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雋身為嘉澄的老板, 做法相當公正。

    他給安柔保留了最後一絲顏麵, 畢竟, 被嘉澄辭退，業內的人士必定對安柔重新進行估量。外界都說是安柔因為家庭原因不能待在國內，臨走的時候, 給她多結算了一年的工資和獎金, 作為她為公司做出貢獻的補償。

    待到阮啾啾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安柔早已經登上飛機, 離開這個地方。

    阮啾啾實實在在地驚了。

    當她得知自己要進嘉澄的消息，一時間竟有些心情複雜。

    三天假期提前結束，因為嘉澄目前正在做一個項目，想必阮啾啾一回去就得加急培訓，忙得沒個消停了。

    坐在飛機上的阮啾啾瞄了一眼正在吃火龍果的程雋，小聲叫他的名字。

    “程雋啊。”

    “……”程雋望了她一眼。

    “你在公司地位挺高的啊。”安柔和程雋二選一，竟然讓安柔走人，阮啾啾真心實意地覺得嘉澄真是太有魄力, 也太果斷了。

    程雋吃了一口火龍果, 沒有回答。

    阮啾啾得了個無趣, 悻悻然地坐直了身體。

    她忽然想起，嘉澄的大老板塗南他們不知道有沒有回去, 頭等艙裏沒有他們的身影，可能還在度假地繼續待著吧。

    被阮啾啾惦記的三個人坐在經濟艙裏, 唉聲歎氣。

    他們倒是想去頭等艙, 但不敢。

    老板正和嫂子培養感情呢, 他們現在過去，豈不是三個鋥光瓦亮的電燈泡。塗南望著麵前的雞肉飯，第n次發出歎息。不是雞肉飯就是魚肉飯，不能換點新花樣嗎。

    就這樣，一場好端端的度假說散就散。

    ……

    回到家中，阮啾啾直奔大床，咚地一下呈大字撲倒在柔軟的床上，使勁蹭了蹭她最愛的被子。

    跟豪華的酒店比起來，還是自家的狗窩最舒服啊。

    阮啾啾整個人的心情都好了。

    塗南給她兩天時間做準備，阮啾啾一想到舒適的美好時光即將離她而去，還有些不舍。但很快，她因為能夠到嘉澄這樣的大公司而感到由衷的興奮。

    上班前第一件事是什麽？

    買工作裝啊。

    阮啾啾借工作的理由，決定去多買幾件好看的衣服，之前的衣櫃裏大多以休閑為主，很少有能穿到公司的。一想到要逛街，阮啾啾立即恢複了元氣，精神抖擻地換衣服化妝出門。

    目睹這一切的程雋忽然覺得，如果她工作能有這樣的精神和魄力，以後恐怕嘉澄都是小廟。

    阮啾啾買衣服的同時，帶上了自己積攢的許多好看的小石頭。手工首飾店裏可以幫忙打磨和穿孔，阮啾啾隻讓他們幫忙穿孔，至於形狀，保留目前的就很好看。

    一天時間，阮啾啾逛得腰酸背痛，腳都要疼了。

    她拎著十幾個袋子，終於想起還有小石頭沒拿。

    待到她到店裏的時候，老板已經等了很久。老板笑嗬嗬地說：“姑娘，小石子都挺好看，送你幾條手繩吧。”

    阮啾啾拿著一小袋石頭，心滿意足地搭上了回家的的士。

    的士平穩地行駛著。

    阮啾啾打開布袋，細細挑揀裏麵的小石子。突然，一顆圓潤無暇的黑色石子吸引了阮啾啾的注意力。小石子很漂亮，讓她一瞬間想到了程雋那雙憊懶的眼眸，似乎凝視著人的時候，情感也是這般純粹的。

    阮啾啾決定把這顆小石子留給程雋。

    程雋一如既往地悶在書房裏沒出來。

    阮啾啾在外麵吃了飯，心有餘悸沒敢吃獨食，非常主動地給他帶外食。在酒店天天吃海鮮有點膩歪，阮啾啾給他帶了烤肉飯和水果撈，還有幾份小吃。

    ...   真不知道她看起來柔柔弱弱，是怎麽拎回來這麽一大堆東西。

    阮啾啾警告程雋：“不許再拿湊活說事！”

    程雋慢吞吞地應了一聲。

    他正在吃飯，阮啾啾想起什麽，回房間拿出小袋子掏啊掏，終於找到了那顆黑色的小石子。再次來到客廳的時候，程雋已經吃完了烤肉飯，正在慢悠悠地吃水果撈。

    阮啾啾：“……”這家夥真的沒有長兩張嘴嗎。前麵一個，後腦勺一個的那種。

    她囧著臉，不忘自己的目的。

    阮啾啾坐在飯桌的對麵，朝程雋晃了晃小石子，說：“這個小禮物就送給你啦！”

    程雋：“這是什麽？”

    阮啾啾說：“你猜。”

    他在阮啾啾鼓勵的目光中沉思片刻。

    “羊糞球？”

