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會咬人的狗不叫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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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的這個雙甲書科案首,並非韓正元本意。即使是蕭祭酒欽點,韓正元也僅僅是將不列修改成了丙中,讓蘇雲勉強過了這道門檻,結果上呈院首之時,調取了蘇雲的一試卷子查閱,又悉聞蕭祭酒“甲上”點閱,再呈送天院之時,又將“丙中”改為了“甲上”,可謂是一波三折。
當然,今年也是頭一次將十縣書科童生試歸於一張金榜排次,原因倒也簡單,還是韓正元做的妖,蘇雲是有人作保放出來了,其餘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世家子弟可沒這麽幸運了,一來二去的,天院今歲過書科童生的還是僅有五十人,於是便歸於一張榜了。
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蘇雲這書科雙甲案首消息一出,頓時引得全縣駭聞!
“蘇雲是誰?河西村老蘇家的?”
“應該不是吧,我看今早,老蘇頭看了這張榜,一臉死灰地昏過去了,看來不是老蘇家的人。”
“切,興許人家是高興地昏過去呢?”
“……”
儒科不僅童生當不了官,就連秀才也當不了官,不然劉義山也就不會窩在這書院裏當個教習了,但是書科童生就不同了,不僅能夠進學州府天院,即便是考不上秀才,在天院任個差事,大小也是個官,可謂是一步登天。
昆縣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書科童生了,以至於即便是劉承從考院獲悉這個消息,都在座位上發呆了許久,喃喃自語了好幾遍,“真的中了?”
劉承目色有些凝重,心說這蘇雲背後定有高人相助,自己還是看走眼了!
等到蘇雲回到家中時,院門口已經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人。
“蘇雲,恭喜啊。這孩子,長得和他父親一樣俊朗。還記不記得我啊?我是你三姑嬸,小時候經常抱你呢。”
“蘇雲啊,我是你橋頭的四姨母,這些年你過得命苦,姨母每次看到你,都偷偷抹淚,現在你出息了,姨母真是替你高興啊,來,這是上好的兩斤火腿,拿去補補身子。”
“蘇雲……我是你……”
蘇雲看到這一群從未謀麵的“親戚”,真是應了一句話——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諸位的好意蘇雲心領了。”
“蘇雲,這話就見外了,我們都是親戚啊。”
看著這一張張熱情而又期待的臉,蘇雲並未感覺到有多感動,反倒是隔著竹籬笆,正驚恐地張望著這群“蘇家人”的趙春秋來得真實。
“諸位要認親戚,去我爹娘的墳頭認吧。”
一句冰冷的話,頓時澆滅了所有人的熱情。
“若是想討要一件墨寶留個紀念,就在這裏等候。”
這一句話,又將所有人的失落重新拋之了腦後,一個個期待地看著蘇雲。
“我家小兒剛剛臨盆,蘇雲,算起來他也是你小侄兒輩,您受累給賜個名字。”
“家中剛剛喬遷,想討要一副對聯驅邪避災,我聽說書科的老爺一個個都有神通,蘇案首,勞駕了。”
“@#¥%……”
蘇雲既不承諾,也不拒絕,而是轉身走進屋內。
外麵窸窸窣窣,吵吵嚷嚷,亂做一團。
“我就說蘇宗元的兒子準會有出息,當初還不讓我跟他家來往,現在好了吧,真是吃shi都趕不上熱的!”
“一個個都是馬後炮,要真有本事,讓你兒子也考去?跟我大侄子在這裏裝什麽老好人!”
“你也好不到哪裏去……還大侄子呢……”
蘇雲聽著外頭這一群雜魚的嘴臉,左右看了看,順手拿起還未穿越以前,蘇雲的幾本作業,翻閱了幾下,嘴角一笑,隨後便推門而出。
外頭原本各色神情的“親戚”們紛紛轉過頭,笑眯眯地看著蘇雲。
“都拿去吧!”蘇雲往空中一拋,隨後再也不管這外頭的雞毛事了。
“都別搶!”
“誒喲,破了!我的墨寶啊!”
“你們都是混蛋!我的,都是我的,我大侄子給我的!”
