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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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藍鳳看著小哥哥裝模作樣的湊到周小強幾人身邊, 然後假假的大喊,“妹!糖塊!”
她想捂臉, 小哥哥的演技好浮誇啊。
不過她也得配合, “哥, 快撿!”
“糖塊!哪呢?給我!”周小強跟聞到血腥的餓狼似的撲了過來, 看到藍龍、藍鳳手上的糖塊,動手就搶。
“不給!”藍龍雖然想抵抗,但是力不從心啊。
藍鳳捂著眼睛幹嚎, “還我糖塊!嗚嗚嗚…我告訴我爹去。”
“傻子!我們把糖吃了, 你告訴你爹也沒用!”周小強洋洋得意。
他倒是想都占下來, 可是那幾個也不傻, 糖到手了還往出給。
他們也怕周小強要,四個糖果他們正好一人一個。
吃到嘴裏別人就沒法要了。
在這個常年挨餓吃不好穿不暖的年代, 糖塊的誘惑力毋庸置疑的。
這就是鳳爹說謝青宇講究的原因了, 一般人真不會把到手的肉分出去的。
藍鳳邊哭還不忘把指頭縫打開,偷看他們吃泥巴的精彩瞬間。
好戲不容錯過!
幾個熊孩子快速的擰開糖紙就往嘴巴裏塞, 都沒細看。
想到泥巴還有小哥哥口水…emmm…有些反胃。
她想吐, 忍不住啦。
可是在幾個熊孩子眼裏這是哭狠了, 抽氣犯惡心呢。
“噗…呸呸!呸!啥他媽玩意!”
“泥塊子吧!”
“誰這麽缺德!”
……
幾人拚命往出吐,還拿手背抹嘴, 泥巴直接劃到了臉上。
看完好戲快跑吧, 要是這幾個熊孩子惱羞成怒再加上看她們不順眼, 說不定要讓她們一起吃土呢。
所以奔跑吧, 小哥哥!
好在在她的刻意鍛煉下, 她和小哥哥的小短腿爆發力還是不錯的。
跑出好遠,兩人有些氣喘籲籲的了。
“妹!不挖菜啦。”小筐裏的那點野菜也顛蹬沒了啊。
“不挖了,回去奶問先告一波狀。”反正有現成的借口。
“哥啊,咱們聊聊,你咋想的?”聊下黑化的心理路程,有些突然啊。
“啥?”小哥哥沒聽懂。
“就是怎麽想做泥巴糖給人家吃的?”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哥哥啊。
藍小哥哥哼了聲,“上上次他朝咱們吐口水來著,我都記得呢。”
藍鳳心癢癢,好想捏兩把,她看著小哥哥自然帶厚厚的濾鏡,覺得他記仇的小模樣都特別可愛呢。
隨她!隨她!她也記仇!
一連休息了兩天,藍鳳藍龍待不住了,野慣了的兩人又出門了。
反正外邊這麽大,她們大不了換個方向,就不信還能遇到。
要是遇到怎麽辦?!跑唄。
打不過還不跑,傻啊!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藍鳳帶了個手臂長的大手指粗細的木棍。
要是那幾個熊孩子不開眼,她隻能動用絕招了,她的打狗棍法可不是吃素滴。
而且她還有妄想,要是再遇到一條蛇啥的,她有了趁手家什,到時候她就自己上了,也不用和人平分了。
藍鳳還不知道那個平分她蛇肉的男知情也在找她們呢,準備把剩下的小半罐麥乳精給兄妹倆,結果在打蛇那兒找了好幾回也沒看到人。
這是因為頭兩天藍鳳她們就沒出屋,在屋裏躲災呢,今天出門了又換了地方。
所以雙方一直沒遇到。
就這麽一下子又過去好多天,正式的春耕馬上就要開始了,隊員們也越來...越忙。
家裏的飯食也濃稠了起來,時不時就能見著雞蛋的影子。
大多數就是雞蛋花,打在粥裏,也有時候會打雞蛋醬,蘸野菜吃。
