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建德默然地看著方健，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那些病人，還有剛才享受按摩的護工則是麵色尷尬，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他們剛才與方健接觸，對這個沒有絲毫架子，能夠與他們打成一片的小醫生十分歡喜。當然，這也是因為方健給他們做免費體格檢查和免費按摩的原因。

    免費的，而且對自己身體有好處的東西，誰會不喜歡呢？

    但是，當看到一個有些年紀，身邊簇擁著幾個小醫生，氣勢極大的醫生到來之時，他們就變成啞巴了。

    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這位醫生遠比方健要強勢的多。他們這些病人，或者是在醫院裏討生活的人，怎麽都得罪不起的啊。

    董樂昕沉默半晌，就在董什麽話來圓場的時候，就聽見科室大主任道：“方健，你現在給多少病人做過體格檢查？”

    方健一怔，想了想道：“我跟著董醫生，所以現在做體格檢查的病人，也都是董醫生的病人。”

    “哦，你是從神經內科過來的吧。”

    “是的。”

    “你在神經內科的時候，給多少病人做過體格檢查？”

    “全部。”

    “全部？”

    “是啊，凡是新病人入院，我都會去做體格檢查的。”

    “不管是哪個醫生收入的，都是這樣？”呂建德訝然問道。

    “嗯。”

    呂建德磕巴了一下嘴巴，突然道：“你怎麽做體格檢查的，給我看看。”

    方健的目光移到了另一位病人的身上，那病人抬起了手，道：“方醫生，你再來一次吧。”

    方健道了一聲謝，正要上前，卻聽呂建德道：“等一等，這個病人你已經檢查過了。”他沉吟片刻，道：“跟我來。”

    說吧，他轉身當先而走，方健等人麵麵相覷，但還是跟了上去。

    門外，因為大主任的突然到訪，護士長也被驚動了，所以過來看看。雖然因為病房中的人太多，所以沒有進去，但還是站在走廊上。見到眾人出來，她讓開了道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著醫生們一路走去。

    很快，呂建德在一個兩人病房前停下，他道：“這裏麵的病人是我收治的，你去給他們做個體格檢查看看。”

    董樂昕等人頓時明白，原來呂建德是想要考較方健啊！

    病房裏的兩個病人正在聊天，看到呂建德帶一票人進來，不由得停下了話頭。

    呂建德解釋之後，那兩個人欣然答應，既然都是住院了，那麽多一個檢查，少一個檢查什麽的，他們根本就不在乎。

    方健的目光在床頭銘牌上一掃，這個病人姓徐，他伸手，按照標準的體格檢查套路做了起來。

    所謂的體格檢查，其實就是在身上這兒按按，那兒摸摸，並且在一些關鍵地方詢問痛不痛等等。

    方健做的體格檢查十分標準，沒有半點花哨，而且速度很快。他中途問話也不多，手下拿捏的分寸掌握的恰到好處。

    檢查完畢之後，方健道：“徐先生，你的身體沒有大毛病，就是肩周炎有些重了，你要多運動啊，如果再這樣下去，以後連手都要抬不起來的。”

    “啊？”那位徐先生一臉的驚愕。

    呂建德也是微微動容，他看得清清楚楚，方健檢查的時候，並沒有詢問到肩周炎的問題啊，隻是在按對方肩膀的時候，病人稍稍皺了一下眉頭而已。

    這也是他當醫生多年，觀察仔細的原因，否則未必能夠看得出來呢。

    但是，就憑這麽點細節，就已經做出了推斷？這會不會太魯莽了。

    然而，那徐先生在驚愕之後，卻是苦笑道：“醫生，我也知道肩周炎這個毛病，但是想要恢複，太難了。”

    方健微笑著道：“肩周炎通過按摩或者是針灸等辦法，其實可以有很大緩解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幫你按摩五分鍾。”

    “你，按摩？”徐先生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瞅了眼呂建德，心中暗道，這醫生不會是來推銷按摩消費的吧？

    不過，既然住院了，那麽這點花費也就無所謂了。

    點了點頭，道：“好。”

    方健也不推辭，讓護士取來了幹淨毛巾，洗手之後在他的肩頸上動起了手。

    這一上手，那病人的身體頓時打了個寒噤，整個人似乎都哆嗦了起來。

    隨後，他的嘴巴張開，做出了倒抽氣的模樣，口中“嘶嘶…”有聲，隨著方健的按摩，他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得豐富多彩，口中哼哼之音不絕於耳。

    但是，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樣的雜音聽起來卻絲毫不覺得違和，反而讓人感覺到，他是在完全的享受其中。

    五分鍾之後，方健收手，那人活動了一下手臂，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之色。

    “醫生，靈，真是…太靈了！”

    “徐先生，我隻是給你緩解一下痛苦，但您的肩周炎並未治愈，所以…”

    “哎呦，我懂我懂，醫生，您是哪個科室的，請問您的姓名，我出院後立即去掛您的號。”徐先生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旁邊呂建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有著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喂，你的主治醫生還站在這兒啊，你當著我的麵，問其他醫生的姓名和科室，並且直截了當的說要去掛他的號，這真的好麽？

    不過，到了這一刻，呂建德已經完全相信了，方健的手上是有著真功夫的。

    俗話說，情況到底好不好，隻有病人自己才真正清楚。如果方健的推拿按摩極大的緩解了他的疼痛，這位徐先生絕不會如此的欣喜若狂。至於這兩個人合起來演戲的可能…好吧，呂建德自認不是一個瞎子，還不至於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而且，這個病人還是他找到的。

    方健苦笑一聲，道：“徐先生，我就是內分泌科的一個實習生，現在給您做體格檢查的，我還不是醫生。”

    徐先生立即道：“這樣啊，體格檢查好啊，我覺得很有必要，我願意為此支付費用。”他眼巴巴地瞅著方健，道：“小醫生，你什麽再來檢查啊。”

    “噗…”餘惠亮聽得忍不住，偷笑了出來。

    呂建德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道：“方健，你的體格檢查不錯，過關了，我們走吧。”

    他轉身就要離開，然而，另一張病床上的病號卻是突然叫道：“等一等，還有我呢，我的體格檢查還沒做呢。”

    方健：“…”

    呂建德：“…”

    董樂昕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