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嫁給師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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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 彩霞漫天, 霞光仿佛將天地都籠罩住,染紅江麵, 也給翠綠的蘆葦叢披上霞衣。一艘烏篷船靜靜停靠在蘆葦叢中,忽然無數驚鳥自蘆葦叢中飛起, 掠過橙紅色的水麵朝水天之間飛去。驚動不過一刹,蘆葦叢很快恢複平靜。
平靜得不正常,沒有飛鳥的身影, 蛙鳴也停止。春風拂過,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一股肅殺之氣若有似無,自四麵八方包圍圓點中心的烏篷船。烏篷船中有兩人,其中有人正在垂釣,另一人坐在船頭,靠著垂釣那人,正闔目假寐。
浮漂突然劇烈抖動,魚線被拉直, 水麵暈開一圈圈漣漪。裴回抓著魚竿,淡定說道:“魚上鉤了。”
靠在他身上扮虛弱狀的謝錫聞言輕笑:“沒有柴火, 釣上來也煮不了。”四周圍都是蘆葦, 找不到生火的地方。
裴回麵無表情,眼裏流露出失望的光。手腕一用力, 水中上鉤的魚甩著尾巴和水珠被提了上來, 落到船頭木板上。裴回把魚鉤從魚嘴巴裏拿出來, 正在這時,一支閃著寒光的箭破空而來,直朝著謝錫的麵門而去。
裴回頭也不回,將手中的魚扔出去,魚身正中箭身。魚落入水中,暈乎半晌才搖著尾巴潛入水中,而那把偏了準頭的箭進入水中被淹沒。下一刻,潛伏水中、蘆葦叢中的刺客躥出,鋒利的刀刃折射著耀眼的霞光。一柄魚竿如長劍,挑、刺、劈、撩,簡單的動作卻編織出一張密密麻麻的劍網,牢牢護住謝錫。
謝錫微微側首看著靜靜躺在船艙中的長劍,烏黑鎏金的劍鞘,劍身輕盈雪白,極為美麗。那把長劍出鞘的模樣很漂亮,藏在劍鞘裏的時候樸實無華,一拔.出來便流瀉出萬丈華光,奪彩炫目。一如師兄,雖籍籍無名,但有一日出江湖,便是遊龍雛鳳鳴而天下驚。
昆侖曾經是天下武學魁首,因其神秘而能容納四海百川的武路和內功心法聞名。但昆侖山門弟子心性多是淡泊縹緲、不爭名利,好似個仙山門派。
武林中各大門派在後麵的發展中摒棄追求武學至高境界轉而追名逐利,久而久之,不愛追名逐利的昆侖山門知名度下降,不複從前被追捧的地位。至今,除了有些神秘,其赫赫威名已無人知。
謝錫揚名天下靠的是自創的逍遙劍法,幾乎未在外麵用過昆侖劍法。故此,昆侖劍法藏鋒至今,天下無人識。
昆侖五脈中以玉虛一脈劍法最強,曾有傳言,昆侖開山祖師爺自創劍法最後以武證道,一劍碎虛空,升仙入道。不過這僅是傳說,真假雖不可考,但也足以說明玉虛一脈劍法的厲害。昆侖山門以心性淡泊聞名,其鎮派至寶的歸宗劍法卻淩厲霸道,練至最高一層便如萬劍歸宗,一劍可幻化出萬把劍。一劍屠城,可當百萬雄師,乃是至尊霸道之劍法。
謝錫學了那劍法就知道自己一輩子也練不成,他對劍道根本不癡迷,做不到一心一意。相反,裴回能夠做到,他是一眼就能望到邊的純粹心思,不會三心二意。如果選中了一條路就一定會至死不渝的走下去。
翠黃色的魚竿因速度過快而閃成虛影,快準狠地擊中目標,刺客如下湯的餃子般紛紛掉落水中哀嚎。那魚竿雖不致命,但打在身上的力度如千斤重,有些連肋骨都斷了,偷襲的刺客浸在水中好半晌也爬不起來。
謝錫眼角餘光瞥見耳後一道寒光刺過來,動作不慌不忙,隨手拾起放於船頭邊上裝魚餌的瓷碗朝後頭投擲過去。那刺客正正被砸中頭,鮮血淋漓,更為可怕的是整碗的魚餌蓋到臉上,不斷蠕動著,嚇得刺客慌亂尖叫,一不小心反倒砍中同伴。
