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這東西其實是一件相當虛無縹緲的事情。

    但是，在摸索性的科學實驗中，這東西卻是必不可少的。或許，就是哪位研究員突然間的靈光一閃，就有了解決問題的思路和辦法，而通過這個思路走下去，就能夠達到最終的目的。

    這樣的事情，在科學研究中雖然不是主流，但卻也是司空見慣的。

    當然，真正的主流就是那種事先做好了充分的理論研究，然後準備好足夠的資金、人力和資源，最後再一點點的開始試錯的一個過程。

    這樣做自然是最為穩妥的辦法，但是其中所消耗的人力和物力，那就不用再說了。而且，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最終失敗的可能性將會遠遠的大於成功的可能性。

    合安說的相信感覺，方健當然是相信的，可是，他這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就讓方健有些坐蠟了。

    “咳咳，師兄啊。”方健慢悠悠地道：“老師在教導你的時候，是讓你相信科學和理論吧？”

    合安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科學理論當然是最重要的，但是有的時候，個人的感覺和靈感才是成功的關鍵。”他歎了一口氣，道：“兩年前，我們的一項研究已經走進了死胡同，那時候不僅僅是老師感到了無能為力，而且就連合作方都想要直接放棄了。但是…”

    說到這兒，他瞅了眼方健，但是方健卻並沒有追問。

    合安皺了一下眉頭，道：“你不想知道？”

    “想啊。”

    “那你為啥不問？”

    “我不問，你也會說的啊。”

    合安張口結舌，看著一臉平淡的方健，真有著一種想要拂袖而去的衝動。不過，他張了張了一下嘴巴，還是繼續道：“後來，是天才師兄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堅持實驗。我們雖然不是很看好那個方案，無論是高師兄，達經理還是我，都表示了反對。但老師最終還是拍板，支持了天才師兄。”

    “哦，最終成功了？”

    “失敗了。”

    方健：“…”

    尼瑪的，那你提這件事情又是什麽意思？

    合安嗬嗬一笑，道：“我們事後問老師，明知道希望不大，為什麽還要繼續堅持？這樣做會給老師的聲譽帶來一定的不利影響。而老師告訴我們，在科研中，特別是摸索性的科研中，最重要的往往不是事先準備，而是那實驗當中某位天才的靈光一閃。這，或許才是解決問題的最關鍵所在。”

    方健眼眉微動，笑道：“我懂了，最關鍵的不是前戲，而是那最重要的一哆嗦。”

    合安愣了一下，笑罵道：“胡說八道。”

    兩個人放肆地笑了片刻，合安搖著頭，道：“天才師兄雖然那一次失敗了，但這並不是說，靈光一閃就是錯誤的。”他頓了頓，道：“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你看看，在這段時間內你已經做了多少事情…”他扳著手指頭，道：“nh-1是你發現的，針對nh-1的實驗計劃是你提出的，後續研究計劃，也是你提出來的。而前幾天，那個浸泡實驗的錯誤也是你發覺的。嗬嗬…”

    合安瞅著方健，那眼神頗為古怪。

    方健的頭皮微微有些發麻，被合安這麽一說，他好像是做得有些過分了啊。要不要以後壓製一下，不要這麽瘋狂呢？

    合安繼續道：“方健，你是怎麽做到的？”

    方健想了想，道：“感覺吧。”

    除了這個借口之外，他確實很難找到其它的來代替了。

    合安重重地一點頭，道：“我想也是，這應該就是那種靈光一閃的感覺了。隻不過，你的這種感覺持續力太強了，直到現在都沒有消弱。而且，這還是鴻運當頭的跡象呢。”

    “鴻運當頭。”方健的臉色微微一變，沉吟著說著。

    “是啊，你發現了浸泡實驗的缺陷，不但提出而且堅持，這就是運氣。所以，我不僅僅相信你的感覺，而且還相信你的運氣。”合安肅然道：“希望這一次借助你的鴻運，我們真的能做出一番事業。”

    看著合安那熠熠生輝的眼神，方健倒是有些心虛了。

    他嗬嗬一笑，道：“行啊，我一定努力。”站了起來，他道：“師兄，我去實驗室盯著，你在這裏繼續總結吧。”

    說完，他一溜煙地走掉了。

    合安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但並沒有追上去，而是坐了下來，開始整理那些資料。

    作為一個實驗小組的總負責人，他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僅僅要調配資金和物資，還要考慮小組團隊中的某些人事關係。

    其實，到了現代的科學研究，已經不再是那些單打獨鬥就可以出成績的時候了。往往針對某項疾病，需要就是超過百人以上的團隊合作。

    這其中所涉及到的人力和物力將會非常恐怖，想要協調其中的各方麵關係，更是足以讓人頭痛欲絕了。

    如果沒有足夠的聲望和能力，根本就無法支撐起這樣的研究團隊。

    現在，合安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他想要用耀眼的成績來襯托自己的身份，那麽或許有一天，當王梁院士徹底退下去之後，他就能夠接過指揮棒，開始挑大梁了。

    隻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將會有著無數的競爭者。

    真的想要走到那一步，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呢。

    合安默默地看著文件，規劃著下一步的計劃，這不僅僅是實驗計劃，還有著資金和物資的使用方案。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憊。

    站了起來，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伸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感到酸麻的腰肢。

    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份實驗報告，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驟然閃過了一個畫麵。

    李毅將這份實驗報告直接交給了方健！

    沒錯，李毅的第一選擇，竟然不是他啊。

    而如今，方健竟然也成為了老師的弟子，搖身一變成為了他的師弟。那麽，就算他們這個小組最終做出了成績，但老師最欣賞的人，又會是誰呢？

    合安怔了半晌，不由得栗然而驚。

    他努力地搖了搖頭，將這個可怖的念頭拋了開來。

    算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自己不能想那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