其他的葷腥就沒見著了,不管是誇下海口的藍彪,還是默默尋找的藍鳳,都沒能再遇到一條蛇。
就在隊員們忙忙叨叨放水濕田準備下秧苗的功夫,三大隊又有了新鮮事兒。
藍鳳和小哥哥也看了一場好戲。
主要演員有某知青男,姓李,具體叫啥不知道。
估計不到二十歲,帶著眼睛,有些瘦弱的樣子。
女主角是陳五丫,重要配角陳家爹娘、鄭隊長等。
還有一些群演,其他知青和三大隊隊員。
藍鳳和小哥哥也是不要錢隻想看戲的群演之二。
她們到場稍晚,開頭並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她推測。
現在劇情已經進入高潮處了,女主角演得是哭戲。
蹲在地上哭的這個撕心裂肺傷心欲絕啊。
很好,表演的很到位!哭聲中蘊含著豐富感情。
男主角是脖子冒青筋的據理具爭,效果有些一言難盡。
重要配角陳家爹娘也是哭天抹淚的。
加上周圍吃瓜群眾的討論,藍鳳已經明白是什麽事了。
陳家爹娘和鄭隊長哭訴,這個閨女和那個男知青偷麽搞對象。
現在被他們發現了,還死不承認,這就是想占便宜。
男知青說兩人根本沒處對象,每次都是陳五丫找他,就問他累不累的,也沒有任何曖昧的話。
這次是陳五丫想問他一個問題,他們就去了旁邊,然後不知道怎麽地陳五丫就摔倒了,他是下意識的接人,他們並沒有擁抱。
男主角多次提到可以和陳五丫對質,可是女主角並沒有台詞,隻有哭戲。
其實從人的語氣和微動作真的能判斷出是否說謊,如果不是經過訓練的人隻是普通人的話是可以判斷出來的。
藍鳳上輩子上過類似的課程,再加上她的眼光,能看得出來這位李姓知青並沒有說謊。
這就有些意思了。
其實不止她眼睛亮,旁邊的好多大娘們早就看出門道了,這就是旁觀者清。
再加上一個村屯生活這麽多年了,誰不知道誰呀。
知道陳老大和他婆娘要訛人麽。
這個小知青還是太嫩了點兒,社會經驗太少了,當然也可能是人太過於善良正直,沒把人往壞處想,所以就入套了唄。
鄭隊長神情有些煩躁,快春耕了他忙的要死,哪有時間管這屁事啊。
眉頭擰起了個大疙瘩。
現在的隊長不好當,不但要幹到前頭,還要看住這群懶貨,一個錯眼看不到就都偷懶。
上頭(縣、鎮)還總玩虛頭,搞了個農業學大寨,然後就要求往高了報畝產數,一畝地產1000斤都是少的,一個比一個能吹牛逼,3000斤、5000斤的,1萬斤的都吹出來了,實際上呢…他們這兒是有名的黑土地,土地肥沃,一畝地也不過五六百斤的樣子。
這還是伺候好了,要是伺候不好,三四百斤也是有的。
可是畝產報得太少還不行,鎮長親自找談話認為工作沒到位。
就差和他明說了,人家其他的隊長報多少他也跟著報得了,不許搞特殊。
最後畝產數是報上去了,去年報的是一千五,屬於最少那波的,還不知道今年得不得漲猴,所以他愁啊,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大隊得多產點糧食才行。
鄭隊長掃了一圈看戲的隊員,這就是一群棒槌,都不知道愁的。
陳老大敢做的這麽明目張膽,其實就是欺負這個知青外...來的,在村子裏無依無靠的。
而且上次這人管閑事(不讓陳老大打五丫)不但把他訓一頓,還很不說會說話的罵了鄭隊長,這人都把隊長得罪了,那他還怕他個球啊。
他本來沒想鬧這麽大,隻不過想訛點錢或者票之類的。
這些知情都是城裏來的,好多知青每個月都會收到家裏郵寄的東西,裏麵都是好東西。
可是沒想到這小子死不承認,還大吵大鬧的,把人都招過來了,他也不知道怎麽收場了。
鄭隊長直接把陳老大叫到一邊,語氣很衝,“你搞什麽把戲,閑的屁疼是吧,我多給你安排活兒。”
“鄭哥,我也沒辦法,這個死丫頭硬往上湊的。”陳老大是沒擔當的,直接把責任推給閨女了,自己縮了。