“服——嘉——我兒今後就叫蘇服嘉了!”
“!@#¥%”
少年撿起蘇家院子裏的書法殘卷,看了眼上麵的字跡,冷笑一聲,自語道:“果然,就你也配這雙甲案首之名?玷汙了吾家先生的名節!”
……
……
半個時辰後,趙春秋敲了敲門,推門走進來。
“雲哥……”
“都走了?”
趙春秋點點頭,“都走了。雲哥,那群人剛才都好恐怖,跟要殺人似的瘋搶。”
蘇雲笑道:“他們不是要殺人,是想吃人。”
“這麽恐怖?我聽別人說,隻有北蠻人才吃人,這些難道也是北蠻人?”
蘇雲說道:“不提這事了,他們走幹淨了,也安生了。”
“就怕他們還來。”
“人要臉樹要皮,再來就真不識抬舉了。”蘇雲說道。
趙春秋現在都還有些暈乎乎的,自己從小玩到大的雲哥,一下子就成了萬眾矚目的書科雙甲案首,這還是有些像是活在夢裏。
“對了,我得了書科案首的事情,王家知道嗎?”
趙春秋回過神來,聽到蘇雲提到王家,眼睛一亮,說道:“肯定是知道的。”
蘇雲暗道,之前劉縣令革除王慶學籍,勒令王家向蘇雲道歉,這事王家風吹草動都沒有,看著就像是置若罔聞,如今蘇雲得了書科童生,可謂是昆縣崛起之新秀了,這王家若是再沒半點動靜,就有點可疑了。
“雲哥,你是準備動手教訓一下那個王慶了嗎?”
“春秋啊,你知道哪種狗咬人最疼嗎?”
趙春秋一愣,“大狗?”
蘇雲搖搖頭,“不會叫喚的那種狗,咬起人來才是最狠的。”
……
……
城南王家
“那蘇家的雜種真考上書科童生了?”
“老爺,千真萬確。那金榜上頭等一的名字,就是昆縣蘇雲,雙甲案首,可了不得!”
王昌其皺眉道:“此人無顯赫家世,也無名師提攜,居然能考中書科童生,還是雙甲案首,有些蹊蹺啊。”
王慶著急地說道:“爺爺,救我!我這砸破了蘇雲的頭,之前劉縣令還幫著他,現在蘇雲得了書科童生,定是更加猖狂了,這如何是好?”
“混賬東西,閉嘴!”王昌其破口大罵道,“一天天的,就知道惹是生非!滾下去!這裏有你說話的份?”
邊上身穿青布衣,頭帶方巾的老頭麵帶笑意,說道:“家主,小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再說,年輕人嘛,爭強好勝,無可厚非。”
“康先生,這個劉承一直對我王家沒有絲毫善意。這些年多仰仗康先生照顧生意,才能讓王家在潁州立足。”
康世福正是之前劉義山口中提到的那位神秘的教書先生,即便是劉義山,也隻是在王家有過一麵之緣,旁人根本不知道王家還有另外一位教書先生。
“家主有什麽吩咐,不妨直言。”
王昌其歎氣道:“康先生,這個蘇雲啊,本不足為慮,之前我那在考院的女婿跟我說了此事我也沒往心裏去,可事到如今,情況有些不妙了。”
“家主是怕他對小公子報複?”
王昌其嗬嗬一笑,搖頭道:“小孩子家家的,鬧便鬧去。我就怕劉承和這個蘇雲聯手,這樣我們王家今後在昆縣可就難走動了。”
“一個小小的童生,何懼之有?”
“那若是這個蘇雲身後還有什麽棘手的人物呢?康先生想一想,一個寒門子弟,無家世無背景的,忽然之間就考中了書科童生,還是十縣頭一名,這若是令其成長下去,恐怕將來是個禍患。”
老頭站起身來,“家主的意思我明白了,老朽這就去辦。”
“別暴露了你的身份,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一個剛剛登科的童生罷了,老朽若是連乳臭未幹的小子都收拾不了,就愧對手中這杆筆了。”
說罷,向王昌其告辭離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