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嫁給師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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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湯池不遠處有個建在高處的閣子, 四麵用竹幔擋住。若是風大便可放下竹幔, 如果想要觀賞月色也可拉起竹幔。閣子裏鋪了好幾張席子,還有四張長案。謝錫領裴回到閣子裏休息時, 順道還從裏麵抱了兩條被褥鋪在席子上:“春寒料峭,你又剛從湯池裏出來, 小心著涼。”
“習武之人,沒那麽嬌弱。”話是這般說,但寒意侵襲皮膚也不是件好受的事兒。裴回沒有拒絕謝錫的好意, 躺到被褥上,又隨意拉起一條蓋在身上。單手支頤, 手肘撐在案上:“這裏是半山腰?”
謝錫正走到前麵去拉開竹幔,聞言頭也不回地說道:“在山頂。”
驪山館本就在半山腰,他們一路走過不少石階,早便在山頂了。隻是這閣子選在不是太高太陡峭的山頂,但風景是最好的。謝錫話音一落,‘唰’地一聲拉開竹幔,露出山頂之外山林月夜美景。
驚蟄三月萬物生, 春日最爛漫的時刻。前兩天還是春雷陣陣,早些時候又下了場朦朧小雨, 此刻空氣清新恬暢。乍聽萬籟俱寂, 再仔細地靜心傾聽,林間層層疊疊、此起彼伏的蟲鳴、鳥鳴, 頗為熱鬧。月光明朗溫柔, 灑落林間, 站在閣子上俯視山林,好似全都籠了層銀白色的光華,美麗得像個仙境。
裴回眼中的驚豔尚未收回,便見謝錫背對著月光,身後是仙境般的山林和夜空。晚風吹起他身上寬鬆的衣衫,因為泡溫泉而用一根簪子挽起來的長發垂落幾縷發絲,隨風飄蕩於夜空中。而謝錫的笑容,比夜色還溫柔。
“好看嗎?”謝錫問。
裴回喃喃地:“好看。”忽而回神,目光落於地麵竹席上,輕咳兩聲補充道:“良辰美景。”
謝錫雙手攏於長袖裏作儒生狀,溫柔含笑上前:“你先等我一會兒。”裴回應下等他,他這才離開閣子,許久沒再出現。
裴回裹起被褥把自己團起來,倒在竹席上就睡過去。
再次醒來時,聞到濃鬱的香味。裴回閉著眼聳著鼻子,不自覺朝香味散發出來的方向拱過去,近在咫尺時陡然睜開眼。眼前是碗食材豐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抬眸便撞進謝錫沉如夜空的雙眼。裴回:“這是什麽?”他一邊問著,一邊已經自覺拿起湯勺。
“雞羹。”謝錫又從身後拿出一壇子酒和兩個酒杯,每個酒杯倒到八分滿,酒色呈瑰麗的寶石紅。酒香味很淡,甜香味倒是比較濃。“安石榴酒,我自己釀的,這是第一壇開封的酒。我記得師兄喜歡甜食,正好宴請師兄。”
裴回端起一杯,小呡了一口。馥鬱的果香和淡淡酒香融合得恰到好處,甜味從舌尖蔓延到兩側,最後順滑進喉嚨裏。唇齒生香,清爽可口。喝得上癮便想繼續多喝兩口,那廂謝錫卻不肯他再多喝。謝錫:“不宜空腹喝酒,先填飽肚子。”
雞羹看上去也很美味,先吃它也無妨。裴回這麽一想便沒拒絕謝錫的提議,拿起湯勺先喝湯後吃肉,湯汁濃鬱美味,肉質鮮嫩。湯裏頭還有好些食材,每一樣都好吃。
“全都是你做的?”
謝錫左手把玩酒杯,時不時呷兩口酒,倚靠在長案上賞望明月。聞言回眸,右手搭在案幾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桌。“我親自選的活雞,割喉放血燙水拔毛去骨頭,煮到七分熟的時候再去骨頭,在不損壞肉質的前提下完全去掉整隻雞的骨頭——”
裴回驚訝:“怎麽做到?”
謝錫唇角微彎:“拆人骨頭的事兒我都做過,你說雞身上的骨頭能比人多?”
