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嫁給師弟(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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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回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覺, 姿勢很標準乖巧。謝錫坐在床沿, 食指撫摸他的臉頰,此前替他脫下衣服、鬆了發髻。

    現下裴回散著發, 長發烏黑柔順,輕輕蹭過手背, 有些旖旎不舍。自裴回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之後,謝錫便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他從頭到尾梳理一遍,並不覺得裴回心中對他沒有情意。

    否則, 有哪個男人會甘願雌伏?如果不是愛到深處,怎麽願意犧牲自己?在昆侖山門時, 他跟裴回交際不深,相遇時也不過簡單點頭問候。裴回麵對其他同門,麵色緩和,見到他時卻繃緊情緒。開始時,謝錫以為裴回厭惡他,於是也盡量遠離,不去深交。

    如今想來, 豈不顯得他在師兄心中與其他人不同?

    山門高手眾多,師父、師伯們都是武道宗師, 裴回若是當真要比武盡可找他們。何苦每年堅持天南地北的找他?

    樁樁件件, 已經表明師兄就是心中早有他,隻是難以開口說出來。現如今, 他已明白師兄心意, 願與他共結連理, 師兄竟然還想繼承昆侖玉虛掌門之位?!

    曆代掌門都孤老終身,師兄竟不想和他在一起?

    謝錫撫摸著裴回臉頰,忽然傾身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見到那清晰的牙印,心情總算好了些。他在裴回的耳邊輕聲呢喃:“師兄,你我行過敦倫,已是夫妻,天經地義。要是敢反悔不負責……”停頓片刻,聲音更為輕柔:“師兄一定不想見到我生氣的樣子。”

    “是師兄先招惹我的,不能撩撥完就跑。”

    “我中意師兄,師兄心中有我。兩情相悅,共結連理,師兄怎能丟下我去當掌門?”

    “師兄答應過我,要陪我遊覽萬裏河山。”

    謝錫在裴回耳邊溫柔絮語,談了很多,從十幾年前在山門中第一次見到裴回開始說起。他說其實第一次見到裴回便很想與他親近,那時候的裴回身形剛抽條,有了少年人的身姿,像株青翠的綠竹,靈秀雋美。

    但那時他隻能在山門之外,還是個外門弟子,直到能夠進入玉虛山門卻發現裴回又冷又木,實在無趣。謝錫失笑:“我卻才發現,是我有眼無珠。師兄是金玉,需剖開外層石頭包衣才能見到裏頭炫目光華。幸好師兄未曾放棄,我也能發現師兄的好。”

    “幸甚至哉。”

    他又道,要不是身中蠱毒都不知道師兄情深義重,當日墓室石棺中,他已經是做好死去的準備。可是師兄突然出現,掀開石棺棺蓋,毅然決然救他。那時,他雖措手不及,冰冷堅固的心口卻自此裂出縫隙。

    “想來,便是師兄堅定地說會救我時,我就動心了。”此後,心甘情願淪陷於裴回誠摯的雙眼和那些甜蜜得能夠迷惑人的話語裏。“思君如滿月,未敢減清輝。”

    話音落下,不再絮語。靜謐無聲無息的侵蝕房間,與黑夜為伍。燭光早就熄滅,月光倒是從窗縫裏偷偷溜進一片,落在地磚上,靜靜凝望坐在床沿邊的男人。

    他眉目溫柔得像裁了春風、盛了湖水,眼裏卻是一片偏執的深情,偏偏唇角還掛著笑,無端叫人心生寒意,隻覺瘋癲成狂。若讓旁人見到此幕,恐怕會毫不猶豫的深信,他會因為心上人的拒絕而癲狂。

    不敢果斷拒絕他的情意,隻能小心翼翼周旋,或許到了最後會落入他的情網中也不無可能。

    過了許久,久到月光已然黯淡,謝錫才不舍地將目光從裴回身上挪開,起身離開房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關上,不過片刻,本該熟睡的裴回忽然睜開眼。