裴回旋身一橫杆擊飛刺客,落到船頭上抽空瞥了眼謝錫,見他麵色慘白、額冒冷汗,脖子上還有爬上來的紅線。心知他這是蠱毒發作,不由斥責道:“你不要妄動真氣,這群尾巴交給我解決。”
謝...錫便不勝柔弱的靠在船舷上,虛弱笑道:“師兄放心,我有分寸。”
最後一個刺客哀嚎著落入水中,裴回一個帥氣回身落在船板上,順勢挽了個劍花,翠黃色魚竿橫在身後。長身鶴立,身姿挺拔,眉目疏朗,垂眸睥睨,傲然之氣隱現。
裴回側耳傾聽蘆葦叢中的動靜,霞光落在他的側臉上,讓人瞧見不由倒吸口涼氣。蓋因青年皎皎如玉,肅肅如鬆下風。
藏在蘆葦叢中的其他人得到他們想要的消息後便紛紛離開。隻要確定謝錫傷重,甭管是劇毒還是毒蠱,隻要確定危及性命就能回去複命。這些沒有輕舉妄動的人馬還算聰明,也可能是之前吃了大虧,總之現在不會蠢到趁謝錫病著的時候去刺殺他。
謝錫這人看似溫朗實則芝麻餡兒,病著也不忘算計其他人。他利用自己重病瀕死的消息引來不少勢力,來了個甕中捉鱉。短短四個月以來,逍遙府勢力不聲不響的擴張到令人驚恐畏懼的地步。
江南宋家莊被滅門,宋采蘭在風雨樓放出來的消息一經傳遍江湖,所有武林勢力都在觀望謝錫的動作。這群老狐狸心裏都清楚江南宋家莊就是個爛攤子,明晃晃的陷阱,要是謝錫參一腳進去,以他重病瀕死的現狀恐怕是個死局。
但謝錫真正參一腳進去,他們在佩服的同時又暗中堤防、猜忌,要是真重病瀕死還能下江南?
如果真的重病瀕死,那就一定要趁此機會再踩上一腳,徹底把謝錫坑死在江南。畢竟逍遙府那麽大的勢力實在惹人眼紅。
因此,這一路後頭跟了不少尾巴。每個勢力都想試探,卻也沒有一個敢上前,他們不約而同希望出現個傻逼衝頭陣。瞌睡碰巧遇上送枕頭的,還真有傻逼衝頭陣,雖然被秒殺。至少其他人掌握部分情況,不至於太被動。
他們見識裴回的劍法,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果然,謝錫就是賊,身邊跟著個籍籍無名的生麵孔竟然也是個武功高強的劍客。
得到消息的各大勢力感歎的同時不由嫉恨,怎麽他們就籠絡不到這樣能為自己賣命的人才?
當今世道,武林和官府勾結,共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此時,身為天下第一的謝錫無論哪一方麵都足以成為揭竿而起的梟雄。一呼百應,那是真正眾望所歸、萬眾矚目的帝王。如果謝錫也有問鼎天下的野心,那其他人就甭玩兒了,基本就是個陪跑的命。
如此,便是各方勢力都想弄死謝錫的原因。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何況謝錫耀眼得讓人恐懼。
而這些收到消息的勢力在同一天全都收到來自逍遙府的白條警告,同一時間,門下分舵遭遇有目的性報複。各大勢力焦頭爛額,對逍遙府和謝錫是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召回跟蹤的探子。有些勢力門派不信邪,第二天就收到另一個分舵被拆毀的消息。
謝錫拉起繩子,繩子底下捆著在江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酒壇。劈開蓋子,酒香四溢。裴回立刻扔掉魚竿,端了兩個小碗默默推到謝錫麵前。
謝錫輕笑著搖搖頭,往兩個小碗住八分滿的酒水。酒水經過河水浸泡變得冰涼澄澈,口感更佳。一人一隻碗,對著碰了一下便仰頭喝,就著落日餘暉、春風綠水,風雅至極。
裴回瞥見謝錫衣領下的紅絲悄然往上爬,便指著脖子問道:“不痛?”