心裏還嘀咕,隊長咋會向著那個小知青的,也不沾親帶故的。
鄭隊長對李知青也沒什麽好感,但現在事情鬧到人前了,而且大家又看的明明白白的,要是他偏袒自己村人,就會留下不公的印象,而且其他的知青也不會答應。
還有就是如果他真讓陳老大得了利,他會不會搞第二次,其他的隊員會不會有樣學樣,那三大隊可要亂了。
“陳五丫,別哭了,大家夥都在看著呢。我問你,你和李知青到底啥關係?”鄭隊長看到陳老大縮了,很滿意。
現在隻要陳五丫說了,她們沒關係,這事兒就過去了。
大家夥也都盯著五丫瞅。
“陳五丫同誌,希望你實事求是。”李知青推了推眼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謝青宇翻了個白眼呲呲牙,這人上學上傻了吧。
沒眼看,他開始四處亂瞄,然後就看到了藍龍藍鳳。
微微的擺擺手算是打招呼。
藍鳳酷酷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謝青宇忍笑,這小丫頭真好玩。
陳五丫終於止住了哭聲,可眼淚還是在流。
無聲的哭泣倒是更讓人可憐。
“我們…我們在處對象。”然後又把頭埋下哭了。
“哄…”周圍議論的聲音頓時大了起來。
藍鳳眯了眯眼,也有些意外。
不過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其實也能猜測得出來。
一方雖然是親生爹娘,但是對她非打即罵,另一方是優秀的男士還對她保持善意。
所以她想脫離那個噩夢似的家,就把這位男知青當成了一塊浮木了。
可是這樣強迫中獎的方式太不地道了。
如果把她換成這位男知青,他得氣得肝疼,這就是救了一個白眼狼啊。
果然,李知青氣的手指頭都抖了,“陳五丫!”同誌都不叫了,“你這是汙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算看錯你了。”
李知青一副不屑解釋的樣子,反正清者自清,不能她隨意一說他們就真的是對象了吧。
陳老大這個高興啊,又開始上串下跳了,“隊長,你聽五丫說了,你可知道五丫多老實啊,她不會說假話的,她和這小子就是對象,要是他不承認就是耍流氓。”
以前他隻想訛點錢弄點票,手頭寬裕一下。現在他覺得要是這知青成為他女婿了就更美了,那以後他的東西不都得孝敬他老丈人嗎,好東西更多,沒想到五丫這回聰明了。
鄭隊長臉更黑了,又加重語氣問了遍,“五丫頭,大伯再問你一遍,你和那個知青啥關係?”
這回陳五丫卻不回答了,隻有嚶嚶嚶的哭聲。
場麵一時又僵在那裏了。
藍鳳就看旁邊的嬸子嘴巴一撇,很是不屑,和邊上的人嘀咕,“這是要硬賴啊。你說這有意思沒意思,老時候都是男的強搶.婦女,現在可好,這女的也敢硬賴了...。小丫頭片子平時看的柔柔弱弱的,關鍵時刻還挺能夠的。”
謝青宇在心裏罵了句傻缺,他是真心不想管。
這小子是去年冬天下來的知青,書呆子一個,滿腦袋天真理想,為人處事卻不怎麽樣,還愛說教,和其他的知青處的並不好。
但人真心不壞的。
謝青宇歎口氣走了過去,拍了拍陳五丫肩膀,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
然後站了起來,“鄭隊長,你再問一次吧。”
藍鳳摸摸下巴,剛才“分蛇男”說了啥,那個陳五丫一臉的震驚、恐懼,雖然隻是一瞬間她馬上就低頭了,可她還是看到了。
而且之後她身體的抖動,不是因為哭,而是因為害怕。
藍鳳很篤定。
鄭隊長當然不會被一個小年輕牽著鼻子走,語氣嚴肅的問,“你威脅她了?”
