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涼買完鎖想出來時，見到喬言站在門口屋簷下等他。

    她背對著玻璃門站著，左手提著小包，包在手指的推動下於空中晃蕩，右手往下垂落，手指把玩著一支煙，卻沒有點燃。

    她看起來很無聊。

    付涼將門推開，似是驚擾到喬言，她微微側過身，朝這邊看來。

    斜眼打量他，喬言看著他空蕩蕩的雙手，問：“鎖呢？”

    “兜裏。”

    “哦。”

    喬言挑眉。

    付涼去拿她的右手，把她手指輕抓著香煙抽走，然後將她的手握住。

    幾分鍾而已，她的手指又是一片冰冷。

    付涼垂眼看她，問：“喬言，你不冷嗎？”

    喬言似笑非笑：“你說呢？”

    “包給我，”付涼伸出手，道，“你的手放兜裏。”

    偏了下頭，喬言抬起眼瞼，笑問：“誰兜裏？”

    付涼看到她的眼睛，斑斕的光線在眸底流離，帶著勾人心魄的淺笑，她的遊刃有餘和一時興起，讓人看得清晰卻泥足深陷。

    她就是個魔咒。

    跟她在一起，時刻需要提防。

    “……你自己兜裏。”

    付涼聽到自己語氣有點重，像極了在克製著什麽。

    “哦。”

    喬言勾唇應聲。

    她真將包交給付涼，然後把左手放自己兜裏。

    付涼牽著她往商場走。

    路程不算遠，但走了十來分鍾，越靠近商場的地方人群越多，好在喬言雖然走得散漫隨意，卻沒有被人群衝散。

    商場裏有空調，剛進門就感覺到一陣熱氣迎麵撲來，驅走了渾身的寒意。

    付涼本想鬆開她，卻在麵對商場裏更多的人時，抓住她的力道卻下意識緊了些。

    一二樓都有賣衣服的，喬言似乎有點興趣，視線偶爾會環顧。

    終於，在路過一家店時，她腳步微頓，付涼隨之止住步伐，再一偏頭，喬言卻來到身前。

    “付先生，”喬言左手扯住他的圍巾，往身前一拉，然後盯著付涼的臉，道，“我想給你買衣服。”

    ——我想給你買衣服。

    她不問他要不要。

    她隻說，她想。

    她根據自己意願行事，沒想考慮付涼的意見。

    那一瞬，付涼想起曾對她做過的評價——任性。任性到令人發指的女人。

    “我不需要。”付涼沉靜地回答，眉目間的凝重和嚴肅，在加重他對表述的程度。

    不過，正如付涼所想的，喬言實在是任性。

    “這種時候你隻需要配合就行。”

    鬆開他的圍巾，喬言拉著他的手，直接走向就近的服裝店。

    店裏人不少，但喬言和付涼一進門，就有導購員來招待他們，並且熱情地推薦各種女款衣服。

    喬言一句話沒說，直接走向男裝區，也不用付涼試衣服，大概衡量了下付涼的身型，就開始給他搭配衣服，襯衫、外套、長褲，以及圍巾，不到五分鍾，她就挑出兩套，並且幹脆利落地走向櫃台。

    付涼拉住她，一臉嚴肅道：“我來結賬。”

    剛拿出手機的喬言，在瞥了他一眼後，勾唇一笑，反手抓住他的圍巾，將其繞開一圈，最後抓住一端往下一拉，圍巾全然落到她手裏。

    喬言道：“給我戴上。”

    付涼擰眉看她，不知她想做什麽。

    但，連他都覺得奇怪的是，他竟真拿起圍巾，將其給喬言戴好。沒有什麽花樣，就繞了一圈半，兩邊在身前垂落，黑白相間的格子圍巾，與她的衣服不算搭，但這女人好像能駕馭住任何穿著，於是並未顯得違和。

    喬言笑：“扯平了。”

