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李一仁肅然問道：“方健，你們之間的約定，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一刻，李一仁的目光炯炯，似乎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方健的身後竟然有著一家藥廠老板的投資？

    這與自己的預計似乎是大有出入啊。如果這個投資很早就有的話，那麽他想要插手確實是難上加難了。因為白癡都知道，藥廠的投資絕不是那麽好拿的。

    如果說學者們的投資，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個人資曆或者是聲望的話，那麽藥廠的投資就隻有一種可能。

    利潤！

    所以說，藥廠既然投資了，那麽就代表著，萬一他們研究出什麽專利，那麽其成果肯定是歸屬於藥廠，絕不可能落在他的名下。

    既然是這樣，方健與藥廠的合作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是一個關鍵點了。

    此時，李一仁竟然有些後悔。在那天的討論會之後，他就認識到這篇論文的珍貴之處。雖說沒有人能保證，順著這個方向研究下去，一定可以取得什麽驚世駭俗的成果。但是，這起碼是一個值得加大研究的方向，若是持續研究，那麽很有可能搗鼓出一、兩篇頂級期刊的論文。

    單憑這個效果，就已經值得他的投入了。

    更何況，如果真的研究出什麽…

    反正，以他的眼光來看，這絕對是一個值得投入的項目。

    但可惜的是，他竟然拖了兩天才聯係醫院。

    如果方健與那個藥廠的聯合，就是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若是真的如此，李一仁怕是連腸子都要悔的青了。

    方健輕笑一聲，以他如今的閱曆，從李一仁的表情中，就已經可以推斷出許多東西了。所以，在見到李一仁的眼神之後，他就猜到了這位大佬的心思。

    “李醫生，我和餘惠亮從小學起就是同學。”方健緩緩地道：“我和餘伯伯很早就認識了，並且在之前就有過一個項目的合作。”

    “啊。”李一仁怔了一下，眼眸中有著濃濃的失望之色。

    如果方健說的是真的，那他這一趟怕是要白跑了，他嘴角微微抽動，下意識地問道：“什麽項目。”

    “是一個新型營養液的項目。”方健淡淡地道。

    呂建德在一旁笑眯眯地補刀：“就是最近風靡全國的超級營養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好像已經在全國開始鋪貨，是營養吸收不良者的最大福音。”

    “超級營養液？”李一仁的眼神陡然亮了起來，道：“我想起來了，現在很火的那一款超級營養液，就是你們家的？”

    “是。”

    李一仁苦笑一聲，心中唯一的那點兒期盼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果方健和藥廠是剛剛合作，那麽他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多年積累的聲望，或許還有可能將主動權搶過來。但是，想不到雙方已經合作成功了一個項目。在擁有了第一次合作的基礎上，讓方健換一個合作夥伴的難度，那就是直線上升了。

    餘惠亮撓了撓頭皮，他對李一仁還是挺尊敬的。

    沒辦法，誰讓他最近看過的許多刊物上，都有著李一仁的大名呢。

    不過，尊敬歸尊敬，但是如果李一仁想要挖方健的話，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客氣。

    “李醫生，我們家和方健的合作，並不止這個呢。您應該知道方健在《自然》上發表過一篇論文吧。”

    李一仁茫然點頭，如果是兩天前，他肯定不會在意一個小小實習生的事情。可是此刻，他對方健卻已經摸了一次底，雖說了解的不是很詳細，但那篇《自然》上的文章卻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的。

    餘惠亮嗬嗬笑道：“方健根據那篇論文，研究出了一種新型的帕金森綜合症特效藥。如今這款特效藥已經進入第三期的臨床試驗，並且一切數據良好。”

    “啊，第三期的臨床試驗麽？”李一仁的臉色微變，他雖然是一位臨床係的醫生，但同樣也知道這句話代表著什麽。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每天都會有新的化合物，或者是靶點發現。可是，這些新發現的東西往往並沒有什麽特大的價值。或者說，以現代科學的手段，還找不到它們的最大作用。

    譬如，橡膠在現代工業上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可是，橡膠樹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真正被人類大規模使用，又能夠有多長的日子呢？

    所以，各種新的發現，就算現在沒有用，但誰也不知道，或許在以後的某個節點上，一項不起眼的發現，會否成為一個新的亮點。

    不過，那一切都是以後的事情了。

    現在發現的那些東西，十有八九都是沒啥大用的，其中能夠製作成新藥的更是寥寥無幾。而就算是被人慧眼識英雄般的選中了，但是想要真正的投入市場，卻依舊是需要過五關斬六將。

    從選定材料，直到新藥成功驗收合格，並且投放市場，絕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並且其中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和金錢的運作。

    而且，新藥經過了前期千辛萬苦的測試，但是在最後一步的時候突然倒下的例子，其實比比皆是。

    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對任何藥企而言，都稱得上是傷筋動骨了。

    一般來說，唯有那些巨無霸的醫藥企業，才會對新藥的投放感興趣。因為唯有他們才虧得起，不會因為某一種新藥的研製失敗而倒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一仁道：“你的父親…真有魄力啊。”

    這一句話，他說的絕對是真心實意。但這句話究竟是褒義還是貶義，那就兩說了。

    總之，在國內私人藥企中，敢惦記著這個的，絕對是有著破釜沉舟的魄力。

    餘惠亮輕笑道：“我父親對方健的能力，還是很信任的。而且，第一次合作的超級營養液，已經給我們帶來了足夠的現金流。所以，就算是失敗，也可以從頭再來。”

    李一仁的嘴角微微抽搐著，目光移到了方健的身上，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這個小家夥，竟然不聲不響的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這簡直就是一台人形印鈔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