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周湛所料，很多男生蠢蠢欲動，開始找各種途徑追求女生。但他們手裏沒有多少閑錢，不可能搞出大陣仗，抓破腦袋也想不出好辦法，苦惱之際，聽小道消息說，有人代寫情書，並保證神不知鬼不覺地投遞給他們想追的女生。

    於是，周湛的生意來了。他每天忙著代寫情書，沒時間和燕華閑聊。燕華也懶得理睬他，隻顧著玩遊戲機。

    半月後，燕華正在臥室裏做俯臥撐，瞅見周湛的腳（周湛在家向來隻穿襪子不穿鞋）。

    燕華起身，白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又想來騙錢？”

    周湛微笑著掏出錢包，抽出十四張，遞過去，“數一下。這隻是我賺到的一小部分。”

    燕華用力抽走，“你可以出去了。”

    周湛又抽出幾張，遞過去，“靠你的錢做資本，我才能賺錢。這是你應得的。”

    燕華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出去！”

    周湛見她真的發火了，臉色慘白，連連點頭，“好，好。”

    燕華用力一推。

    咣！

    周湛竟然離地一尺，重重地撞在牆上，疼得站不起身，咬著牙爬回自己的臥室。

    燕華有點兒後悔，但想到周湛的所作所為實在可氣，就在心底誇自己做得對。

    她料想周湛這個卑鄙小人一定會告狀，就想各種辦法應對。

    吃晚飯時，劉婕見兒子疼得齜牙咧嘴，“怎麽了？不會是和別人打架了吧？”

    燕華暗哼一聲你這個卑鄙小人就表演吧。

    周聰剜兒子一眼，“沒出息的東西，又學會打架了。你這個畜生，沒一點兒用。”

    周湛惱火地反駁道“原始人才打架。今天被一條大狼狗撞了一下。狼狗的勁兒真大。”

    “沒出息的東西，一天到晚胡說八道。狗撞你一下，你怎麽不去死啊？”周聰冷哼一聲。

    周湛用力把筷子摔在桌子上，瞪著周聰，“從小到大，不是打就是罵。說得好像你多有出息。你才是畜生，你怎麽不去死？”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劉婕手疼得發抖，指著兒子，“快向你爸道歉！他打你罵你是為你好。”

    周湛起身，不屑地笑道“那好啊。來啊，讓我打你們罵你們吧。”

    周聰大怒，將企圖阻攔的劉婕推開，一把揪住周湛的頭發，胳膊掄圓了抽周湛的臉。

    啪！

    啪！

    啪！

    ……

    燕華嚇呆了這哪是家人，分明戰場上白刃相見的仇敵。

    周湛被打得滿嘴血，用力推開周聰，大叫一聲，“滾蛋！”

    周聰愣住了兒子居然敢反抗？

    他又想揪住周湛打。

    周湛大怒，一腳把周聰踹倒在地，隨手抓起碗往他頭上砸。

    劉婕哭著去攔，也被周湛一腳踹開。

    燕華見周湛還要打周聰，跳上桌子，抓住他的手腕。

    周湛雙眼血紅，瞪著她，“你也給我滾蛋！”

    周聰捂著流血的頭，指著門，“該滾的是你。有本事別回來。”

    周湛掏出錢包，“老子有的是錢。”

    他轉身就走。燕華忙跟出去。

    燕華從小被收養，從記事起就是在訓練營裏生活。她沒體驗過親情，經常隔著窗子羨慕地看著其他人和父母說說笑笑。

    因此，在她看來，無論家人如何對你，都還是家人。

    她無論如何都要把周湛帶回去。

    外麵細雨淅淅瀝瀝。小區裏的其他人急匆匆地往家趕。

    周湛轉過身，冷冷地看著燕華，“別再跟著我。”

    “我的任務是保護你。”

    周湛大吼道“老子不怕死。老子小學時就想死了。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周湛冷笑，“別再說風涼話了。你生在這樣的家庭，我保證你不到十歲要麽瘋要麽死要麽想把全世界都毀滅了。”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大驚失色，隨即如疾風般衝過去，以手為刀，將周湛打暈。

    嘶啞的聲音好奇地問道“什麽事？”