    ……

    ……

    ……

    死寂的沉默。

    阮啾啾假笑著說：“你怎麽不猜腎結石呢？”好好的小石子被程雋一說，遠遠看著，還真有點兒像羊糞球。

    這就很尷尬了。阮啾啾無語凝噎。

    “算了，你不要我留著。”

    程雋的動作比她快一步。他的胳膊長，非常容易地取走了阮啾啾手中的小石子。

    他順手就塞到口袋，繼續吃飯。

    阮啾啾：“？？？”

    “湊活。”他慢條斯理地給出評價。

    阮啾啾：“……”

    有些人，還真是知道什麽叫做蹬鼻子上臉。她的心裏的小人立即抓住程雋哇呀呀暴揍一輪。

    *

    阮啾啾去嘉澄工作意味著，程雋將減少任何和她在公司遇見的機會。

    塗南是真不明白夫妻倆幹嘛躲躲藏藏，你瞞我瞞。用直男和單身狗的思維思考片刻，他覺得，這大概就是情趣吧。

    上班第一天。

    阮啾啾畫好精致的妝容，長發編起來，露出了修長白皙的脖頸，顯得精神幹練。低跟鞋在地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一大早就忙來忙去，準備許久才離開家。

    過了許久，程雋揉揉眉心，一臉困倦地穿著拖鞋走出書房的門。他習慣性地拿了一瓶養樂多打開，手機滴滴響了一聲，是塗南在群裏艾特他的信息。

    “嫂子還沒到嗎？怎麽辦，我好緊張啊老板！”

    重新回到“群聊”群的塗南不敢放肆，乖乖等待著阮啾啾的到來。

    焦樊：“我舉報，塗南今天頭發打了摩斯。”

    傅子澄：“穿著最騷的襯衫。”

    焦樊：“傅子澄換了新鞋。”

    傅子澄：“……兄弟你在視奸我嗎？特麽的兩雙鞋隻有一條白道不一樣你是咋看出來的！”

    群裏吵吵嚷嚷，很快又是99 。

    程雋看著他們鬧，一直沒有發話。

    直到最後，他思索片刻，說：“不用給特殊照顧。”阮啾啾雖然表麵嘻嘻哈哈，實際很要強，真相總有被揭開的一天，屆時的她萬一誤以為自己的成果都是靠關係，那將是非常糟糕的認知。

    塗南沒來得及回他，因為，前台打電話過來，說阮小姐正在樓下等著。

    公司裏傳言來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空降兵接替安柔的位置，一個個等著看好戲。

    直到阮啾啾踏進大門，他們瞬間看直了眼——這到底是選員工還是選美？公司裏本來狼多肉少，程序員們差點兒興奮地發出了狼嚎，紛紛打探阮啾啾的來曆，一時間激動得整個辦公室噪雜吵鬧，許久都無法安靜下來。

    帶阮啾啾的是一名老員工，年齡挺大，是個有些萌的大叔老孟，工作室裏貼滿了灰原哀的畫報。

    他的性格很好，講解起來非常有耐...心，阮啾啾一開始還有些緊張，漸漸地，就被代入進去，時不時地提出問題。

    塗南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他需要的是老孟的評價。

    阮啾啾在辦公室學習的當口，老孟偷偷溜到塗南的辦公室，說：“我還以為是沒招了隨便找的空降兵呢，技術可以啊。”

    塗南頓時樂了：“能成？”

    “沒問題，隻要她肯吃苦，上手絕對快。”

    阮啾啾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拚，第一天就留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學習。她沒回，塗南也不敢回，他還得讓司機把嫂子送回去呢。這麽一想，塗南更苦了，夫妻倆都是加班狂，還有他的活路嗎！

    手機叮地一聲亮了。

    程雋：“沒結束？”

    塗南顫顫巍巍地回到：“等會就送回去。”他不敢給程雋說，因為阮啾啾今天的加班，公司裏的一半單身漢都激動地化為拚命三郎一起加班。

    這算是好事吧。如果他們不覬覦老板的媳婦就更好了。

    阮啾啾還在忙著看策劃，從遊戲背景到整體畫風，再到人物的故事和特色，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補充上自己的靈感。

    就在這時，有人敲敲門，阮啾啾抻了個懶腰，還以為是老孟，結果竟然是塗南。

    “你今天的進度已經挺不錯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繼續。”塗南笑嗬嗬地誇了一番，“身體是本錢，我們要可持續發展，不能過於消耗體力。

    阮啾啾理解地點點頭，這才察覺到肩膀又僵又酸。

    “我讓司機把你送回去吧。女孩子這麽晚回去不太方便。”

    “那多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公司女性員工少，都是當寶對待的。”尤其是嫂子，半點兒毫毛都不能少。

    阮啾啾感慨道：“果然是嘉澄，待遇真好。”

    塗南尷尬地笑了一下，突然心虛。

    一陣音樂聲響起，是塗南的電話。他沒把阮啾啾當外人，直接接起來問：“顧遊？”

    聽到顧遊的名字，阮啾啾心裏一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時候顧遊大概發生了最嚴重的一次挫折……

    電話那頭的顧遊聲音很消沉。

    “對不起，我的手受傷了，沒辦法參加比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