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九家的首席弟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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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首席弟子荀況,請諸位指教。”
一名年輕的書生向周圍的考生抱拳,氣度翩翩,瀟灑不羈。
一些少女考生的眼睛又亮了,儒家首席弟子荀況先生的風采,似乎不比文公子要弱,兩人都是白袍儒公子,但文飛白是溫和的謙和有禮,荀先生則是謙和中帶著自傲,兩人都是如同耀眼的星辰般奪目,僅僅站在那裏就能吸引無數目光。
儒家曆年都是能夠與道家比人數的大家,他第一個自我介紹,頓時也將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過來,雖然首席弟子每年都會在入院試中登場,但也有不少考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今日初見儒家荀先生的風采,自然是更對其餘的幾位感到期待和好奇。
“我是道家首席弟子,瀟真。”
第二位自我介紹的居然是一位麵目清秀的少女,一條青色方巾綁於頭頂,將秀發收攏成一條長長的馬尾辮,額前垂下幾道長發絲,眉濃眼明,身上穿著短袖長裙式的道服,腰帶將腰身收得緊緊的,身段看上去特別有青春少女的美好韻味。
道家是唯一能與儒家競爭人數的一家,所以它的首席弟子自然也是無數人關注的,見到這樣一名少女居然能夠勝任道家首席弟子的身份,不少的考生都是驚歎了出聲,目光一下子變得比望著荀況的那些少女們更加熾烈,少女崇拜男首席弟子,少男喜歡女首席弟子,這似乎是人的天性。
唯一用敵視目光注視那位道家少女的也就隻有尹蓮了,她聽莊子說過這名女弟子,言語中自有股重視和喜愛,作為將來要成為大教授的尹蓮,自然是將這名師姐視為了她最大的敵人,此時滿眼燃燒著挑戰的火焰,李跡都有些擔心她等會兒考試的時候會不會直接把《道德經》搬出嚇壞一堆人了。
接下來介紹的法家首席弟子是一位年紀大概有二十四五皮膚極黃的年輕男子,名叫古橫,一臉的冷漠古板似乎也正符合了法家大公無私的特點,所以引起的讚歎和關注目光並沒有荀況和瀟真要多。
墨家的首席弟子就有趣了,是一位頭發雜亂的年輕男子,但吸引人目光的不是他像鳥窩一樣的頭發,而是他肩膀上那隻木頭小鳥。
木鳥雕刻得栩栩如生,此時正嘰嘰喳喳地叫著,偶爾還轉過頭在年輕人的耳朵裏啄了幾下,居然啄出了幾粒耳屎,弄得男子尷尬不已,抖了抖肩膀想要把它給抖下去,誰料小木鳥卻是撲騰著飛了起來,在他的頭頂轉了幾圈又重新落回到他的肩膀上,嘰嘰喳喳著,仿佛極為得意。
男子歎了一口氣,不再理它,隨意對著考生們抱拳一禮,說道:“墨家首席弟子,居言。”然後他又指著肩膀上的小木鳥,順便介紹道:“它叫唧唧,是我製造出來的小家夥,有點煩人,習慣了就好。”
墨家向來主要研究機關術,木甲是最常見的一種,此時這仿佛真鳥一般的小木鳥頓時讓得無數考生兩目發光,覺得極為好玩,一些沒報墨家的考生甚至想要臨時改誌願了,比起其他幾家來,墨家才是真正能夠玩的一家呀。
“在下孔穿,任名家首席弟子。”
又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儒公子登場,場間再度響起讚歎聲。
名家是諸子百家中以辯論成名的一家,當初縱橫家未被闡院解散的時候,名家與縱橫家被稱為“詭辯兩學”,隻不過縱橫家是為了外交而辯,名家是為了辯而辯,所以在講究仁信義正的儒家一些人眼中,名家雖然擅長論辯,但其論辯又流於苛察繳繞,疙疙瘩瘩,詭譎奇異,是闡院九家中最不入流的一家。
趙彥在李跡的耳邊偷偷說道:“據說此人是孔子的後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跡臉色平常地道:“孔子大教授是被稱為儒聖,但他的後人不一定要是儒家吧,雖然在我眼中名家和儒家沒有區別。”
這話趙彥認同,他平日裏最煩那些誇誇其談指點江山的儒生名流士子了,拍著李跡的肩膀說道:“對,都隻是靠嘴皮子功夫糊弄人而已,倒是文人相輕,有些儒家的居然瞧不起名家的,其實也就是孟子先生說的——五十步笑百步。”
農家的首席弟子叫做田樂,李跡一直不知道農家是研究什麽的,似乎就隻是種種田之類的,首席弟子田樂看上去也像是一名黝黑樸實的年輕漢子,這一家在闡院九家裏向來也是冷門,大部分考生進闡院都是為了以後光明的前途,誰願意來研究農作物呢?若不是在統治者眼中農家對社稷還是有相當大的作用,恐怕這一家也早被廢除了。
最後登場的兩位姑娘——兵家首席弟子趙玉、醫家首席弟子姬月,都是李跡認識的,她們二位也都是京城裏家世顯赫的有名貴女,所以歡呼聲極高——當然,對趙彥而言這兩位都是母夜叉。
兵家本來就是熱門,更別提堂堂武安大將軍之女都在裏麵了,而姬月公主是近兩年才當上首席弟子的,以她的漂亮容貌和尊貴家世,即便有著個“毒針小醫仙”的外號,仍是有不少年輕公子諂媚愛之,而且醫家向來都不缺少美女,今年就有許太傅的千金考醫家,還有一位考出六藝全甲的絕美女子,導致報考的男考生數量也大增。
首席弟子們介紹完了,便是由他們宣讀分別報考本家的考生名字,再一起帶去考場,就在儒家的荀況要開始報儒家考生的名字時,從開始見到隻有八名首席弟子就疑惑到最後的李跡,忍不住發問了:“那陰陽家的考生讓誰帶去?”