陳老大在一邊兒跳腳,伸出手指點著謝青宇,“你嚇唬人!你個外來的敢在我們村子耍橫…”
這人居然想壞他好事兒,太可惡了。
謝青宇聳聳肩,“鄭隊長,我沒有威脅。要是威脅的話,我敢這麽明目張膽的當著大家的麵兒嗎,我也不是傻子,我還是高中畢業生呢。”
周圍好多人都笑了,不過一尋思也是啊,人家說的有道理。
陳老大總覺得不對勁,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麽反駁。
謝青宇接著說,“我就是說讓陳五丫同誌好好考慮一下,畢竟過於聽從爹娘也不能傷害別人,特別這個人還曾經幫助過她。”
一副“真的,我沒撒謊”的真誠表情。
這回陳老大聽明白了,“你啥意思你!你說我讓五丫賴上他的。”
謝青宇一副“這不是明擺著嘛”,“那你敢保證以後別再打成陳五丫同誌了嗎,你看她敢不敢說實話。”
他不在打閨女,他哪裏敢答應,“她是我閨女,我想打就打,管你什麽事兒。”
打閨女是他家事,連隊長都管不著,這個臭小子算老幾。
謝青宇卻不和他掰扯了,轉身和鄭隊長說話,“鄭隊長,我們幾個和李銳住一個屋子,他如果真處對象了,肯定瞞不過我們,這也是我特別有信心的原因,要不您再問一回。”
周圍也有隊員起哄,“問一回!”
“問一回!”
……
之後鄭隊長隻能陰沉著臉又問了一遍。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不說話了,開始期待陳五丫的回答來。
不過這次沒出現什麽波折,陳五丫隻是搖搖頭,說她們不是對象。轉頭和知青說了句對不起,之後捂著臉跑了。
女主角跑了,這出戲也就散了。
“你們成天的都挺有閑心啊,看完了還不趕緊回家吃飯去,下午誰要敢給我上工遲到我扣他工分…”鄭隊長一頓噴口水,將人們都罵走了。
半路上還三三兩兩的一起議論這事呢。
藍鳳其實也挺有興趣的,但是她的興趣點是“分蛇男”和陳五丫到底說了什麽,感覺是個大八卦呢。
不過她沒讀心術,肯定不會知道了。
感覺錯過了一個億。
吃飯的時候藍家人就這事兒又說了好一會兒子。
大家的三觀還算正,覺得五丫雖然挺可憐的,但也不能硬往人家知青身上賴,關鍵是人家對她沒意思,即使賴上了,以後也未必好。
藍奶奶最後又老話重談了,說知青和他們不是一路人,別往人家身邊湊。
不過他們家沒有適齡的姑娘,也就說說,倒不用看得那麽緊。
別看知青有學問,長的也白淨,可在很多農把式眼裏他們真不行。
插秧插秧不行,一會就喊腰疼,挖會土...手就起泡了,細胳膊細腿兒的,手比自家閨女都嫩,你說能幹啥。
農村老百姓講的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男人不管讀書多少長的俊不俊,他總得養得起家吧,那活也幹不了,掙不了工分,咋養家。
現在很多知青都還靠家裏供養呢,這些人在一些有眼力的隊員眼裏是不太受歡迎的,所以他們要看著自家的閨女不讓往知青身邊湊。
一是怕被別人說閑話,以後不好說婆家,也更怕自家姑娘真喜歡上知青非要嫁,先不說人家願不願意娶,就算是人家願意,他們也不想閨女嫁啊。
等閨女真嫁了知青,閨女不但要受累養家,他們這娘家在旁邊兒就免不了要幫襯,現在家家過的清貧,這就是個大包袱了。
像陳老大這樣舍得閨女的爹娘還是少有的。
下午快要上工的時候,村子裏又鬧騰起來了。
愛看熱鬧的藍彪第一個跑了出去。
藍家人陸陸續續都出屋了。
原來是陳五丫她娘拿著燒火棍追打陳五丫。
就有那兒看不過的大娘好生相勸,“五丫她娘,可別打了,打壞了得花錢治啊,耽誤掙工分啊。”
這大娘每句話說的都在點子上,知道勸別的沒用。
陳老大媳婦也是攆累了,拄著燒火棍上氣不接下氣兒了還罵陳五丫呢,“你個小賤貨,你等著回家,不打死你的。”
藍鳳覺得那句“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說的有些絕對了,還真有些爹娘真的不配做人爹娘。
像她奶也總愛罵人,她就被罵好幾回,不過也就是“小崽子了”。
但陳五丫她娘直接罵閨女小賤貨,有些接受不了。
圍過來的也有幾位村中長輩,聽到這罵聲也很是不喜,就喝問,“五丫她娘,你又鬧騰啥?”
