麽沿江上溯,都不太實際,所以進入秦國唯一的路便是從西北方向的函穀關。

    函穀關是洛州八關中離洛州城最遠的一關,也是最靠近秦國的關口,函穀關位於黃河幾字形的右腳轉折之地,可以算是秦國的大門,是中原入秦的必經之路,函穀關一旦被攻破,秦國就基本無線可守,基本可以長驅直入秦都。

    可對秦國幾乎算是命門的函穀關偏偏又是屬於大周王朝的,所以秦國在私底下常常被楚國齊國這樣的大國嘲笑,說是大周王朝的看門狗,哪怕秦國在商鞅的變法下已逐漸強大,國門被人扼住這個問題仍是秦國稱霸的最大障礙。

    如今秦國比起楚國來,國力已經不相上下,雖然有這個致命弱點,可秦王卻比楚王聰明得多,強大起來的秦國並沒有很囂張地對外說要稱王,要減少甚至是停止對周王朝的朝貢,這些年來秦國納的貢反而要比以前還多,這讓周天子大為讚賞,甚至扶持派出大量的士子赴秦幫助秦國的發展。在天子看來,隻要函穀關一日是屬於大周的,秦國就算再強也不用擔心它會向楚國一樣對王朝有威脅,既然是自家的一條狗,那麽牙齒鋒利些也是極好的對吧?

    經過三天的行程,李跡他們到達了這座函穀關外。

    函穀關的主將叫做呂靖,曾是洛州城刑事府出身的一位校尉,後來立了不少功被調到這兒來,屍老頭兒剛來到幕人府的那會兒和他見過幾次麵,後來沒怎麽聯係,這次到函穀關,除了有士師鍾越的親筆書信外,洛溪也是親自寫了一封慰問信,在信中讓他好好招待屍子,所以他早在屍子等人到達前便帶著自己的心腹部下在城門口迎接了。

    那個穿著厚棉襖的矮胖糟老頭子掀開車簾後,他恭敬無比地上去扶他走下馬車,他的部下們都看傻眼了,紛紛在心底揣測這個老頭兒是何許人物也,隻有一個年紀較輕麵目清秀的少年副將麵色如常,想來是早已知道內幕的。

    呂靖不僅僅是因為洛溪和鍾越的信才表現得這樣恭敬,他知道這個老頭曾經是天下第八,和商鞅一起把秦國的江湖攪了個天翻地覆,因此對屍子佩服萬分。他算是刑事府中為數不多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否則也不會被得到士師越的信任向天子提議調他為函穀關主將,目的就是看住秦國的一舉一動,遏製他們的狼子野心。

    四人下了馬車,駕車的中年車夫自然不會被城門口的眾將關注,老頭兒雖然來頭很大的樣子,但呂將軍既然在迎接之前沒有對他們說過這些人的身份,自然是暫時不想他們知道,他們怎麽猜測也沒用,何況那老頭兒一副農家摳腳老漢的邋遢摸樣,怎麽也讓人感覺不出是個高人的樣子,於是他們關注的目標便落到了那個唯一的女子身上。

    因為她實在是太美了,常年吃風沙站城頭的邊將們哪裏見過這般從仿佛又畫中出來的人兒?那對眉那對眼,真的不像是人間能有的,和楚國江南水鄉來的那些女子一樣,但是五官搭配起來後,所表露出來的冰冷氣質又不像是江南柔美女子,實在是一種令人見所未見的美。

    而和這美麗女子一起走下來的少年,就沒有任何人會去關注了,因為這少年身上並沒有什麽令人注目的氣息波動,仿佛隻是個尋常人,這樣一比,連那位麵容古板的車夫都比他不尋常,他們的目光自然不會在他身上停駐,也隻有那個最年輕的少年副將多看了李跡幾眼。

    他倒沒有能看出李跡不尋常的眼力來,但心思明顯比其他人要細,屍子此次通過函穀關進入秦國是刑事府秘密安排的,隻有呂靖將軍和他兩個人知道,若李跡隻是一個尋常的少年,豈能在這個隊伍裏?別人眼中看到這個少年年紀最小,身上氣息最弱,但這樣反而說明李跡最不尋常。

    呂靖寒暄過幾句後,吩咐部下將馬車帶入城裏早已安排好的將軍府裏,自己則跟在屍老頭的身邊親自為其帶路,函穀關是邊境重關,呂靖所住的將軍府自然也沒有那麽奢華大氣,隻是幾間普普通通的院房,屍子的房間自然是最好的,院子最寬敞,就在呂靖院子的邊上。其他人就沒這麽照顧了,因為將軍府實在是不大,所以對李跡和越晗雪的住處安排,呂靖特意交給了少年副將,小將冷著臉對他們二人點點頭,示意他們跟自己來。

    路上李跡一直在後麵偷偷打量著這位小將的背影,身材似乎有些矮小,看樣子年紀不大,頂多和他同歲,而且李跡從他走路的腳步判斷出他習武的時間並不長,也就說武功可能不怎麽高,在這樣的條件下,這少年能在這個年紀做到函穀關主將身邊的得意副將,已經不是不簡單了,而是必定有後門。

    “或許是呂將軍的親戚,攀關係上來的。”他低聲對越晗雪說道。

    誰料他聲音雖然已經很低了,可還是被前頭的小將聽到了,他頓時轉過頭,怒氣衝衝地道:“你說誰是呂將軍的親戚?你說誰攀關係?”

    李跡一愣,這小子耳朵怎麽這麽尖?

    他很無奈地說道:“沒說你沒說你,你聽錯了,再說是呂將軍的親戚這件事情很丟人嗎?我還想有這麽個親戚呢。”

    誰料小將卻是冷笑道:“不要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