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方健回到二院之時，陳厚功將昨天查房之時，那位帶隊醫生不滿的態度用加油添醋的口氣說了一遍。

    他自然不是在挑撥離間，而是想要用這個機會警醒方健，讓他對自己的實習生涯重視起來。

    然而，方健在聽過之後，雖然是笑眯眯地點著頭答謝，但哪怕是陳厚功也看得出來，這小子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方健，我們還是實習生啊，你要低調一點。”陳厚功苦口婆心地勸道。

    餘惠亮在一旁插嘴了：“班長，你管他做什麽？”

    “既然我是班長，當然有責任提醒了。”陳厚功義正言辭地道。

    方健瞅了他一眼，不得不說，雖然陳厚功在入學當了班長之後，有時確實比較注重功利，但有一點卻無法否認，那就是他對諸多的同學都是比較負責的。

    輕咳了一聲，方健道：“班長，我明白你的好意，謝謝。”

    陳厚功這才笑了起來，轉頭道：“餘惠亮，你看到了吧，方健才不會像你這樣不識好人心的。”

    餘惠亮捂著額頭，道：“班長，你也快畢業了吧？”

    “廢話。”陳厚功沒好氣地道：“我們都是一個班的，我啥時候畢業你會不知道？”

    “等你畢業之後，你有啥打算呢？”

    “這個…”陳厚功頓時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其實，他們最後一學期的實習時間距離結束還早，但是對正常實習生來說，也確實是到了考慮這問題的時候。

    “你是想要留院的吧？”餘惠亮笑眯眯地問道。

    “哎，我當然想要留院了，但問題是，二院好像不接受本科畢業生吧。”陳厚功歎了一口氣，道：“或許，我再去考研，畢業之後就有可能留下來了。”

    在n市中，雖然不止一個三甲醫院，但二院卻絕對是其中佼佼者之一。

    每年來到二院的實習生不知凡幾，幾乎每一個實習生都想要留下來。但是，最終能夠得償所願的，又能有幾人？

    如果是碩士生的話，再加上家裏的關係運作，或許還有這個可能。但是，一個從外地上來讀書，在n市沒有什麽跟腳，並且隻是本科畢業的實習生，人家根本就不會拿正眼看你啊。

    所以，哪怕陳厚功再想要留下來，但他卻也明白，這個願望想要達成的可能性，絕對是微乎其微，幾乎不用做任何的期待了。

    餘惠亮用肩膀頂了他一下，低聲道：“方健能留下。”

    “啊，什麽？”陳厚功先是一怔，隨後明白過來。

    如果方健不是轉科，而是繼續留在神經內科的話，那麽還真有可能留下來呢。

    雖說二院基本上不會招收本科畢業生，但是如果一個科室大主任豁出老臉，指名道姓要留的話，那麽就算是院長，也不太可能駁回去的。

    畢竟，科室大主任在自己的地盤，可是具有著極大的話語權，特別是在醫學方麵，就連院長都會給予一定的尊敬。當然，如果有此特例的話，那麽這位科室大主任所推薦的人選，肯定也會在院長的心中掛上號了。

    “哎。”陳厚功沉默半晌，歎道：“方健，真是太可惜了，如果你不轉科的話，那該多好。”

    餘惠亮連連點頭，道：“班長，你說如果方健畢業之後，突然間心回意轉，回去找神經內科的章大主任，他會不會繼續留方健呢？”

    “這個…”陳厚功頓時陷入了糾結之中。

    如果換做我是大主任的話，你既然走了，再想回來，我肯定不會要了。

    大主任的臉麵，哪有這麽不值錢的。

    但是，一想到章飛逸對方健的另眼相看，陳厚功就不敢確定了。甚至於在他的心底深處，還有著一個非常不靠譜的猜測，這兩個人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親戚關係啊。否則的話，章飛逸又怎麽會如此照顧方健呢。

    餘惠亮嗬嗬一笑，道：“老班，我告訴你實話，如果方健肯回去的話，章大主任肯定收的。”

    “為什麽？”陳厚功不解的道：“你怎麽知道？”

    “我有內部消息。”餘惠亮拍了拍胸膛，道：“別忘了，我家是幹什麽的。”

    你家，不就是一個賣藥的嗎，有什麽了不起。

    陳厚功心中不屑地說道，不過他雖然不肯承認，但內心深處卻也明白，賣藥的，對他來說，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身份呢。

    餘惠亮繼續道：“你想啊，既然方健能留下，又何必鳥那個主治呢？反正他以後去的地方肯定是神經內科，就算得罪幾個內分泌科的醫生，也沒啥影響，對不對？”

    陳厚功一怔，瞠目結舌地看著餘惠亮，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是此刻聽著餘惠亮的分析，卻也找不出半點毛病。

    良久之後，他長長地失聲哀歎。

    看看大家都是同一屆的畢業生，但方健已經混成了什麽模樣。

    就連麵對主治醫生之時，他說不來就是不來，而自己呢…

    搖了搖頭，陳厚功硬生生地將這個可怕的念頭拋開了。他可不是方健，沒有那份實力，就不要妄想了。

    腳步聲響起，一位白大褂走了進來，目光在他們的身上掃了一圈。

    餘惠亮的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道：“董醫生，您來了。”他指著方健，道：“這就是我們的同學，也是內分泌科第三位實習生方健。”

    董樂昕的目光在方健身上一瞥，淡淡地道：“方健，聽說你昨天請假了。”

    “是，昨天有些不舒服。”方健不卑不亢地道。

    “年輕人，注意點身體。”董樂昕微微點頭，不再計較這件事情，道：“醫院裏很忙，能不請假的話，就不要請假了。”

    “好的。”方健微微點頭。

    董樂昕拿起病曆卡，道：“走吧，去查房。”

    一行人開始了清晨漫長的查房工作，三個多小時之後，他們才算是徹底完工。

    當然，因為病人數量較多的關係，所以也就是基本查房，而方健也沒有時間施展他的體檢技術。

    回到辦公室，董樂昕拍了拍病曆卡，道：“方健，讓他們教你病曆輸入技巧，今天的這些病曆，全部是你一個人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