謝錫渾不在意:“忍得住。”之前的蠱毒已經清除,現在身上中的是另外一種毒。離開逍遙府時讓程冰下的毒,不會危及性命,但會很痛,本是用於刑罰犯人的毒.藥。
桃花蠱毒作祟時的疼痛也不亞於這種刑罰用的毒產生的疼痛,因此謝錫還真忍得住,至少現在還能喝酒談笑風生。
裴回:“昨天就開始發作,虧你忍得住。”他將碗裏麵的酒一飲而盡,透明的酒水沿著嘴角...滑落,滴進衣服裏,沾濕衣領,染出塊透明的地方出來。隨意抹了把嘴角,忍不住再次提議:“你也不要我幫你,徑自忍耐。第一次你說後麵有人看著,我把尾巴解決了,第二次你又說幕天席地有違斯文,我們就在夜裏,進船艙蓋上被褥。現在你總沒理由了吧?”
“我知道你臉皮薄,不好意思——淨學書生君子那套酸儒迂腐做法。”裴回不耐煩的嘀咕兩聲,複而抬高音量喊道:“不要婆婆媽媽,你再拒絕,痛的是你自己,而且還不知道蠱毒能帶來什麽更壞的影響。拖拖拉拉,易生事端。再者,同是男人,你怕什麽羞?”
謝錫低聲道:“總歸是師兄吃虧,我能忍就忍。”
裴回蹙眉,正要嗬斥回去。但見月色下的謝錫雖容色蒼白,卻始終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眼中俱是坦蕩赤誠的光,令人動容。晚風拂過衣襟和長發,裴回莫名覺得此刻的謝錫很單薄脆弱,這般一想,心不由軟下來。
裴回臉色柔和了一些:“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酒碗擱在一側,他抱著胳膊說道:“還是你想要跟上次在墓室裏一樣,點你的穴道蓋住你的眼睛,讓你動彈不得?”
話一出口,裴回當真思考這個操作的可能性。謝錫蠱毒發作時不能輕易動用真氣,製服他還算容易。唯一的問題便是上回的姿勢用了,這回要是再點住穴道該用何姿勢?哪種風月姿勢是不需謝錫動的?嘶——不太記得了。
看過風月圖譜的記憶太過久遠,當初又是粗略一看,還能記得多少式已經很好……一共是多少式來著?
十八?十九?
這麽多,總該有一兩式不需謝錫主動的。讓他再仔細回想回想。
聞言,謝錫眉頭不禁一跳,再看裴回表情,還當真蠢蠢欲動。心中暗歎,還好今晚沒打算拒絕。前頭兩次拒絕玩的就是欲拒還迎,再者事不過三,能吃到甜頭就行,貪心太多小心翻船。
這麽一想,謝錫便主動起身,握住裴回的手腕。觸及溫滑細膩的皮膚,果如想象中的舒服,摩挲兩下便不經意地鬆開。裴回也沒察覺到古怪,倒是回過神來盯著謝錫看,麵露疑惑。
謝錫淡笑:“既然師兄這麽說我就不好再推辭,但由我主動。上回墓室裏……師兄受苦頗多,實則步驟錯了好幾步,開始的時候才會受那麽多苦。若是我主動,師兄隻管享樂,絕不會受苦。”
偶爾主動的師兄真的很可愛,不過那樣就不能光明正大擁抱師兄。再者,如果每次開頭都那麽慘,難保師兄以後不會產生又愛又怕的心理,要是害怕的心理占據上風,就輪到他受苦了。
“是嗎?”裴回狐疑的望著謝錫:“你很熟練嘛。”
一想到謝師弟以前跟其他人有過那樣深入的親密他就不太舒服,連想要救他的熱情也褪去兩分。
謝錫便說道:“家中長輩擔憂我不通人事,送了我很多風月圖譜。初時覺得有趣便觀摩許多,看多了就覺得無聊,扔到一旁不再碰。至於有沒有嚐過雲雨情.事……二十幾年來也隻跟師兄最為親密。”
裴回臉頰有些燒熱,對上謝錫灼灼目光,承受不住般的撇過頭。猛然起身朝船艙內走去,期間一言不發。謝錫笑望著裴回進入船艙的背影,半晌後就著酒壇灌了一大口,對著月色江麵長嘯。下一刻,船艙中扔出一個碗,直衝謝錫腦門。