    在二十六世紀，鹿木教官案件一直是時空管理局的恥辱。

    鹿木教官解析英雄人物時曾說過這樣一番話。

    “一個從小受到關愛和嗬護教育的人，也許會成為當代的優秀人才……但優秀人才和英傑天差地別……英傑的靈魂大多支離破碎。換句話說，都是心理不健全的人。或偏執，或極度自戀……古書上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英傑要擔的是千千萬萬人的……所以，正常的教育無法培育出英傑。想要把一個孩子培育成英傑，你就必須一次次摧殘他的心靈和，讓他無法融入人群，讓他一直孤獨……他要麽死要麽瘋要麽成十惡不赦之人要麽……蛻變成英傑。”

    不久後，鹿木教官案發。

    據調查，他曾多次非法穿越時空，利用科技手段對一些人洗腦。這些人不自覺地會依照鹿木的理論對待孩子。

    作為時空管理局的一員，必須了解的就是鹿木的案子。

    鹿木對那些孩子造成的是毀滅性的打擊。

    她看過相關的資料有些孩子幾歲時就自殺多次，有些孩子終生精神不正常，有些孩子變成在社會上掀起血雨腥風的惡人。

    鹿木究竟做過多少試驗，沒人知道。他在被調查前就消失了。

    她拉著周湛坐在樓梯上。周湛歪倒在她懷中。

    她沒有推開他，而是撫摸著他的頭發，感慨萬千。周湛的家庭，是書中從未提及的。書中隻記載他的功績，但沒人想過他與眾不同的原因。

    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祖上也沒有特別優秀的人。他周圍也沒有優秀的人。除書籍外，沒人教導他。

    為什麽他能橫空出世？

    如今，燕華看到了成為英傑的代價。

    老子小學時就想死了。

    ……

    這句話一遍遍在她腦海中回蕩。

    她想起資料中的那些孩子，體會到周湛的心裏的絕望，悄然間淚水兩行。

    她抱著周湛回家時，見周聰和劉婕都呆坐著。

    “不孝順的東西，還回來幹什麽？怎麽不死在外麵……在古代，我讓你死你就得死……”周聰指著不省人事的周湛大罵。

    燕華不理睬他們，抱著周湛進臥室。

    翌日，周湛沒叫她就去早自習了。

    這天，燕華第一次見到張鵬的表弟，吳軍。相貌很普通的家夥，也許最近賺不少錢，走路總得意地搖頭晃腦。

    吳軍神秘兮兮地領著周湛到校園裏一個偏僻的角落裏。燕華緊緊跟著。

    吳軍瞥燕華一眼，欲言又止。

    “自己人，放心說吧。”

    吳軍略一猶豫，高興地摟住周湛，“湛哥，有幾個男生湊出五百塊錢讓我出個點子。”

    他指著新建成的宿舍樓，“看到了吧？學校計劃讓女生住。他們問有沒有辦法讓女生讓出來。”

    周湛略一沉吟，說道“我三百，你兩百。”

    吳軍愣住了，“湛哥，我還要花錢買東西啊。”

    周湛擺手，“不用買東西，你隻要造個謠就行了。”

    “造謠？造什麽謠？”吳軍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你隻要說，宿舍樓那塊地原本是墳地，工人們從下麵挖出很多頭蓋骨之類的。記住，不要過分誇大，你要確定騙過自己。再加上，學校還會建更好的宿舍樓。”

    吳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數天後。燕華聽到班裏幾個女生在小聲議論。

    “你聽說了嗎？宿舍樓那塊地原本是墳地。”

    “聽說還挖出很多骨頭。”

    “真的？那不是讓我們住的嗎？”

    “說不定是誰故意嚇唬女生？哪年沒有奇奇怪怪的傳說？”

    “我也不信。都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了，還相信這個。”

    “關鍵是不吉利。”

    “是啊。”

    “聽說學校還會建新的宿舍樓。”

    “應該讓給男生住。他們膽子大，陽氣重，能鎮得住。”

    “對啊。反正還會建新的，急什麽？”

    月底，學生會的女幹部們提議把新宿舍樓讓給男生住。

    二年級的男生們搬進新宿舍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