裴回:“倒是沒有。”停頓片刻,喝了兩口湯便又說道:“我打折過人的骨頭,沒拆過,不清楚。”
謝錫笑了笑,回到原先的話題:“剝皮拆骨後將肉切成塊,放進雞湯裏,下備好的香料。香酒、調好的特製醬料,嫩筍片、蕈、鬆仁、...白核桃,按照時辰和步驟放進去再熬上個把時辰。”
裴回算了算時間:“這還不到一個時辰。”
謝錫:“有時候趕時間,可用內力並大火縮減所需時辰。”
裴回半晌無言:“我頭次見到有人用內力煮飯省時間。”
謝錫溫和的笑:“總不能讓師兄等。”
裴回:“……”默默把眼前的雞羹推到謝錫麵前,擺出大方姿態:“謝師弟,你也嚐兩口。”
謝錫想了想,放下酒杯,就著伸過來的湯勺含下去,嚐了嚐,沒失水準。裴回還想再弄一勺過來的,謝錫拒了,重新把酒杯握在手心裏:“你吃吧,我不餓。”
裴回想也沒想就繼續吃,反倒是謝錫望著那把沾了兩人口水的湯勺,神色不明。謝錫左手把玩著酒杯,時不時呷兩口,冰涼甜爽的安石榴酒從唇舌滑進喉嚨口,伴著月色晚風,頗是風雅。裴回吃幾口雞羹便要喝酒,他酒量不算太好,臉色很快就紅了,眼睛晶亮晶亮的,興致有點兒高。
“你身上那蠱毒,誰害你的,有沒有點頭緒?”裴回幹脆抱著酒壇子不撒手,說出好奇許久的問題。“我問過薛叔,他說桃花蠱是失傳許久的一種蠱毒,原是在藥人族才能生長。如果普通人中桃花蠱除非藥人族相救否則必死無疑,但桃花蠱實際上是藥人族用來強身健體的補藥。藥人族被滅族後,桃花蠱就失傳了。如今桃花蠱出現,隻能說明害你的人……養了藥人。”
謝錫:“薛叔……是藥王薛神醫?”
裴回點頭。
“怪不得。”其實早有預料,隻還是驚訝於師兄竟和行蹤成謎的薛神醫相識。“師兄知道我中蠱毒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是哪裏嗎?”
裴回搖頭:“不知。”他從不關注謝錫行蹤,隻有在六月份下山要找他時才會注意行蹤。其餘時候,便是小道消息恐怕連門內弟子都比他清楚。
謝錫:“江南宋家莊。”
裴回:“宋家莊被滅門之後就傳出藥人的消息,假如宋家莊真的養了個藥人,能養出桃花蠱也沒多奇怪。但宋家莊為什麽要對你下桃花蠱?你跟他們有仇?”
謝錫搖頭:“沒有仇恨。”
他語氣篤定,令人信服。比起對宋家莊毫不熟悉的自己,顯然謝錫的判斷更有力度,裴回略一思索便沒有再過問。轉而提起每年比武一事:“距離六月還有三個月時間,希望能解決這些麻煩事,不要耽誤你我比武一事才好。”
經他提起,謝錫便想起這檔子事兒,不由放下酒杯提問:“我一直想問,師兄為什麽總想跟我比武?”
裴回喝了口酒,瞥了眼謝錫:“為了打敗你,”繼承昆侖玉虛派掌門之位。
謝錫實話實說:“你打不過我。”裴回劍術高超,也有天分,隻是缺少實戰經驗。兩劍相殺,自是千軍萬馬獨闖過來的更為凶狠。“但也不是沒機會贏過我。”
裴回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怎麽說?”
謝錫勾了勾手指,要走他懷裏的酒壇。倒也不是要拿去牛飲,而是封存起來放到一旁,然後說道:“你同我走趟江南,便是要摻和進一些麻煩事,難免要見血光。師兄的劍還沒開過刃吧?”
昨夜裴回去救他,身上的血腥味淡得幾近於無。謝錫回來後私下裏問過,昨夜對上裴回的人隻是受傷失去行動,最後才被逍遙府裏的人滅了口。換句話說,師兄沒殺過人。沒殺過人的劍客,哪怕擁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也會落敗於一個拚死而戰的三流劍客。
當然這話他不會沒有半點修飾就直接開口。
裴回老實回答:“開過。”
謝錫:“殺過人?”
裴回:“……從未。”
謝錫食指點著桌麵:“若你隨我下江南,是一定要殺人的。師兄想過這...一點嗎?”
