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一碗甜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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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長林突然看到門被打開,那站在門口自己的女兒仿佛有一點不真切的味道,又仿佛這兩個月的時光不曾經曆過,這兩個月的時光對孔長林來說並不是好的經曆,索性這兩個月的時光就當他不曾存在過吧,反正也沒有什麽可念的。

    楚辭看著站在門口的父親,隻見孔長林的手裏還端著一個白瓷小碗,這瓷碗裏還在隱約冒著熱氣,一隻小巧的瓷勺搭在瓷碗上,看上去這小巧的瓷勺和瓷碗的搭配雖然普通,但卻有著一種家常的煙火氣。

    “妍妍,你媽媽的藕粉甜羹剛做好,我看著還不錯,你晚上吃的也不多,我就想著看你睡沒睡,沒睡的話吃一點再睡,裏麵你媽媽加了一點,吃了還能安神。”

    孔長林說著就把這白瓷小碗放在了楚辭之前坐的瓷桌旁,白瓷小碗壓著瓷桌上那清淺的紋路,那嫋嫋的蒸汽把這清淺的紋路模糊的似幻似真,不過這藕粉的香氣倒是勾起了楚辭的食欲。

    楚辭坐在桌旁,和孔長林麵對麵而坐,楚辭發現自己父親的鬢角竟不知什麽時候微微有些白了,雖然隻是零星的幾十根,摻雜在這數千跟的黑發中並不明顯,但是這幾十根白發是之前18年記憶裏並沒有的,這兩個月以來可見孔長林有多麽的煎熬。

    “爸爸,這藕粉甜羹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孔長林聽楚辭這麽說隻是定定的看著楚辭,目光中充滿了深沉的慈愛。

    “你喝吧,喝完我再端出去,你好好的睡一覺,這幾天你一直昏睡也沒吃什麽東西,你才醒,隻能吃清粥小菜,不過現在多喝點甜羹也沒什麽的。”

    孔長林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相反孔長林還頗為嚴肅,號令一方的上位者早就已經養成了不苟言笑的習慣,不過在麵對家裏人的時候孔長林所有在外麵威風赫赫的身份盡褪,他也隻是一個兒子,一個父親,一個丈夫而已。

    楚辭一勺一勺的喝著這顏色白裏透粉的藕粉甜羹,每一勺下肚都是母親那熟悉的味道,偶爾某一勺白裏透粉的藕粉中夾雜著一片,這味道清苦,不過在這甜潤的藕粉中卻別有一番苦中生樂的口感,這清淺的苦混合著馥鬱的甜,那綿潤下的絲絲縷縷苦澀則更像是生活的味道。

    苦樂相間,甜掩苦澀,這其實就是人間的幸福,而這人間的幸福也是楚辭前世沒有感受到過的,一直追求的東西。

    沒有什麽太過多餘的話,楚辭吃完這一小碗藕粉甜羹,孔長林就伸手摸了摸楚辭的頭頂,把桌上的瓷碗端了起來說道。

    “早點休息吧,明天好好陪爺爺和媽媽說說話。”

    說完孔長林就出了楚辭的房間,輕輕把房門掩上,動作十分輕柔,這每一個動作都出自本能,又有別於關心。

    喝了這藕粉甜羹,楚辭隻覺得身上暖融融的,之前還沒有的睡意此刻竟也生出了幾分,不過在楚辭剛躺shang chuang的時候才閉了燈,門口又傳來輕微細索的聲音。

    楚辭還沒看清來人,就隻覺得自己床邊一沉,有人坐在了自己的床邊。

    才關了燈,楚辭的眼睛才從極亮的室內轉到了黑暗,自然是看不清來人是誰,不過來人那熟悉的氣息卻讓楚辭沒由來的心裏一暖,這氣息讓楚辭知道來的人是媽媽。

    楚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覺得自己身邊的被子被輕輕的收緊了幾分,楚辭一隻放在被子外麵的手也被趙唏月放回到了被子裏,這動作輕柔的仿佛就像在照顧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不過這種看似多餘的照顧卻是楚辭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趙唏月的動作熟練,可見這事情之前做過多少次。

    楚辭輕聲的叫了一聲“媽媽。”

    “哎。”

    趙唏月輕柔的把楚辭抱在了懷裏,母親的懷抱十分溫暖,溫暖的讓楚辭覺得這個懷抱他可以去沉浸一輩子。

    “媽媽,你這麽晚找我有事嗎?”

    楚辭輕聲問道,感受著那鼻翼熟悉的溫暖。

    趙唏月輕柔的撫摸著楚辭的頭發,還用手指幫楚辭把有些散亂的頭發輕輕的梳籠到一起。

    “媽媽怕你睡不著,就想著過來陪著你,等你睡著了媽媽再回去睡覺。”

    楚辭聽到趙唏月的話眼睛不由的有些微熱,楚辭張了張嘴,卻覺得所有的話到了喉頭卻隻能發出聲“嗯”。

    楚辭今天幾乎今天一半的時間都和趙唏月在一起,趙唏月的身體狀態怕是沒有人比楚辭更了解了,此時趙唏月的身體狀態已經差到了極點,全靠那一口精神吊著,不過就是這樣,趙唏月回來還是做了藕粉甜羹,可能是才忙完手頭的事就第一時間過來陪著自己了。

    楚辭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母愛,也沒敢定義過,如果此刻楚辭對母愛有了定義,母愛是一湖靜水,無論什麽時候這湖靜水都潺潺的圍繞著你,再大的風吹皺湖麵,可在湖中卻什麽也感受不到,這種自私到了極點,又無私到了極點的感情就是母愛,對自己那極致的自私和對孩子那極致的無私也許就是那母愛最純粹的縮影。

    趙唏月或許是感覺到了楚辭的異樣,她摟著楚辭的手又緊了緊,溫聲說著:“妍妍,好好睡吧,明天媽媽陪你回去,正好也見一見你的朋友,不過這幾天你可得住在這邊,好好陪一陪你爺爺,你爺爺最近擔心的lao mao病都犯了。”

    在黑暗中楚辭的眼眶到底是沒有承受住一滴淚水的重量,輕輕劃了下去,落在了枕間不起眼的地方,趙唏月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一次自己,可見趙唏月或許從來都沒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和自己的女兒有半分關係。

    楚辭在耳邊聽著趙唏月細碎的講著故事,這故事零零碎碎的,其實也算不上故事,大抵就是一個母親失而複得後的嘮叨,不過楚辭就在這失而複得的嘮叨中恬靜的睡著了。

    .......

    入夜,王傳捷扶著孔老進屋休息,不過才進屋王傳捷正準備去幫孔老鋪床就聽到身後傳來孔老的聲音。(WWW.101novel.com)