    裴回酒量不好又貪杯,通常隻喝個三四碗就醉,醉過之後很乖,閉上眼睡一覺很快酒醒。晚上的時候回房途中吹了冷風,本來就迷迷糊糊地有些清醒,後來又喝了謝錫親手煮的醒酒湯,雖說還是昏沉沉的,但也幾乎沒了醉...意。

    等他睡了一覺悠悠轉醒,已然完全清醒。正要睜開眼時卻聽到謝師弟在耳邊低語,那絮絮低語令裴回頭皮發麻,因耳朵、脖子處本來就是他的敏感地區。謝錫那廝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忍住沒動很給麵子了。

    裴回也慶幸自己沒動,要不然就聽不到謝錫的剖白。但聽完後又後悔,早知道就當成什麽也不知道。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心累得很。

    安靜幾刻鍾,裴回抬手捂住臉,哪兒有得選擇呀?!

    他竟然不知道謝師弟誤會自己對他有綿綿情意,引得謝師弟也回以相同深厚情意。現在回想過去,怪不得他總覺得謝師弟言行怪異,原來他是拿自己當心上人對待!

    可是,他救謝錫,是不願他死去。他隻是想打敗謝錫,贏得掌門之位,可是謝師弟誤會了。裴回翻了個身,難受苦惱極了。

    他把錯怪到自己身上,都是自己沒考慮好,開始也沒說清,導致謝師弟誤會。“要是謝師弟知道真相,那該多失意啊。”

    裴回歎息,他不管不顧救了謝師弟,在沒有提前商量更沒有經過謝師弟同意的情況下與他行敦倫之事,本就讓謝師弟受盡委屈。謝師弟默默承受,在相處中誤會他們是兩情相悅,於是約定好此間事了,共赴河山。

    “要是謝師弟知道我救他,並無其他心思,豈不太殘忍?”裴回輾轉反側,越發覺得自己殘忍。

    假如他今晚沒有聽到謝錫那番真情剖白,等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估計也不會太在意。可時機太好,正是他對謝錫觀感最佳,心存愧疚,恰好感情萌芽的這一刻知道謝錫的真情,一時間心動,不忍拒絕。

    謝師弟是光風霽月的人物,受了委屈卻能理智區分救命之恩,誤會自己對他的情意後肯定也曾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過。但他還是選擇接受自己的‘情意’,努力回應。

    唉,謝師弟也實在太好了。

    “謝師弟雖說心思莫測,有時候詭譎了些,那也是敵人太奸猾的緣故。但他待我赤誠無假,可我也放不下掌門之位。”裴大師兄今晚左右為難、寢不安席,認真地苦惱著如何處理謝錫這番真情厚意。

    他兀自苦惱著,是半點也沒想過自己到底有沒有拒絕的機會。他也不想想,以謝錫那為人,是會委屈自己放過心上人各奔東西勞燕分飛的嗎?

    ——算了,裴回確實想不到。在他心中,謝錫就是個會委屈自己的可憐人。

    雙手合攏十分謙遜地站在門外、藏在陰影處的謝錫恍然大悟,原來誤會的人當真是他——但師兄也不見得對自己毫無情意。

    旁觀者清。謝錫還是堅信任何一個男人在沒有情意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因為救人便雌伏同為男人的身下。若是隻有一次,尚可說是救人為上,那麽之後的許多次呢?

    墓穴石棺、湖心江舟、野地桃林……就是兩情相悅者也不一定能做到這種地步,那麽乖巧又美味,還樂在其中的模樣,怎麽可能沒有情意?

    第一次說是事急從權,之後數次,明明還有淳於蓁在,裴回也沒想過讓她替代自己的位置。情意必然是有的,至少他在師兄心中一定不同其他人。

    隻是沒有他以為的情投意合……師兄也隻在某些事上麵通透無比,或許他連自己的感情都認不清。

    嘖。

    謝錫無聲咋舌,思考著如何讓裴回認清自己的心意。不急於一時,以師兄的性格,在得知他的情意後,必然不會直接拒絕。但之後的疏遠、尷尬和不習慣肯定會有,不過也並非是件麻煩事,相反,能為他所用。