裴回忽然抬眸,眼中黑白分明,一片清朗。謝錫心中微愕,此刻明了師兄或許是知道自己缺陷何在。
果然下一刻便聽裴回說道:“師父說劍是用來見血的,殺人也好救人也罷,都是割傷人的利器。薛叔也說過,他救過很多人,也殺過很多人。很多人因他醫術不精而死,但吸取經驗之後就懂得規避錯誤,反而救了很多人。掌門師叔也說過我的劍沒有血腥,殺不了人,更贏不了你。”
“所以,這次我隨你走趟江南有兩個原因,這是其中一個。”另一個自然是與藥人族有關。“當然,保證你活著也是個原因。”裴回拍桌,爬到謝錫麵前信誓旦旦的保證:“薛叔也在江南,我找到他就再問清楚點,下次一定會成功!”
謝錫沉默片刻:“師兄,你醉了吧?”
裴回沒回答,直接滑倒在竹席上,腦袋擱在謝錫的腿上,醉得睡過去還記得拽住他的衣袖。謝錫垂眸望了許久,哼笑兩聲,抓起被褥裹在裴回身上便不再動。抬頭看向閣子外麵瑰麗的山林月色,掀開酒壇子慢悠悠喝起來,越喝越清醒。
思及江南宋家莊,眼中寒意比之料峭春風還要冰冷上十分。
。。。
清晨日出東方,和煦溫暖的陽光透過竹幔灑進閣子裏,鳥鳴空靈,自林間穿過春風入耳中,歡暢而快活。裴回悠悠轉醒,眼前是柔軟的綢衣,身上裹著被褥,甫一起身,觸碰到一簇長發,陡然一個激靈。
“醒了?”
頭頂上傳來低沉的詢問,裴回抬頭便見到正眺望山林的謝錫,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躺在謝錫大腿上。他爬起身,按了按額頭:“昨夜我喝醉了?”
謝錫:“頭痛?”
裴回:“還好。”他站起身甩甩胳膊和腿,回頭就見謝錫還坐在原地。“不回去嗎?”
謝錫指了指大腿:“麻了。”一宿沒動過,能不腿麻?
裴回蹲下去,伸手碰他大腿,當即聽到謝錫喊:“別碰!”嚇了裴回一跳。謝錫擺擺手說道:“緩緩就好。”
裴回挑眉,唇角帶笑,忽然出手按住謝錫麻痹的那條大腿往幾處穴道點了去。隻聽謝錫倒吸口涼氣,好一會兒才恢複正常:“多謝師兄出手相助。”
裴回收回手:“你本來就能自己解決……是不喜歡?寧願原地拖著等麻痹的感覺消失也不肯點穴道舒絡筋骨。”
謝錫也站起身,“太刺激了些。”
裴回見他確實無事便因昨晚的事向他道謝,然後二人相攜下山回到逍遙府。回房的途中遇到麵色難看的淳於蓁,左右無人,她便攔在路中央瞪著裴回和謝錫。裴回以為她是來找謝錫的,正想著離開便聽到她質問:“你們昨晚去哪兒?”
裴回拐彎的腳便停下來,看向淳於蓁滿臉理所當然的質問和仿佛被背叛的憤怒。心中覺得奇怪,他從不認識淳於蓁——雖然她表現得好像認識他一般。再聽聞逍遙府其他人以及謝錫本人似乎也是不認得淳於蓁的,也查不出她的來曆,像憑空跳出來般。
若不是淳於蓁與他一樣同為藥人族,裴回不會有耐性留下來。反觀謝錫,此刻完全冷下臉,“淳於姑娘是在質問我和師兄?”