“咦,今年有人報陰陽家嗎?”一位教習疑惑地問了一句。
先前整理誌願單的教習手指摩挲著下巴想了想,說道:“好像還真有一位。”
“隻有一位?”有考生瞠目結舌。
“有一位不錯了。”旁邊有人翻了個白眼。
不少人連連點頭:“報陰陽家的都是白癡,能通過六藝考的哪有那麽多白癡。”
“……”李跡聽得臉都黑了。
趙彥笑得差點在地上翻滾起來,兩眼湧著淚水,彎著腰對李跡說道:“我看你還是改報兵家或道家吧。”
李跡憤怒了:“難道報陰陽家的連人權都沒有了嗎?”
“陰陽家大教授都明確表示不收新弟子了,你還去湊什麽熱鬧。”旁邊的一名考生“好心”地說道。
李跡這下子黑得真像一隻影魔了。
那位最先登場的教授輕咳了兩聲,然後低聲問那名道家首席女弟子瀟真:“陰陽家的考試安排不都是道家負責的嗎?難道鄒師兄這次不讓你們插手?”
瀟真搖了搖頭,腦後黑黑的馬尾辮直甩,說道:“我不知道,這得問何師弟,老師是讓他去幫鄒衍師叔忙的。”
“那何師侄人呢?”教授轉頭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那名道家弟子。
“可能還在天星樓等鄒衍師叔出題吧。”
教授歎了一口氣道:“肯定是這樣了。”
……
……
白日的天星樓沒有夜間那般陰森可怖,但此時的氣氛也溫和不到哪裏去,一名年輕道人額頭大汗地站在樓外,看著那緊閉的大門,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師叔,您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來好呀,正式考試都快開始了。”
門終於在他焦急的等待中緩緩被打開,陰陽家小天師走過來,雙手負於身後,見到門外道人難耐緊張的樣子,他一對稚嫩的淡淡眉毛豎了起來,小臉緊繃,看上去仿佛一隻不高興的小貓,但神情卻是呈現出完全不似孩子的冷漠和平靜,說道:“急什麽?又不是你考試。”
年輕道人不敢說您的慢吞吞會導致我被莊子老師責罵,但還是大膽道:“還是早點兒去吧,以鄒衍師叔在闡院的名聲,主要出現在那些考生麵前,說不準就會有許多考生臨時改誌願想要進陰陽家了。”
但小天師聽了這話不但沒有同意,反而神色更冷,說道:“我陰陽家是他們想進就進的?”
年輕道人趕緊彎腰不敢說話。
哪怕年輕道人彎下腰都還是要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的小天師,抬頭望天隨口問道:“今年報道家的人數有多少?”
年輕道人恭謹說道:“七十八人。”
“嗯,儒家呢?”
“六十五人。”
“兵家呢?”
“四十人。”
“法家呢?”
“名家呢?”
……師叔一家家地人數問過來,似乎對今年的考生誌願相當關注,但這在連自己家都不關心的陰陽家大教授身上是絕對不正常的,年輕道人微感到一種可能性,不由得臉色越來越怪。
好在小天師沒有挨個兒把九家的報名人數都問一遍,但也至少問了七家,唯獨農家和陰陽家沒有問,然後他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參加九家考的一共有多少名考生?”
“兩百五十二。”年輕道人額頭上的冷汗都滴下來了。
小天師沒有繼續問下去,慢慢走下石階,同時撥開周邊生得過長卻無人搭理的雜草,往遠處霧氣籠罩的一處走去。
年輕道人以為師叔終於要走了,鬆了口氣,但突然發現師叔走的方向不是下山的方向,一怔,趕緊問道:“師叔,您這是要去哪裏?”
“我要去哪裏,難道還得跟你匯報?”小天師冷著臉說道,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表情欠抽的小孩子。
年輕道人急了,追過去問道:“師叔,不是說要出陰陽家的考題嗎?”
“我不是說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嗎?”
“可是考試都要開始了啊!”
“就不能拖到我想出來為止?”
“師叔!闡院入院試,豈能兒戲?”
小天師皺著眉想了想,似乎這件事情的確不能太過於兒戲,於是臉色稍緩說道:“那再給我半個時辰,我就能想出來了。”
年輕道人再傻也聽出這位鄒師叔現在心思顯然不在這件事上,估計是認為沒幾個人會報陰陽家才心灰意冷,看他往樓外走的方向便知道他本想去做某件與招生無關的事情,但被自己這麽一說覺得就算隻有一個人報陰陽家,入院試也還是挺重要的,不參加說不過去,兩件事情頓時糾結起來,隻好說出了拖延時間的話。
這一向都是這位師叔的性情,不隻在陰陽家內,在闡院內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想要讓他拉下臉來說出內心的真實感受,可比閉著眼睛考出六藝最高分還難。
他想了想,幹脆直接地道:“師叔,你剛才問我報名各家以及所有考生的人數,其實就是想知道報陰陽家的人數吧?”
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小天師頓時羞怒,一甩長長的袖子說道:“嘖,你又知道了?我才沒興趣知道這個,反正都是和往年一樣的答案,我問它作甚!”
年輕道人歎了一口氣,師叔果然還是這般傲這般驕啊,問了七家的報考人數,留下最冷門的農家和陰陽家不問,明明就是很期待有人能報名的樣子,但卻故意表現地毫不關心,不愧是為闡院裏最臭屁的小屁孩教授。
“師叔,今年和往年不一樣,還真有一位考生……報了陰陽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