    她轉身走向櫃台，後知後覺的付涼，並沒有攔住她。

    隻是，被諸多奇怪視線打量的付涼，始終沒有丟下喬言這個瘋女人離開。

    *

    提著兩袋衣服，付涼跟喬言去了四樓。

    周日晚上，加之平安夜，出來看電影的情侶很多，電影院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在自動取票機取票的隊伍排成了長龍，倒是人工櫃台前麵，排隊的屈指可數。

    喬言道：“我去買票，你買飲料。”

    她又做了決定。

    付涼問：“吃什麽？”

    “你決定。”

    喬言給了他決定權。

    付涼看了眼排隊買爆米花可樂的隊伍，一陣頭疼，但還是去排了隊。

    五分鍾後，喬言拿著兩張電影票過來，見到還在排隊的付涼，不由得彎了彎唇。

    “喬老師。”

    在喬言走準備向付涼時，身後傳來喊聲。

    是個男聲，略微耳熟。

    她轉過身。

    是喻風皓和吳小洋。

    吳小洋挽著喻風皓的手臂，手裏拿著一杯可樂和倆玩偶，此刻因為喻風皓主動跟喬言而有些不開心，看向喬言的視線也帶有敵意。

    喻風皓拿著爆米花和可樂，雖然是跟吳小洋很親密的狀態，但他卻緊盯著喬言，分明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喬老師一個人來看電影嗎？”吳小洋率先發問。

    看向手裏的票，喬言道：“兩個。”

    “是嗎？”

    吳小洋質疑出聲，語氣故意，像在強調什麽。

    “小洋。”

    喻風皓蹙眉，想提醒她注意點。

    吳小洋卻沒在意，而是繼續道：“喬老師的朋友在哪兒，要不要介紹認識一下？”

    喬言輕擰眉頭。

    見狀，喻風皓剛想出來解圍，但一道沉穩磁性的聲音傳來，“喬言。”

    聞聲回頭，喬言一抬眼，發現付涼站在身後。

    他提著兩個袋子，另一隻手提著兩杯可樂，再拿一份爆米花，看著拿得很輕鬆。往人群裏一站，頎長身形也很顯眼，他樣貌俊朗，神情清冷，視線掃過喻風皓和吳小洋時，讓人感覺到些許無形壓力。

    “走吧。”

    喬言轉過身，朝付涼說道。

    她沒有想跟喻風皓和吳小洋介紹付涼的意思。

    至於吳小洋那點小得意，在付涼出聲的那一瞬，就注定難以持續。

    “喬老師，這是你男朋友嗎？”一說完，吳小洋就深吸口氣，繼續追問，“這麽短時間就換人了？”

    喬言頓住腳步，側過身，斜眼看向吳小洋。

    吳小洋則是避開她視線，盯著付涼，期待著付涼變臉的反應。

    於是喬言也看向付涼。

    “不走嗎？”付涼側頭朝喬言詢問著，一頓後，又補充道，“電影什麽時候開始，這裏很吵。”

    從頭到尾，付涼都沒正眼看過吳小洋，任由她嘰喳個沒停，也隻當是背景。

    但他的話，卻暗有所指。

    吳小洋還未察覺，但喻風皓卻覺得有些尷尬。

    喬言揚唇輕笑，“半個小時後，先轉轉。”

    “嗯。”

    付涼應聲。

    看著兩人並肩離開的身影，吳小洋氣惱地咬著唇。

    偏偏，身邊的喻風皓還在勸她，“小洋，以後別這樣。”

    “風皓，你是不知道，喬言她在校就……”吳小洋皺起眉頭，“反正有傳言她被包養啦，很多家長都跟她有曖昧，不然也不會被家長鬧事到辭職。你看她，穿成這樣，一看就——”

    “小洋！”

    加重語氣，喻風皓打斷她的話。

    察覺到他有些生氣了，吳小洋才反應過來，撇了撇嘴，將剩下的話爛在肚子裏。

    *

    走出一段距離，喬言在路過一排娃娃機時，想到了點不愉快的事，便停了下來。

    付涼隨之停下，疑惑地看向她。

    “付涼，我想抓娃娃。”

    說完，喬言又強調道：“三個。”

    付涼看向被年輕男女圍聚的那排娃娃機。

    “……”

    心情，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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