謝錫接過碗,提著酒壇就進入船艙,艙中裴回麵對燭火跪坐在被褥上。謝錫也跪坐下去,從背後摟住裴回,把臉埋在他的脖子裏,含糊念道:“師兄,我真高興。”
裴回平靜無波的心口陡然就跳快了一下,接下來仿佛是決堤的岸口,心跳加快的頻率沒有停下來。他盯著燭光,聽到謝錫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的話,腦中靈光一閃而過,總覺得哪裏透露著些許古怪。隻是此刻氣氛旖旎曖昧,實在抽不出空去想...其他,全身注意力落在緊貼背後的謝錫。
不同於上次在墓室裏的主動,完全由裴回主導,那時也沒有摟抱,並不太親近。那回,裴回並沒有產生將會被由內及外侵占的驚恐和顫栗。這次則相反,被侵占的氣息實在太明顯,危險的感覺在不斷警告裴回。
盡管來自於本能的對於危險即將到來在告誡他趕緊跑,但理智還是讓他跪坐原地,繃緊腰背不動。
察覺到裴回的緊張,謝錫稍微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將帶進來的酒壇推到裴回麵前:“師兄,放鬆。”說完,還輕輕的拍了把裴回的腰。
裴回渾身一抖,驚愕不已,垂眸瞪著推到麵前的酒壇。來不及思考就提起酒壇子灌了大半,終於把自己灌得半醉。一邊挺直腰背跪坐著,一邊麵無表情打酒嗝,順便還把摸上鎖骨的謝錫的手拍開:“你幹嘛?”
謝錫一愣,凝望著麵露警惕的裴回,忽然輕笑,呼出來的鼻息噴灑在裴回的脖子上。裴回敏感地縮起肩膀,表情茫然又無措,似乎不解兩人此刻過於親密的距離。謝錫眯了眯眼,伸出舌頭順著裴回的脖子往上舔,同時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
裴回縮著肩膀,反射性想要躲,但不知想起了什麽又死死定在原地不動,導致全身瑟瑟發抖,呼吸也粗重不少。眉頭蹙起來,眼裏冒著水光,雙手握拳放在大腿上繃緊了不動。
師兄在緊張?還是害怕?
謝錫意識到這一點,不禁心疼。因為裴回的主動,也因為認定裴回對他有情,所以肆無忌憚的欺負卻忘記師兄也是個男人。
雌伏人下,師兄也是會害怕的。
謝錫摟緊裴回,撩開他臉頰上垂落下來的頭發,在他臉上落下細碎的輕吻。溫聲細語的哄道:“師兄,不要害怕,不要怕我。不會讓你痛,你信我,我不會讓師兄痛。難道師兄還信不過我?”
裴回的目光焦距漸漸凝在謝錫身上,遲疑許久:“謝師弟?”
謝錫璨然一笑:“是我,師兄。”
裴回定定地望著他,慢慢放鬆身體,像遇到親近的、可以信任的家人,忍不住流露出依賴的情態。在他心裏,師父和師叔們偶爾靠譜,師弟師妹們不惹事就能省好多麻煩,唯一真正靠譜的人就是謝錫。因為謝錫從來不會製造麻煩讓他去收拾,而且很多人都信任他。
所以,謝師弟是可以信任依賴的人。
裴回茫茫然地盯著燭火,依偎在謝錫懷裏不再緊張恐懼,隻是左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不放。謝錫環住裴回的肩膀,脫下他的衣服,忽然摸到一顆圓滾滾毛絨絨的東西,掏出來一瞧,發現是裴回養的那隻紅隼。
這隻紅隼本來在睡懶覺,被掏出來後迷迷糊糊還想回去。謝錫冷笑一聲,打開船艙裏的櫃子然後把它扔了進去。
肥球紅隼:嘎嘎??
裴回:“……肥球的聲音?”