陳五丫她娘語氣有些還有些委屈呢,“這臭丫頭居然敢還手。中午飯沒做好,她爹抽她,她居然敢推他爹,給老大推地上了,現在還沒起來呢,我不打她,留著她!”
就有其他的婦女為五丫叫屈,“啥沒做好飯,估計是沒賴上知青,沒占著便宜,陳老大回頭就隻能打五丫出氣了。”
“就摔個屁墩兒,至於嗎,我兒子一天摔八遍,這閨女比撿來的還不如。”
“要說這陳家五個丫頭個個都挺能幹的,可是這命可真不好。”
……
陳五丫她娘被幾個長輩又說了幾句,隻得不情不願的回家了。
藍鳳趁機教育小哥哥,“打罵孩子都是弱者的行為,因為他們隻能欺負弱小,窩裏橫的男人、女人都是窩囊廢。要做就做頂天立地的人,這樣的人必須能為家人撐起一片天。”
藍鳳沒敢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是怕小哥哥不懂,二也是怕暴露太多。
她很注意的,現在的話也是和小哥哥咬著耳朵說的,保證別人聽不見。
本來以為鬧劇就到此結束了呢,不想完事兒一出還有一出,藍家人剛進屋還沒待多大一會兒呢,就聽陳五丫她娘不是好動靜的喊人。
整個村子才二十多戶人家,能有多大呀,所以這一喊,好多附近的人又都跑出去了。
藍彪、藍虎,人家壓根兒就沒回來。
也有人家想要休息一下的,畢竟下午還要幹活呢,多累啊,推開門就罵,這下子村子更熱鬧了。
鄭隊長怒氣匆匆也趕了過來。
這回還真不是陳五丫她娘作,原來陳老大真起不來了,還在地上趴著呢。
之後去一大隊請的赤腳醫生,她們四個大隊統共就一個赤腳醫生。
後來的事兒,藍鳳都是聽說的。
據說陳老大被推倒摔著脊椎了,這輩子都有可能起不來炕了。
...陳五丫跑了,應該說那個中午就沒回來。鄭隊長帶著好多人花了兩天在蘆葦蕩裏把人找著了。
陳五丫她娘狂打她,還要讓她去蹲笆籬子吃槍.兒子。
還是鄭隊長厲害,他隻問把陳五丫送去公安局了,誰養家?
最後的結果就是陳五丫留在了家,這事也沒鬧到公安局,算是民不舉官不究了。
這也正常,村子裏很多事兒都是隊長做決定的,很少會鬧到外頭去,這也是為什麽隊員們對隊長敬畏的原因了。
陳五丫是留在了家,可是她的命運隻會更苦。
附近的人家經常能聽到陳老大和他媳婦的叫罵聲。
她們打罵的對象隻能是陳五丫。
隊員們也不知道該不該心疼這姑娘了。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她把她親爹弄癱了,這是事實。
村子裏好多老人還是讚同愚孝觀念的,就是爹娘打罵閨女、兒子那也是為她們好,她們不能怨懟還得孝順。
這些老人思想守舊,但說白了還是利益,他們讚同這個觀點甚至給兒孫灌輸這個觀點,不就是怕自己的兒孫們不孝順麽。
陳五丫這丫頭一天天的瘦弱下去了,整個人都麻木了。
藍鳳看到一回,想到了“行屍走肉”這個成語,嚇得她都起雞皮疙瘩了。
這是個奇怪的年代,雖然物質貧窮,但新國初建,人們的精神氣還是很飽滿的,像陳五丫這樣的還真的是罕見。