淳於蓁觸及謝錫眉宇間凶狠的煞氣,猛嚇一跳,因二人一夜未歸而焦灼憤怒的心情忽遭冷水澆熄,理智終於回歸。她前世認識謝錫十餘年,見過他震怒時的模樣,竟是一舉屠殺作惡多端的紅衣邪教、逼退當時兵臨邊境的匈奴大軍,清楚明白真正的謝錫絕不是傳聞中那般溫文儒雅,行事多仁慈。
恰恰是那兩次幫助囿於死境的男主,同樣也是那兩次重大事件成為男主登頂帝位的關鍵轉折點。而淳於蓁卻知道謝錫兩次震怒在於紅衣邪教和匈奴大軍逐鹿中原時牽扯到裴回。
憶起前世往事,淳於蓁驚得額...頭冒冷汗,再不敢輕舉妄動。但藏在內心深處的嫉妒如貓爪般,時不時探出來撓兩下,撓得心口鮮血淋漓,嫉妒得快要發瘋。
她是現代人,根本不會因為發現謝錫的表裏不一而害怕,更不會因其行事殘忍而恐懼,相反,更為著迷。為一人而殺天下,隻讓淳於蓁癡迷變成瘋狂的執念。
她真是恨不得替代裴回成為謝錫的心上人。
淳於蓁不甘又怯弱,鼓起勇氣說道:“我……隻是擔心府主安危,府主身上的毒還潛伏著,時刻危及性命。若我常伴府主左右,一旦毒發,我也能救得了府主。”
謝錫:“我說了,你的藥沒用。”
“怎麽會沒用?”淳於蓁著急的說道:“肯定是有用的!府主當日不也見到確實能壓製毒素嗎?我現在是還沒能找到徹底根治的辦法,但隻要讓我跟在您身邊,一定能找到辦法。或許……或許需要時間慢慢驅趕毒素——”
謝錫打斷淳於蓁的話,冷冷詢問:“淳於姑娘知道我中的是哪種毒嗎?”
淳於蓁訥訥而言:“哪種毒?應、應該是劇毒,何種劇毒……需、需我再想想。”
“淳於姑娘不知道我中的哪種劇毒就自稱能醫治,還恰好拿出能夠抑製我身上毒素的藥丸來,謝某是不是能懷疑淳於姑娘知道某些我不知道的實情?”謝錫麵無表情,望著淳於蓁的目光極冷。“或許,我可以懷疑你的目的。”
淳於蓁很著急:“不、不是,我絕無壞心。我隻是……心悅府主。”
謝錫下意識瞥了眼裴回,後者抱著胳膊退居身後,明擺著不摻和他的感情問題。謝錫無聲歎氣,拍了拍手掌,立時便有兩人出現在淳於蓁身後。“帶下去,好好審問。”
淳於蓁目眥盡裂,剛要開口求饒便被打暈帶走。之後一直被囚禁在逍遙府地牢中,直到劇情完全顛覆崩潰她才出來,然而那時已經忘記自己前麵兩世記憶,成了個普通的女孩子。
謝錫:“師兄,走吧。”
裴回蹙眉,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出淳於蓁就是藥人的秘密。她身上的秘密似乎很多,目前不確定她來自哪方,沒有說出她是藥人的身份已經是他同為族人的一點幫助。再多卻不能,畢竟是謝錫府中的事。
“你招了不少仇恨。”
謝錫輕笑:“人在江湖,難免要招仇恨。”
裴回瞥他一眼,沒說話。在小路岔口的時候分開,謝錫回自己的院子,而裴回則是在院子裏見到王隨碧。王隨碧本來蹲坐在庭院的階梯上抱膝無聊的看螞蟻搬家,一見裴回立刻迎上前:“大師兄,那隻死胖球帶來山中師父和師叔們的來信,強烈要求你回去。還有門裏其中師兄師姐,也在要求你回去,你要是再不回去,他們都要不活了。”
昆侖分五派,五個山頭的事務全由裴回這個大師兄掌管,每年六月份走的時候他都會提前交接事務,安排好再走。今年三月突發狀況,離開得太匆忙以至於現在門派裏頭一團亂,昆侖幾位師叔們本來以為裴回隻出去幾天,現在聽聞他竟然還要下江南,可後悔死了。
“還有,胖球正鬧脾氣。”
話音剛落,便見屋裏頭一道圓滾滾的巴掌大身影飛速滾了出來,啪嘰一聲甩到王隨碧臉上,最後攀著爬到他頭頂挺起圓滾滾的肚子高傲的用它那雙黑豆眼瞪著裴回。一邊呼扇翅膀一邊嘎嘎抗議,抗議完就鑽進裴回衣襟裏,隻露個頭出來。
這隻紅毛黑點的肥鳥就是裴回養的那隻嬌氣紅隼,名字叫繡球,門派裏的人經常背地裏喊胖球。不過沒人敢當繡球的麵兒喊,因為它心理特別脆弱,一聽別人說它胖就能抑鬱到絕食。
裴回摸了摸繡球,朝屋裏頭走去。“你先回去,我明天出發去江南見薛叔。完了再回去,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王隨碧撇嘴:“大師兄...你幹嘛要管謝師兄的事情?”