醉酒之後,意外的坦誠。但這坦誠傷害了本名繡球的紅隼,它很信任裴回,完全沒料到自己會受到至親之人的背叛,震驚過度導致失語,久久無法恢複受創的心靈。
煩人的嘎嘎聲消失,謝錫收回想把那隻肥鳥震暈的手,輕聲哄著裴回:“不是,它在睡覺。我們不要吵醒它,師兄動作不要太大,乖一點,很快就讓師兄舒服了。”
裴回:“哦。”
茫茫然暈乎乎的情況下還記得要替謝錫解蠱毒,所以格外配合,沒有半點反抗。難受了便蹙起眉頭,謝錫隻能從他的呼吸聲判斷是否舒服。
裴回側著臉看向燭火,燭火閃爍明滅,搖搖晃晃——不對,不是燭火在搖晃,是烏篷船在搖晃。
唔——也不對,是人在晃。動作的力度太大,船又是靠著浮力停在水麵上,沒有著力點,所以晃得格外厲害。燈火也跟著晃動,投射到船艙艙壁上的人影也...在動。
裴回很難受,渾身都難受,但要他詳細描述又說不出來。飄乎乎的,軟綿綿的,像踩在雲端上,有種腳踩不到地上的恐懼,也有莫名的刺激和快感。雙手撐在被褥上,側著臉也貼在被褥上,差點連人帶被褥的被撞到前麵去。
他就像個高燒的病人,渾身無力。整個人被牢牢錮住,才往前一點兒就被扯回去,霸道得不給半點喘息的空間。密集的攻勢讓裴回渾身哆嗦不已,身上汗涔涔的,很黏糊。頭發也被打濕了,有幾縷黏在臉頰上,原本散落在後背的頭發全被撥到前麵去,因身後的人鍾情於他的後背。
裴回雙眼失去焦距,茫然無措,眼淚珠子跟掉了線似的不住往下滾落也無知無覺。時不時隱忍地嗚咽兩聲,也不敢放聲大哭釋放難受古怪的情緒。
長發蕩到眼前來,裴回眨了眨眼,忽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頭發。那是誰的?遲鈍的腦子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哦,是謝師弟的。
謝師弟的笑聲近在咫尺,跟平時聽到的很不一樣,這會兒的聲音帶了饜足過後的慵懶和低沉。他整個人都壓在裴回背上,左手緊緊扣住他的左手,十指相纏。
肩膀忽然傳來刺痛,裴回也隻是抖了一下便沒動靜。脖子、肩膀和後背是重災區,開始還不習慣,久了就麻木了。肩膀上有個齒痕,被咬了很多次,裴回也麻木了。這種痛還是能忍受的,因為通常伴隨著這股刺痛的還有壓倒性的快感。
所以,小小的刺痛就變得微不足道。
“師兄,我們再來一次吧?我覺得蠱毒被壓製下去沒有再作亂,可能真的有用。有沒有可能不是姿勢而是次數的問題?要不都一起試,你說呢,師兄?”
裴回張開口,發出毫無意義的音節。此刻根本無法思考,而謝錫也不是誠心跟他商量,他就是自說自話然後我行我素。
霸道無禮得過分!
天亮的時候,日出東方,水天一線之間,火紅色的日光灑遍江麵和整個蘆葦叢。燃燒整晚的燭火也在此時熄滅,火光一熄,飛鳥自水天相接處長鳴而起。從裴回臥趴的角度看過去,便好似這群飛鳥是從熄滅的火光中飛出一般。
奇觀美景,目不暇接,美不勝收。
裴回動了動手指,目光失神,毫無焦距。
貪婪的欲.望終於得到饜足,謝錫這才好心的放過裴回,後者慶幸不已。疲累如潮水淹沒全身,他終於能放心閉上眼睛而不用擔心再被搖醒了。
黑暗湧上來之前,裴回忽然想到,這是多少次還有第幾個姿勢了?可千萬不能忘記,不然還得重新試一遍排除掉。
那就太累太慘了。
睡夢中的裴回生生打了個寒顫,恨不得早點找到薛神醫盡快救治謝錫。不過下回,一定不要謝錫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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