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的神情微微一動，如果是其他人詢問這個問題，哪怕是高義或者合安，方健都絕不可能實話實說，最多告訴他們，自己的感覺不好。

    可是，麵對著王梁院士的詢問，方健卻是莫名的感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壓力。

    他心中暗自感歎，或許這就是來自於院士的威嚴，也或許是因為有了師徒名分，所以方健打從心底不願意欺騙他老人家吧。

    沉吟片刻，方健道：“老師，您知道的，我對研究這方麵有著一種特殊的預感。”

    “我知道，這是你的天賦，如果沒有這個天賦，我們的研究也不可能那麽順利。”王梁院士長歎一聲，道：“這種神神道道的事情，我以前從來不信，但是自從你來了之後，我不信也得信了。”

    方健不由得啞然失笑，這樣的回答，也確實夠有趣的。

    “老師，我和師兄他們都說過，我對於這個項目不看好。但卻從沒說，我有多麽的不看好。”

    王梁院士微怔，道：“你有多麽的不看好呢？”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看好！”方健正容道：“我有著一種感覺，按照這條路走下去，肯定是，而且隻會是一條死胡同！”

    這還是他第一次把話說的這麽明白。

    王梁院士的眉頭略微地皺了起來，似乎是在思考其中的意義。

    以前方健確實說過，不看好。但是，在王梁院士等人看來，方健畢竟還是一個人，不可能看透未來，哪怕他以前從未出現過錯誤，但這並不表示，方健就能夠永遠地正確下去。

    所以，哪怕方健對此有所表態，他們也是讚同元劍波繼續研究下去的。

    因為方健也參與其中，那就等於這份研究也有著王梁團隊的一份子。就算最終成功了，起碼王梁團隊的名望不會墜落多少。

    可是，現在方健竟然斬釘截鐵地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就由不得王梁院士遲疑了。

    方健默默地觀察著老師的表情，緩緩地道：“老師，這是我的感覺，而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感覺。”

    片刻之後，王梁院士慢慢抬頭，緩緩地道：“你上次與合安說過，讓他注意保密安全方麵的問題。”

    “是。”

    “你提醒合安，是不是與元劍波和稻田他們的合作有關？”

    方健訝然抬頭，他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和動作卻已經將他的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了。

    雖說方健並不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可是王梁院士能夠猜到這一點，也確實是讓他感到了驚訝。

    王梁院士輕歎一聲，道：“是我們實驗團隊的人在泄密吧？那是誰？”

    方健猶豫了一下，道：“老師，我現在還沒有證據。”

    “嗬嗬，沒關係，隻要慢慢查，證據肯定能找到。”王梁院士搖了搖頭，道：“是誰在買情報，元劍波這小子我也是看著他成長起來的，他應該不會有這個膽子。那就是稻田恒一嘍…”

    方健微微點頭，道：“是他。”

    “嗯，我猜就是他。”王梁院士冷笑一聲，道：“他給你開出那樣的條件，我就知道有些不太對頭。哼，對一個尚未畢業的學生，竟然直接給予帶組教授的權利，而且還有著專項資金的扶持。嘿嘿，如果稻田恒一不是知道你在我們團隊中的作用，他瘋了才會這樣做。”

    方健的臉色微微一紅，老師啊，您這樣當麵誇我真的好麽？我可是會驕傲的啊！

    王梁院士拿起了保溫杯，打開，眉頭略皺。

    方健眼明手快，立即上前，給他的保溫杯中續上了茶水。

    王梁院士微微點頭，道：“小方，你在懷疑誰，告訴我吧。”

    方健想了想，終於道：“我對徐毅霖高級研究員有些看法。”

    “徐毅霖？”王梁院士怔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喃喃地道：“是他？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雖然方健口口聲聲說沒有證據，但王梁院士就是對他充滿了信任。

    隻是，徐毅霖也是跟著團隊那麽多年的一個老人了，他為何會背叛自己的團隊呢？

    王梁院士閉目沉思，方健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著，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用不著說什麽，隻需要靜靜地等老師下決定就行了。

    而且，方健相信，老師能夠擁有如此巨大的威望，絕對不是白來的。

    這樣的事情，他老人家經曆的肯定不止一次，所以必然有著相對應的手段。

    果然，片刻之後，王梁院士道：“小方，為啥早不告訴我。你就不怕他把全部的秘密都泄露出去？”

    方健微微一笑，道：“老師，實驗室的各種條例規定得十分清楚，我相信您有把控全局的能力。”

    “哼。”王梁院士不滿地輕哼一聲，但臉上卻是泛起了一絲得色。

    這一點，方健在看過整個實驗室的運作過程之後就知道了，那整體的實驗計劃除了高義、祝天才和林宏之外，就沒有人能夠全部的資料了。

    徐毅霖雖然是高義頗為看重的助手，但也僅僅是負責某一方麵的內容，想要掌控全局，卻也是無能為力。

    而且，除非徐毅霖是一個白癡，否則他絕不可能將自己所掌握的全部內容泄露出去。

    如果他這麽做，豈不是清楚地告訴別人，誰是內奸了麽。

    方健在看到實驗室的各種運作條例之後，也是嘖嘖稱奇。

    不過，他更加明白，王梁團隊哪怕影響到實驗進度也要這麽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或許，這是以前受到過類似的血淋淋的教訓吧！

    王梁院士拿起了文件，交到了方健的手上，道：“小方，既然你把論文寫好了，那就投稿吧。你這樣署名，我是認可的。”

    方健重重點頭，道：“老師，謝謝您。”

    雖然這條路是一條死胡同，可是王梁院士願意完全放手，卻依舊是讓方健頗為感激的。

    他猶豫了一下，道：“老師，那徐毅霖…”

    “沒事。”王梁院士揮了揮手，霸氣地道：“既然知道了是他，難道還會出什麽問題？你就放心吧，嗬嗬，稻田既然想要買消息，那就讓他買吧。”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小方，你協助他們實驗的時候，多用一點心…啊！”

    方健啞然失笑，重重點頭，道：“明白了，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