藍鳳歎口氣,她覺得陳五丫可憐又可恨,可又知道她幫不上忙。
這需要她自己立起來,現在說不好聽的,她們家在武力上可以碾壓她的陳老大已經癱瘓在炕了,陳母頂多和她半斤八兩,真心反抗的話,勝算還是有的。
何況她在養家,這都是她的優勢所在啊。
藍鳳倒是沒有讓她打罵爹娘的意思,隻是提高她的地位,獲得應有的尊嚴。
做人子女也要有獨立的尊嚴和完整人格的。
要不然跟傀儡有何區別。
所以陳五丫隻能自己幫自己。
當然這份道理,藍鳳也挑挑揀揀的和小哥哥說了,現在不理解也沒事,慢慢的自然就懂了。
日子不緊不慢的過著,大人們每天忙叨,孩子們也都自覺的幹好自己的那份活兒。
藍龍、藍鳳挖野菜也挖的更賣力了。
別看孩子們小,她們也都是明眼的。
“小丫頭,終於看到你們倆了。”謝青宇這個高興啊,一個沒控製住彈了下藍鳳的腦崩,不過很溫柔,沒敢用勁。
藍鳳捂頭怒瞪,和他很熟嗎,動手動腳的。
要不是沒帶棍子,就對他使用打狗棍法了。
“你們等等我啊,等等我,千萬別走。”謝青宇著急說了兩三遍,然後就跑了。
跑的時候還怕她們走了,又轉頭提醒了一次。
想他謝三爺曾經在四九城也是一號人物,啥時候占過小孩子便宜呀。
可是一時嘴饞占了倆小孩的便宜,當時想用小半罐麥乳精做補償的,結果好久沒找到人,他又忍不住饞給吃了,好在前幾天他又收到包裹,裏麵有袋大黑牛奶粉。
小孩子喝奶粉更好,他趕緊給了吧,要不然說不定他又忍不住給喝了。
“這人要幹啥?”藍小哥哥撓頭。
藍鳳黑他,“這人有精神病,咱們不理他,趕緊挖野菜吧。”
走她是不走的,這又不是他的地盤,再說了她也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沒在他身上感覺到惡意,他不會傷害她們的。
謝青宇一陣風跑走了,不一會就跑回來了,從懷裏掏出奶粉塞在藍鳳的小筐裏,“上次的蛇肉真好...吃,這是謝禮啊。”
藍鳳看到的是一袋乳白色的塑料袋,上麵是兩頭黑花牛在吃草的圖片,上麵的字跡是黑牛奶粉。
居然是這精貴玩意,先不提價格,而是買不著。
她聽她爹提過,要是城裏人生孩子就會給奶粉票,然後去供銷社買。
他們農村人想得奶粉,得去醫院生孩子,然後還得讓醫生開證明,說奶水不夠,然後才能拿到奶粉供應票,再去供銷社買。
他們農村婦女生孩子幾乎都是在家找接生婆生,誰有那個閑錢去醫院,再說沒奶,沒奶就熬米油、弄米湯,咋的都能把小孩對付養活了,至於奶粉想都不用想,有票也買不起。
“哥哥,太貴重了,我們不要。”藍鳳將奶粉趕緊掏出來。
那人又來老一套,直接跑了,跑出老遠,“下次找你們玩啊。”
藍鳳沒忍住,撲哧笑出來了,這人還真是童心未泯,居然說找她們玩。
摸摸土筐裏的奶粉,這人情欠得有些多了,先是六塊奶糖,這又是更貴重的奶粉,以她們的家庭情況,一時半會兒的還不上啊。
人情債最難還了。
這位一會兒奶糖一會奶粉的,家世不一般吧。
藍鳳迫切想要再找一條蛇,先還還人情,他不是想吃肉麽。
