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醫院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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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清澈的水滴聲驚醒了沉浸於美夢中的米粒,她看下手機,6:30。因為幫忙籌辦嫚妮的婚禮,米粒累得一塌糊塗,於是向公司請了一天假準備好好休息下,睡個美容覺,卻不料昨晚在機場送別開啟蜜月之行的羅嫚妮和歐陽宇賢伉儷後,硬生生地被纖纖拽住,囉嗦了半天的目的就是警告她以後離那個身份不明的言堇霽遠點。是誰一開始就慫恿自己留意她眼中這個帥得不似人間之物的人的?還不停地暗示星座顯示初遇言堇霽那天就是真命天子出現的日子?“花仙仙”對言堇霽態度的180度大轉彎讓米粒丈二摸不著頭腦,她沒有精力多想,與纖纖分手後迷迷糊糊地回到家,洗漱完畢倒床就睡,忘記關鬧鍾了。
記起這茬,米粒自言自語到“神經八卦!”翻身捂著頭,準備接著睡,但是讓鬧鍾這麽一鬧已經讓她有些清醒了,加之想起周纖纖昨晚說話模棱兩可,理由又那麽牽強,為什麽她會突然對言堇霽轉變態度?米粒總感覺纖纖的話中有話,這個古靈精怪的“花仙仙”以前可不會這麽含糊其辭的。這麽一琢磨,米粒越來越清醒了,看這樣子,懶覺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穿上睡袍起床打開電腦,然後進衛生間開始洗漱了。
“滴滴”,標誌性的QQ信息提示聲,米粒嘴裏含著牙刷,唇邊冒著牙膏泡,衝到電腦旁,信息顯示,“誌願者之家溫馨提醒您,由您負責關愛的7號病人,昨天出現微弱的蘇醒前兆,請您務必在2日內去醫院探望並協助醫護人員的相關工作。”
“糟糕!”米粒驚呼到,前段時間忙於籌備嫚妮的婚禮,自己把參加的公益組織——“誌願者之家”分配給她的那個任務完全拋在腦後了!
今天正好有時間,原本打算修生養息一天,但還是做公益行善舉更重要,反正也是坐在醫院裏,定期給那個少有人來探望的7號病人說說話,讀讀書罷了,米粒想了想,這何嚐不是一種休息?
半個小時內搞定早餐和洗漱,換了一件果綠色的雪紡紗長裙,米粒將最近正在閱讀的那本書——《島》放進雙肩背包裏,隨手抓起昨晚放在沙發上的報紙,才洗了的長發還有些濕漉漉的,她顧不了那麽多,急衝衝地出了門。
海城第一人民醫院裏,米粒定期陪護的那個躺了了近2個月的7號病人依然處在深度昏迷中。由於他的單位及職務略有些特殊,單位支付的特護病房內,能夠用上的各類監測儀器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床頭櫃,旁邊的陪護床上,依然套著消毒袋,沒有動過的痕跡,隻是醫院按照操作程序和清潔消毒要求,定期更換。
穿上消毒後的一次性醫護外套後,米粒走到7號病房,推開門進去,一眼便看到監測儀器上的數據,“還是跟以前一樣?”她心想,不懂醫學的她自然看不出有什麽變化,所以對早上收到的“誌願者之家”發來的信息略有些不解。
她看著一塵不染潔淨的病房,還好最近全國各地的醫院進行創新改革,海城第一人民醫院的顏色也由之前清一色的白色,變得多彩起來。病床是果綠色的,床單被套是淺藍色的,天花板是粉綠的,至上而下垂下的簾子是粉紅色的,躺在床上的昏迷者的病服是紅白條紋的。在創意型策劃設計公司待久了,習慣性地會對色係有些不自主的分析研判,“七種色彩?!會不會太花了點哈。”
窗外,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鑽了進來,米粒注意到陽台上居然放著一盆三色堇,跟自己家裏那盆頗有些相似。
這時候,病房的門開了,進來一位護士,她徑直往病床旁的監測儀走去,一邊在值班本上記錄些什麽。
米粒好奇地問她,“這盆花是什麽時候放在這裏的呀?”
護士看看米粒掛在胸前的“誌願者之家”工作牌,然後很奇怪地盯著她仔細看了一會兒,“這不是你上個月來看望他時帶過來的嗎?”
“是嗎?”米粒努力回憶著,“上個月我有來過嗎?”