    裴回醒過來時,氣息變化被謝錫察覺,他稍微試探過後就知道。卻又假裝不知道,故意剖白心意讓裴回無從躲避。

    謝錫右手大拇指揩了揩唇角,自黑暗中走出來,朝別院某個方向走去。他這...輩子都沒那麽費盡心思去算計一個人,既要小心翼翼地、患得患失,又怕用力過猛嚇跑了人,千方百計、費盡思量,心裏的疼惜濃得淹沒占有.欲。

    聽到裴回酒醉後的話,猜到真相的謝錫心裏湧起滔天浪潮,一半是怒意,一半是恐慌。他並非惱怒於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是惱怒師兄心中竟然沒有他,這是絕不能忍受的事情。同樣,剩下那一半恐慌也來自於師兄的未來沒有他,來自於師兄可能會拋棄他,更甚至有可能愛上其他人。

    那人或許是個姑娘,譬如那青陽門的鐵紅瀾,或許又是其他人。謝錫越憤怒,反而逐漸冷靜下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和應對方法。唯一不願卻不得不去思考的,假如師兄心中沒有他,那麽即使是強迫和囚禁也要把裴回綁在他身邊。

    可是念頭一閃而過,他便冷靜下來。開始從平時相處的蛛絲馬跡中捕獲到裴回的感情,確定裴回對他也有情意後才開始部署其他。

    空無一人的庭院中,謝錫抬頭仰望滿月,心中有千萬思量。

    謹小慎微、一絲不苟,容不得半絲差錯,殫精竭慮、挖空心思,就為求得一人心。

    好在一輩子就這麽一次。

    謝錫前半輩子順風順水,萬事得心,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丟下個裴回來讓他煩惱。

    卻也是求之不得,心甘情願。

    。。。

    這一日,薛神醫正在研磨草藥,宋明笛在旁協助。裴回過來時正見到宋明笛用把小刀子割開自己手腕,往缽裏頭滴血,他趕忙阻止並且不讚同薛神醫的做法。一邊替宋明笛包紮傷口,一邊說道:“薛叔,你潛心研究醫術,我向來不說你。但他還不到十歲,而且藥人族注定要消失,您何必再培養一個出來?”

    薛神醫研磨草藥,沒好氣說道:“我培養你一個已經足夠累,哪來的精氣神去培養另一個?”當初他也是出於好心,不願藥人族滅絕才培養裴回。

    裴回懂事後,反而勸慰他,讓藥人族就此消失,不管對於哪方都是好事。薛神醫慢慢的,也想通了。

    他指著宋明笛說道:“宋家人沒把他當人看,胡亂喂□□,現在身體裏都是各種毒素,我不替他清理,保準活不過成年。”

    宋明笛點頭,表示薛神醫確實在救他。裴回這才放心,對薛神醫道歉後心不在焉賠了幾句好話。後者見他心事重重,使了個眼色讓宋明笛離開,然後說道:“有事兒快說,別吱吱歪歪。”

    裴回猶豫再三,斟酌著說道:“您看過不少話本,有沒有遇到過這樣類似的情況……有個姑娘出於其他目的救了她師弟,結果她師弟誤會姑娘的感情,以為是兩情相悅。現在姑娘知道真相,又不想傷害師弟,她該如何解決這種困境?”

    “那不就是——”你和謝錫嗎?

    裴回反應迅速:“是什麽?”

    薛神醫不動聲色,一把山羊胡被薅得差點兒沒了,尾巴尖翹得高高的,如同他此刻激動但還要壓抑住的心情。裴回那番話明擺著指他跟謝錫的事兒,本還以為是天昏地暗沒法挽回的定局,料不到原來柳暗花明又一村。

    裴回壓根就對謝錫沒感覺,這不就在尋求擺脫之法嗎?簡單。容易。找他準沒錯。

    薛神醫背對裴回搗藥,笑得是眼睛看不見了。他咳嗽幾聲,清清嗓子說道:“你這話意思是那師弟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他迫不及待想聽到裴回肯定的回答!