至於別的,她家就更沒有人家看得上的了。
“妹,這啥?”藍小哥哥指了指筐裏的奶粉袋。
“奶粉。一種好吃的。”藍鳳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難道讓她說這是牛產的奶,然後經過某種工藝變成粉質,用開水衝服很好吃很有營養的東東。
這個太學術了,小哥哥估計理解不了。
“真噠,和大白兔哪個好吃?”作為妹妹的小迷弟,藍小哥哥當然不會懷疑妹妹怎麽知道的那麽多,在他心目中妹妹是無所不知的。
不過因為他的食補太匱乏了,沒有相對應的比較級,所以對於妹妹嘴中的好吃,他一時無法衡量。
現在在他心目中最好吃的除了肉就是大白兔了奶糖了。
對於小哥哥的問題,隻要能回答她都比較有耐心,“嗯…兩個都有奶香味兒,但奶粉應該沒有大白兔那麽甜,畢竟大白兔是奶糖。”
將黑牛奶粉小心的拿出來,看了看上麵的說明,是全脂奶粉。
也是現在人們都營養不良,哪裏會怕營養過剩喝脫脂奶粉。“但是奶粉更有營養,對我們身體更好。等回家給你泡一碗,你喝了就知道了。”
她解釋再多也沒有親自嚐試一下更有用。
藍小哥哥眼睛亮晶晶的,嘴巴咧開了,“和妹一起喝。”
“嗯。還有爹娘也一起喝。”其他人就算了吧。
“那我們還挖野菜麽?”這是想迫不及待回家喝了。
emmmm……手裏拿著這麽貴重的東西,當然先放回家才能放心,大不了一會再出來唄。
“回家!”喝奶奶。
晚上鳳爹娘看著閨女、兒子神秘兮兮的,就笑著問,“這是要幹啥?”
藍小哥哥小聲咯咯笑,“有好東西,可好喝啦!”伸舌頭舔嘴唇。
鳳爹娘一致看藍鳳。
藍鳳也賣關子,“爹,你去外屋地找兩個碗,一個碗舀熱水,還有一根筷子。”
現在藍家每天晚上都會燒熱水,給家人泡腳的,這個解乏。
起頭的就是藍鳳,開頭藍奶奶、藍大伯娘都不願意。
藍奶奶是心疼柴火,藍大伯娘是杠精,看不得三房好,但泡了幾天腳都察覺到好處了,也不再叨叨了。
這每天晚上燒鍋熱水的事兒就定下來了。
當然盆子也多了,三房都是自己買的,因為藍奶奶放權...了,可是更摳了,各房覺得缺東西就自己買吧,反正兜裏有錢,她是不管的。
藍鳳早就受不了家裏一個盆,洗臉洗腳都是它了,趁機讓鳳爹做了兩個小木盆,把洗臉、洗臉分開。
過日子就是互相攀比,不久其他兩房也買了木盆。
之所以買木盆是因為鐵盆需要票。
“夠神秘的。”鳳爹很有興趣,很高興的出去辦了。
鳳娘還不死心,“小龍,你告訴娘。”
藍龍嘻嘻傻樂,不肯說。
藍鳳一點不怕小哥哥泄密,她這個小哥哥就是個“芝麻湯圓”。
“弄來了,弄來了。”鳳爹動作很快,碗筷也一下子拿齊了。
藍小哥哥嗖的一下下了地,然後把門關上了。
藍鳳反手給他一個讚。
藍鳳打開木箱拿出奶粉,轉身展示,“噔噔噔…”
嘴巴還自帶配音的。
鳳爹娘看了好一會,又對視一眼,“這奶粉?小鳳你從哪裏弄來的?”語氣不自覺嚴肅了。
“給奶糖的哥哥給的。”藍龍替妹妹回答。
鳳爹娘心裏想的卻是:這人怕不是有病吧!
啥好東西都往外送,敗家子啊!