裴回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很崇拜謝師弟?”昆侖五派裏頭唯獨出了個名聲最響亮的謝錫,可有不少人崇拜他,王隨碧也是其中一個。
王隨碧:“距離產生美。因為他,大師兄不能盡早回去,現在門派裏不少人埋怨謝師兄。”
裴回搖搖頭:“我是救人,而且他們連這點兒瑣事都處理不好,以後我怎麽把事情交到他們手上?“
王隨碧不解:“不是還有大師兄在嗎?”
裴回哼笑,麵無表情十分冷漠。他以後可是要成為昆侖玉虛派掌門的,掌門都是甩手掌櫃,啥事兒都不幹就扔給門下弟子去煩惱。要不然,他怎麽會拚了老命要當掌門?不就是想當個甩手掌櫃。
王隨碧見師兄不說話,走趟江南的決定也是不會更改,於是頹喪說道:“那好吧,我回去同師父說一聲。”
裴回:“嗯。”
“對了!”王隨碧右拳擊左轉,神情興奮如山下村子裏的三姑六婆。“江南宋家莊那個活下來的小姐住在風雨樓,對外宣稱她知道藥人所在,還說偶然間得到一份藏寶圖。要是有人能夠找出真凶,替她宋家莊報仇。她宋采蘭就帶上藥人和藏寶圖嫁過去,聽聞宋采蘭還是江南第一美人。當然這些不夠有意思,宋采蘭點名謝師兄,問他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真君子?如果是,請他履行二人之間的婚約,娶她為妻並重振宋家莊。”
裴回這回真有點兒驚訝:“謝錫跟宋采蘭有婚約?”
王隨碧嘿嘿笑:“真令人驚訝對不對?我們誰也不知道,但是宋采蘭在風雨樓放出話來,就是這個意思。苗姑娘知道的時候可氣壞了,程姑娘也直說二人並無關係,宋采蘭胡說呢。”
“她在風雨樓放話,天下人皆知。不一定是假話,否則就是個兜不住的謊言,誰也不會這麽犯傻。”
風雨樓是聞名天下的情報消息樓,任何消息、秘聞都能在風雨樓裏麵買到,同時也可以利用風雨樓傳遞消息。否則宋采蘭放話不到一天,消息怎麽可能傳到逍遙府?便是她花了銀子讓風雨樓將她放出來的話傳遍天下,逼謝錫出手相助。
裴回:“她一麵帶有藥人和藏寶圖的籌碼,一麵又表示自己已有婚約,大概是擔心謝師弟不出手所以先下手為強。恐怕婚約是真,但另有隱情也是真。對了,有人信藏寶圖是真的?”
便是他常年待在雪山山頂也知道江湖中隔三差五出現個藏寶圖的事兒,話本裏也寫過不少,導致現在幾乎沒多少人相信所謂藏寶圖這種事情。要是真有藏寶圖,人家本來手裏有圖的,幹嘛不去挖?非得等被人發現來個懷璧其罪再引來殺身之禍?
王隨碧:“聽說是真的。藏寶圖叫嫏嬛寶地,前朝衛呈仲大將軍那批遺失的財寶。”
前朝幾百年底蘊的大世家河西衛氏造反,期間衛呈仲大將軍轉移族中積累幾百年的財寶,歸來途中遇到仇敵攔截。雙方廝殺,無一生還,同歸於盡,財寶下落不明。而衛氏在失去這批財寶後迅速落敗,退出天下角逐的戰場,不過一年便消失人前。偌大世家,傾塌頹落。
不過假如淳於蓁在場,她就會知道衛氏並沒有落敗,而是改名換姓、光明正大行走於當朝。男主,就是衛氏子孫。
而那批遺失的財寶藏地就叫嫏寰寶地。
另一頭,謝錫得知宋采蘭在風雨樓放出來的話之後,反應冷淡。楊明刀聽聞消息,中途又趕回來專程看謝錫的反應,見狀便覺無趣。
楊明刀:“謝錫,你當真跟那個宋采蘭有婚約?”
聞言,苗英眼巴巴的望著,隻等謝錫否認。程冰也抬起頭,表情內斂的望著謝錫。謝錫擺弄著麵前那盆花,露出個笑容:“是真的。”
苗英和程冰不約而同眸光黯淡,楊明刀露出玩味的...笑。
謝錫背對眾人,盯著開得豔麗的花兒,暖陽之下,眸光冰涼冷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