    裴回想要點頭的時候卻發現沒那麽容易,他仔細審問內心,當真對謝錫一點感覺也沒有?答案是否定的,悸動必然是有,但沒有太深。

    “倒也不是,他和別人不一樣。”

    薛神醫沒聽到中意的答案,有些悻悻然:“意思就是姑娘其實對師弟沒有那麽深愛,還沒有到要 和他成親的地步。”

    ...裴回點頭:“對。”他現在心裏隻想著突破瓶頸,練成歸宗劍法,然後打敗謝錫,繼任掌門之位。

    薛神醫:“那簡單,快刀斬亂麻,直接攤開說明。要是那師弟死纏爛打,你就狠狠踹死他。”

    “打不過。”裴回下意識反駁,但聲音小了些,反應過來後就提高音量反駁:“直接拒絕對師弟太狠心了,師弟對姑娘很好,他是個好人。本來就是姑娘讓他產生誤會,還強迫了他,怎麽還能傷害情根深種的師弟呢?”

    薛神醫差點噴血,心口跟壓了塊巨大石頭一般,鬱悶得快要喘不過氣了。強迫?還他娘強迫?虧他說得出口!

    被占便宜還心疼人家吃虧,薛神醫這當爹的心情,是越來越覺得自己失敗。他當年應該培養裴回看話本的興趣愛好,至少現在不會天真到這種地步。

    “不能傷害?你幹脆讓姑娘嫁給他算了!”

    裴回:“要是能嫁,我還找您支招幹嘛?”

    薛神醫一生氣,把錘子扔進搗藥的缽裏,轉過身來正麵對視裴回:“不想快刀斬亂麻是吧?那行,讓人死心的最好方法就是心有所屬!隻要那師弟知道姑娘心有所屬,明明白白意識到自己完全沒有機會,他要是真愛姑娘就會主動退出。”

    裴回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師弟會不會黯然神傷?”

    薛神醫真是一口血都給他噴出來,手指顫抖著:“你咋不想想‘心有所屬’難度有多高?”他眼裏分明就隻有‘師弟’!

    裴回恍然大悟:“對!叔,還是您考慮得周到。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心有所屬的人,難度挺大,估計師弟不會信——那您還跟我講這個幹嘛?”他很嫌棄:“叔,嚴肅點。我沒跟您開玩笑。”

    薛神醫把身後的杵臼全都拿到身前來,用了大力氣的搗草藥,恨恨地說:“行!是你要我嚴肅認真的啊!”他冷笑兩聲,有些狠戾猙獰:“跑!”

    裴回一臉懵:“跑?往哪跑?”

    薛神醫不屑的瞥了眼裴回:“我問你,那個姑娘救了師弟之前,他們關係如何?”

    裴回:“生疏。”

    薛神醫:“救了之後,關係如何?我是指開始時的關係。”

    裴回:“勉強好了些。”

    薛神醫:“也就是說,即便姑娘救了師弟,那師弟也不是立刻就愛上,兩個人關係本來生疏,因為救命之前才緩和。之後感情加深,應該是日久生情,如此簡單,隻要分開就好。時間一長,感情自然淡下來。雙方各有家業,自然該以家業為重,成天滿腦子男歡.女愛不像話。”

    裴回點點頭,覺得這提議不錯。但是——“貿貿然找借口分開會不會刺激到師弟?”

    薛神醫:“……”一心搗藥,懶得再管這些個癡男怨女的情愛事。太刺激他這個孤寡一生的老人家了。

    裴回:“叔?”

    薛神醫:“滾。”特別冷漠無情。

    裴回抱臂站在一旁,連長劍都不拿了。經過這麽一番對話,便是再木訥也察覺到不對。薛神醫的提議其實挺好,尤其是第一個提議,快刀斬亂麻直截了當同時也是最省功夫的辦法。但他一想到謝錫夜裏在耳邊說的話就心口一縮,忍不住擔憂。

    大拇指用力的按揉著太陽穴,裴回此刻不得不在心裏衡量謝錫和掌門之位的重量。其他倒是不需要考慮,現在隻需要知道他舍得哪個,又舍不得哪一個。

    一時半會兒自然得不出答案,裴回幹脆不想,轉頭就問薛神醫:“您搗的藥就是用來除宋明笛身體裏的毒性?”