藍鳳沒等爹娘問就直接解釋了一遍,“這是我猜的,我也不知道準不準。”
鳳爹也覺得這人情欠的有些大。
倒是鳳娘想的開,奶粉逗打開了,還也還不了了,“閨女,你給娘弄一碗,我還沒喝過這洋玩意呢。”
鳳爹也不吱聲了,也眼巴巴看著,他也隻是聽說也沒喝過。
“嘻嘻嘻…好喝的。”藍龍小哥哥一派“前輩”做派。
藍鳳有些心酸,給爹娘衝的更黏稠一些。
“快夠了!夠了。”你這手太狠,就你這弄法,一袋奶粉能衝幾回啊。
鳳娘有些心疼了,她是沒喝過奶粉,可也知道這玩意金貴著呢,而且對孩子更好。
她們就是嚐嚐味,盛夏的都給兩個小的留著。
“攪一攪。”藍龍告訴爹爹怎麽攪拌。
奶粉很快溶解了,一股奶香味飄了出來。
鳳爹壓低身子吸了口,“好聞。”
鳳娘也照做了一遍,“是好聞。”
“水不太熱,你們分著喝了吧,我和小哥哥白天喝過了。”藍鳳怕爹娘舍不得喝。
鳳爹娘互相推讓了下,鳳娘就小心的端起了碗。
“哈哈…”
“嗬嗬…”
“咯咯…”
爺仨都笑了,鳳娘直接喝出了圈“白胡子”。
就是掛了一圈的奶漬。
“怎麽了?笑啥?”直接黑鳳娘笑懵逼了。
“娘,你看。”藍鳳回身拿來了鏡子,讓鳳娘自己看。
鳳娘也忍不住樂了,趕緊伸舌頭舔,這玩意還挺好喝的,可不能浪費。
“爹,你也喝。”奶涼了就腥了。
一碗奶有多少,很快喝光了,不過從兩人吧嗒嘴的動作來看,還都是很滿意的,都在回味呢。
想要衝奶粉就得有熱水,像這次藍鳳和藍龍回來想找熱水,隻能自己找個借口燒。
其實她們家應該買個暖壺。“爹,暖壺貴麽?”
“有點,我看到縣城供銷社一對紅色鹿牌大暖水壺要八塊多呢,不過人家是鐵的,肯定抗用,我稀罕的不行,要是買回來,給你們爺奶一個,咱們一個,能用二三十年沒問題,可是沒票啊。”沒票有錢也買不來。
藍鳳剛才是在做鋪墊,其實她更想問的是接下來這句話,“我聽說暖壺之所以保溫是因為裏麵那個內膽,是叫這個名字吧,不知道那個用不用票,要是不用票可以買...兩個,外殼咱們可以自己編啊,用烏拉草編就可以啊,想保溫可以多包兩層。也可以用烏拉草編一層,外頭用柔軟得柳條,還能編把手。”
鳳爹娘從來沒往那想過,所以有些拿不準要不要票,不過如果內膽真不要票的話,真的可以買啊,給內膽編個外套這並不困難啊。
要不是黑天了,鳳爹就想直接去縣城打聽一番了。
可是想到現在是春耕,鄭隊長可是鐵麵無私的,誰的假也不給,當然像陳老大那樣起不來炕的就沒辦法了。
那就再等等,現在柳條子還不夠軟呢。
“唉呀,我閨女真的是太聰明了,小腦袋都裝了啥,咋想到的呢。”鳳爹抱起閨女一頓擼。
果然…孩子就是用來玩的嘛。
至於她怎麽想到的,當然是上輩子看到的。
不過她看到的並不是用草編暖壺套。
她看到的是竹編,所以也算是舉一反三,所以還是她聰明,嘻嘻…
上輩子形形色色的客戶,真的是讓她開了眼。
有這麽一位特別愛好風雅的,喜歡喝茶,然後有錢任性,找人私人定製茶杯,這還不算完,又找手藝師傅用竹絲給茶具套上套。
說這樣喝茶時還能聞到竹香,真的是極好極好的。
編織師傅的手藝不要太好,如果不說她都看不出來是竹編。
後來她找過相關視頻,人家師傅能把竹子劈成細絲,就和普通的線一樣,然後再進行編織。
這手藝不練習幾年是幹不了的。
她當時很是乍舌呢。
不過現在藍家,爺爺、爹娘都會編蘆葦席子,會編柳條筐,會編鞋墊…
這說明什麽?
說明她也有“巧手”基因啊,說不定她也能成為一位編織大師呢。
一技在手,天下我有,學技術上藍翔!
什麽亂七八糟的,藍鳳的想法就是如果她在手藝這方麵開竅的話,其實可以深度挖掘一下的。
越以後手藝人越吃香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