護士戴著口罩,嘴裏不知嘀咕了句什麽,米粒隻能從她露出的雙眼中看出些許疑惑,後者又含含糊糊地說了句什麽,轉身走出了病房。
米粒走到病床邊,看著插著各式醫療管,像熟睡中的嬰兒般沉睡的病人,這是個五官優美的男性,大約30歲左右,呼吸均勻沉穩,緊閉的雙眼眼線狹長,讓人很好奇這雙眼睛究竟長成什麽樣。因為長期臥床不能自主攝入食品,僅靠輸液被動吸收營養,他的臉部有些瘦弱變形,依稀能見氧氣罩裏精致挺直的鼻梁,但仍讓人識辨不了他原來的麵貌。
雖然誌願者承諾書上約定不能打聽、議論病人的隱私,但米粒在幾次探護的過程中,無意中從醫護人員那裏了解自己手中的這個關愛對象原為國內某航空公司專飛歐洲航線的機長,因為家中突然變故,加之長途飛行任務才結束沒有休息好,回家途中突遇車禍,導致昏迷不醒,如果沒有得到很好的護理,病情將會惡化轉為植物人。病人入院以來,除了單位同事和領導,未見有親屬探望。所以醫院申請誌願者組織屆入,尋求人道關懷和幫助。米粒今早趕到醫院就直接到病人的主治醫生那裏對病情進行更新了解:昨天下午兩點半左右,7號病人的心電圖有奇怪的波動起伏,且護士巡房時,發現他的手指短暫地動了一下,經報告主治醫生,從各種監測數據來看,病人估計在近端時間會蘇醒過來。所以希望7號的同事朋友或者“誌願者之家”的誌願者能夠多花時間看陪護,多為其讀讀書,說說話。
因為對病人不熟悉,自言自語的話,米粒會覺得太奇怪,神經兮兮的,於是,她拿出自己最近正在閱讀的書《島》,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對著7號病人說到:
“嗨,你好,我是‘誌願者之家’的誌願者米粒,今天我帶來了英國作家維多利亞?希斯洛普寫的《島》,這本書我很喜歡看,給你讀讀哈。”
米粒翻到自己用書簽標記的那頁,輕輕讀了起來:
“……她想抱著父親,求他不要把她一個人,連同兩隻裝著她生命的箱子拋在那裏。她的眼淚流光了。自從他發現腳上的斑痕後,多少次,她把佛提妮的肩頭哭濕,臨行前兩個不幸的夜晚,她流的淚水把枕頭都濕透了。現在不是落淚的時候。”
“滴滴”,正在埋頭朗讀的米粒聽到兩聲奇怪的聲音,她抬頭看到監測儀上有個指數變成了紅色,並且在不停的閃動。
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應該把這個突發的情況告訴醫生,她放下書,立即起身按呼叫器,呼叫7號病人的主治醫生。
不一會兒,醫生進來了,他徑直走到病人的床頭,按了下免洗消毒液,洗淨了雙手,用手翻了翻7號病人的眼睛,看了下,然後看了下監測儀,轉過頭,他問米粒,“警示信號響的時候,你留意到他的手指了嗎?”
“我,我當時正在給他讀小說,沒有注意到,隻是聽到提示音,才看到監測儀上的數字變成紅色,而且還一直閃動,之前都沒有的事情!”米粒盯著醫生的雙眼,有些心不在焉。
“你讀的是什麽內容?”醫生邊說著邊走過來,從米粒的手中拿過那本書《島》。
“TheIsland,《島》?”醫生看著封麵,翻到米粒插有書簽的那頁,“什麽情節?”他的目光從書頁上向米粒看過來,眼神熟悉且讓有一種讓米粒喘不過氣的心動。
“言堇霽!”米粒驚呼到,“你怎麽會在這裏?之前的那位醫生呢?”她認出了這雙迷人眼睛的主人,沒有回答言堇霽的提問,卻直接反問他。
“怎麽?你覺得我不像醫生?這位7號病人一直是我在負責的呀,我是他的主治醫生!”,言堇霽眉毛一挑,佯裝不快,可是從他微微上揚的嘴角,米粒發現他在偷偷竊笑。
“我上幾次來,跟醫生交涉了解7號的病情,都不是你呢!”米粒較真的脾氣上來了,她很嚴肅認真地對言堇霽說,眼睛還緊緊地盯著對方的表情,想要看出點端倪來。
“好吧,我承認,我也是才調到這家醫院不久,之前在另外一家醫院。”言堇霽隨即報出另外一家醫院的名字,海城人都知道那家醫院是省城數一數二的,可比海城第一人民醫院要有名很多。
“哦!”米粒忍住心裏的疑問,她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她想,自己跟言堇霽還沒有熟悉到可以質問他有些私人問題。
“有什麽不解的,你盡管說吧,在你麵前,我不會隱藏的,隻要你想了解。”言堇霽卻不願意放過米粒,繼續玩味兒地看著米粒,對她的疑惑表情很是著迷似的。
“沒什麽,”雖然知道對方很容易就看清自己的想法,米粒還是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畢竟這是在醫院,她是躺在病床上的這位的誌願陪護者,而言堇霽是病人的醫生,這種有些奇怪的關係,加之又是在工作時間,不適合深究無關病人病情的話題。
“我剛才獨到的情節是女主人公即將被父親送到她母親也呆過並且在那裏丟失了性命的島上,那個著名的麻風病人島。”米粒將話題重新回到正題上。
“哦,是這樣啊。”言堇霽收回帶些奚落的目光,也隨著米粒的話,將注意力轉移到病人身上。“可能病人聽到這個,觸動,你知道,很多昏迷的病人,其實是能夠聽到一定範圍內的話的,如果這些花對他們有所觸動,建議加深影響,對他們病情會有一定幫助的,你繼續吧,如果再有什麽動靜,你一定要多留意下病人有無肢體運動,雖然可能會有輕微幅度,但對了解他的病情變化很有幫助的。”
說著,他向外走去,走到門口,他又擇了回來,輕輕地對米粒說,“快到下班時間了,既然在這裏遇到你,正好,你應該也要回去了吧?一起走?”
“我可能還要呆一會兒,既然來了就多陪陪他吧,沒有親戚朋友,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怪可憐的!”米粒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沒事,我下班後過來陪你,你守到多久,我就陪你多久,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新近發現一家很好的店,不大卻很有感覺,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言堇霽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目光直接盯到米粒那個小巧的鼻梁上。
米粒避開言堇霽熱切的目光,心裏一陣躁動,早就把周纖纖的警告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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