    薛神醫歎了口氣,搖搖頭:“不容易。宋家人沒把他當人看啊,積累那麽多劇毒,血液裏都是毒素,要想全都清除需得慢慢來。他還要受許多苦。”

    裴回幹脆蹲下來:“我能幫上忙嗎?”他是成功煉製出...來的藥人,可解百毒。

    薛神醫:“他毒入骨髓,除非剖骨換血。”

    確實難辦。裴回也沒有辦法:“他姐姐……就是那個宋采蘭沒有找他嗎?”

    薛神醫:“她?她是宋家莊裏養出來的人,骨子裏冷血。”頓了頓,又說道:“不過,要不是她,我和宋明笛也撐不到被救。”

    宋采蘭有野心,與虎謀皮,跟隨在仇人身後,反過來又想對謝錫投誠卻都沒信任過哪個。她沒有直接出手搭救宋明笛,但也不會利用他。

    薛神醫抬起眼皮:“謝錫去過風雨樓和宋家莊,跟宋采蘭早就接觸過,你也不擔心?”

    “唔?這沒什麽。”

    “哼。”挑破離間失敗,薛神醫才說道:“平江城裏的江湖人幾乎湧進宋家莊,圍堵風雨樓,要求見到宋采蘭。有些人無恥,不知從哪裏綁來一些人,說得頭頭是道,硬把宋家莊滅門慘案往那些頭上扣。那些人也認了,沒反抗。這就要求宋采蘭履行承諾,交出嫏嬛寶地的藏寶圖。可惜,一丘之貉,幾波人都鬧笑話。風雨樓鎮不住場,謝錫才去鎮場。”

    裴回住在別院好幾天,近幾日都在煩惱他跟謝錫的事情,還真沒有關注過外界的發展。沒料到已經這麽亂了,他又問:“鶴拓王沒有動靜?”

    “沒有。”薛神醫也覺怪異:“他好像離開平江城了。”低頭搗藥,好半晌好似想起什麽般,突然拍著腦袋說道:“這是謝錫讓我搗的草藥,昨天突然提了一個籠子過來,說是讓我把裏麵的兔子醫好。”

    薛神醫起身,從屋子裏提了籠子出來,籠子裏趴著隻病懨懨的兔子。這隻兔子閉著眼睛,眼角是黃色的膿水,嘴巴、鼻子也無法自控的流出膿水,身體的毛幾乎掉光,皮肉腐爛出一塊塊的,發出惡臭味。

    裴回驚訝:“中毒了?”

    薛神醫:“碰到瘴氣。”

    裴回嚴肅:“宋明笛口中的紅霧?”

    “不是,應該是類似於那種的,能夠傳播疾病的瘴氣。”薛神醫拿竹竿挑起病兔的腿,後者沒有反應。“知道瘟疫嗎?”

    裴回:“您該不會想說,有人利用瘴氣想要整個平江城都感染上瘟疫?”

    “不是想要,而是已經在人的身上發現相同病症。”

    裴回轉身,正見謝錫背著手進來。他有些不自在,反倒是謝錫淡定自如,好似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這幾天的疏遠一般。裴回鬆了口氣的同時,難免有些鬱悶,難道隻有他一人煩惱不已?

    “薛神醫,城裏已經初步出現瘟疫的征兆。已經及時派人把這些人帶走,暫時沒有引起恐慌。不過隱瞞不了多久,瘟疫可能就會大範圍爆發。”

    薛神醫:“我有些頭緒了,下午帶我去看病人。”

    謝錫點頭:“行。”突然側首盯著裴回,露出溫柔的笑容。

    裴回臉頰一燙,連忙躲避,慌不擇路的,情急之下就衝薛神醫喊道:“叔,等等。您有空就替謝師弟看看蠱毒,還沒完全清除。”

    薛神醫疑惑,怎麽還沒完全清除?就他在信上提到的方式,絕對一勞永逸、藥到病除、一發毒清,這還哪來的蠱毒?

    裴回輕咳:“……幾次咳咳……都沒好,謝師弟時不時蠱毒發作,您給看看。”

    薛神醫臉黑了。

    謝錫雲淡風輕:“估計……是蠱毒劑量太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